花与君一听,顿时没想出是什么墓,便问她:“败俗是谁?我从没遇见过这个人。”
自然也就不会有给人写上“乞人之墓”的事情了。
怜笑也站起身,说:“那也是在相公山发生的事情,败俗因为你为了乞人去她的墓前,刻上‘乞人之墓’的原因而憎恨你,憎恨了两百年。”
花与君摇头:“不,那不是我干的。我从来没有去到她的墓碑前刻上‘乞人之墓’,从来没有。”
何不羡顿顿,也站起身对着怜笑说:“神,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怜笑根想问他干嘛去,但见他走得很快,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怜笑:“那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了。”
不一会儿,何不羡回来了,手上拈着一枝沾满血迹的白花进来。几人一看,问他:“从哪得到来的?”
何不羡将花递给乞人:“败俗来了。”
原来啊,他方才感觉到了一阵阵不属于这里的乌鸦前来,以为是谁夜闯武陵山脉,为了护住丧神庙,他出去看了眼,却发现原本开得好好的花朵全部都折在了地上,还沾染了很多血。
乞人对着花上的血迹闻了闻:“真的是她。”
败俗憎恨花与君,所以她走到哪,一旦看见花就一定会像个疯子一样折断花朵,然后还会杀在附近的无辜世人。用他们的鲜血来点缀被折断的鲜花,以此来告诉乞人,告诉花与君,她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放过他们两个人。
花与君顿时就心疼这朵白花,用自己的法力一点一点地清去上面的血迹:“花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何不羡又说:“方才我去荒城看了一眼,所有人都被败俗挖心了。”
怜笑立即被吓到了:“什么?”
荒城可不算小啊,世人怎么说也上千。
他们立即从丧神庙出发,何不羡却愣在原地,默默地看了眼怜笑。
怜笑察觉到了身后那人无言的叫喊声,于是停下脚步对着花与君说:“你跟乞人先走,我们在荒城汇合。”
花与君:“好。”
怜笑转过身看一直站在原地的何不羡:“是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何不羡顿顿,两人沉默了很久:“不去荒城,别管这件事,可以吗?”
怜笑安静了好一会,甚至是不敢去看何不羡那双苦苦哀求的眼眸:“花与君是我朋友,我在低谷期时,他给予过我安慰,现在他有难了,我不该袖手旁观。”
何不羡抬起自己的左手抵在双眼处,遮住了自己的视野,夜里的风将他手腕上的红线吹飞。
他长长叹息一声:“那走吧。”
他们两人并肩离开武陵山脉。
怜笑:“一千年了,一千年了。”
一千年前,怜笑为了何不羡,一个人孤身来到了野鬼众多的武陵山脉给他改罪。
一千年后,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行,何不羡为了怜笑涉及了别人的因果。
何不羡:“是的,一千年了。”
他为了怜笑甘愿在这么凄冷诡异的地方待了一千年不入世,可他现在又是为了怜笑再次入世了。
入世,出世,又入世,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荒城区内,地上躺的是被挖了心的世人。他们知道自己死不瞑目,所以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老大。
怜笑蹲下来看着他们心脏处附近插有一片乌鸦羽毛,羽毛上散发着败俗对花与君的恨意。
花与君所到之处,遍地开花。
这不,那些漂亮的花朵又开满了荒城每一个角落,甚至是有些世人身上也有了花的影子。
如果,如果他们还活着那就好了。
乞人:“败俗真的太可恨了。”
花与君无奈地叹息,即后说:“看来我背负的锅远比我自己知道的还要多。”
正对应了那一句: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他自己都没有听说过,但大家都说是他干的。
此时一道神光照耀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肉眼可见的福运。一阵风过后,一位年纪轻轻的新神官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死去之人突然飞升呢。
其实并不是的,这位新神官是天上新神。
他是在不久前飞升的考试中坐上了福神的宝座,而他的名字叫做——帝以礼。
何不羡见到这位年纪轻轻的福神帝以礼,顿时又有点伤感,又在背后偷偷看了眼自己的神。
大家都说福神帝以礼是少年神成,意气风发。而他的神在一千年前、在十七八岁的年龄段也飞升了,总该也算得上是“少年神成,意气风发”。
可偏偏……
败俗这件事惊动了福神,就意味着玄三相已经知道了败俗这一举动,于是下令让福神帝以礼下界赐福于那些无辜死去的世人,希望他们的下辈子能够一帆风顺。
帝以礼身穿五颜六色,光彩夺目,少年神成,意气风发,的确有福神姿态:“丧神,花神。”
怜笑也点头回应他。
