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说中了他的心事,面具鬼忽尔顿住,我一个踉跄穿过他身体。
这不免叫我有些诧异,虽灵魂也有多种,更分强弱,有的能接触到阳界,有的则不行,然面具鬼此前明明是可以的,今夜怎又行了?
“你怎变得这样虚弱了?”我问他。
面具下的目光有了焦聚,他回过神,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往前飘,这回速度快到了许多,我须加速奔跑,才能赶上。
这应当是陌王府的后院,面具鬼进了最大的那间屋子,我猜那必定是胡魅颜的闺房。
装璜陈设高雅华丽的小厅房里,满室的酒气,胡魅颜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呈昏睡状态,身边一地的空酒坛子。
“这两姐弟咋都是酒鬼?”我把三本书放到桌面上,捡起一空酒坛闻了闻,是极烈的白酒,“也不知是黑山老妖被胡魅娘带坏的,还是胡魅娘跟黑山老妖学的?”
我掀开胡魅颜的眼皮,又把了把她的脉博,经过一番检查,发现她颜面潮红却皮肤湿冷、体温极低、眼珠震颤,有明显的共济失调的症状。
“呀,这是酒精中毒了!”我判断道。
面具鬼飘到我跟前,竟对我拱手作揖,似在求我,挺急的。
“快过来帮我,让她侧卧,好保持呼吸道通畅。”我拉推着胡魅颜,让她以侧卧的姿势躺好。
面具鬼抓了几次都抓不着胡魅颜,懊恼自责得直抓自己的头,嘴里发出些呜咽声,那是我头一回听到他发声。
“你知道胡魅娘的绣花针在哪里吗?我要立即替她针炙,否则她恐怕有性命之攸。”我的装备包在古月客栈,没有毫针只能用绣花针顶替一下了。
面具鬼冲到梳台边,指着桌面上的木盒子,示意绣花针在哪面,可他无法碰到木盒子,只能干瞪眼着急。
我取了绣花针,在胡魅颜的神门、胃穴、甜**处一一施针,很快,胡魅颜不再震颤,脉博也正常了许多。
这时,胡魅颜的侍女发现屋里有人,跑进来一看,大吃一惊:“我们二小姐怎么了?”
“她酒精中毒,我已做了急救,现已脱离危险。”我拿来纸笔,认真地写下药方,“你按我写的抓三副药,每日一副两回,慢火煎熬送服。”
好管家听到风声也赶了过来,还带了一位妖医进来,进门恰好看到药方子,妖医拿起来看了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照着这位女医者的抓。”
好管家唤来蔡书童:“小蔡,你快去抓药,二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都得完蛋。”
“是,马上去。”蔡书童急忙跑去抓药。
“好在有白姑娘主持大局,我们三王爷总在夜里病发,无法顾