帝以礼手中拿出百福字盘,将福运扩散至荒城的每一位世人身上,并且在他们身上标记了符号。这样一来,他们下辈子就能过得好一些。
赐福适当,帝以礼就收了百福字盘,将其藏于衣袖中:“帝君命我抓拿降厄的败俗。此程,以礼是要跟几位同行了。”
花与君:“有福神在,定能早日将败俗抓拿归案。”
也就是同时,怜笑才恍然间明白了那些世人心脏处的羽毛了,那可是败俗将自身乌鸦带来的厄运全部都投到世人身上,让世人死后也不得善终啊。
败俗,败俗,果然人如其名。
怜笑脚上的绷带被血迹染红,只感觉到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都令他无比难受。
帝以礼又继续说:“方才我在天上时查阅了关于败俗的一生。发现她死后不去投胎转世,而是去相公山当了一山霸主。不仅如此,她还在当一山霸主期间夺了很多过路人的福运,还在背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世人降下厄运。”
乞人是完全没想到败俗还有这么一出的。
可令她更吃惊的是帝以礼接下来说的话:“降下厄运后,她经常在夜里跑去跟踪那些倒霉世人,看他们努力付出后却什么都没得到的挫败感就得意猖狂。看世人怀疑自己没用而焦虑、看世人失去太多为此痛苦而满心欢喜。说白了她就是看不得别人好,看不得别人快乐。”
这句话说的是对的,乞人就可以证明败俗这个人是真的看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跟她玩得越好的人,败俗表明上嘻嘻哈哈的祝福说“你真厉害,你应得的。”
可在背地里,在她心里早就扭曲得不成样子,说“切,凭什么连你这种人都能成功?任何人都可以成功,都可以成为人生赢家,但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我好朋友,你的成功会刺瞎我的双眼。”
帝以礼又说:“但败俗此人觉得这一举动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毫无缺德的。”
乞人问他:“请问福神,若是抓到了败俗,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福神帝以礼看向这个一米五几的小姑娘,他记得她。
至于他为何记得乞人,不过是因为她乃败俗今生唯一一个的好朋友,可败俗却不珍惜上天赐给她的友情,才弄成了这样的局面。
帝以礼向她说明:“抓回去,听帝君判决,再交与刑神行刑。”
帝以礼只是说到了整个流程,但乞人不是天上的人。所以她根本就不能像怜笑、花与君那样深知,一场被玄三相亲自判决的事件是有多严重。
当然怜笑和花与君也不会告诉乞人败俗这下场的严重性。
他们在商谈关于败俗之事时,何不羡却突然拿出一条绷带给怜笑:“神换上吧,干净的。”
怜笑看向何不羡,又盯他手上的绷带看,洁白无瑕。
他接过,然后选择性地告辞了大家,去到一个谁都看不见的角落里,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新的绷带。
嗯,真舒服。
就正当他换完绷带要离开时,他却发现有一个身影站在角落的更黑暗处,仿佛是盯着他看了很久一样。
怜笑皱起眉头,觉得她都看完了整个过程。
这不,他就听见那个黑暗里的姑娘说:“丧神怜笑,你的脚跟我的一样耶。”
那个声音是败俗!
怜笑整张脸都冷了不少,又听见败俗坐在乌鸦黑团上嘻嘻笑笑的,仿佛是不费一点力气就发现了怜笑辛辛苦苦藏了上千年的秘密。
败俗捂嘴而笑:“丧神怜笑,你也觉得拥有三寸金莲很羞耻是吗?再者说了,你可是这世上第一个拥有三寸金莲的男子,一生都被人嘲笑拿此事刺痛你,你不痛苦吗?不愁吗?不对那些在你背后嚼舌根、甚至是当一群人欺负你时,全部蜂拥而上强行扯开绷带看你小脚的世人感到憎恨吗?”
怜笑:“……”
败俗:“丧神怜笑,你应该憎恨那些世人才对啊。你是天上的神,坐拥法力无边,只需要微微动动小指头,就能将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世人从地底下挖出来进行报复。”
败俗说了太多,怜笑居然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听她说完这一切。
然后问了一句:“你要是看不够,我还可以给你看个够,看这世上唯一一个男子所拥有的三寸金莲。你还要看吗?”
败俗听到这个反问,她都忍不住得逞一笑。可她下一秒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有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按在她肩膀上让她动弹不得,无可逃脱。另一只手像一条水蛇一样周旋在她眼睛附近,让她感到恐惧。
身后在黑暗中极为亮眼的那道黑影,就这样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还想看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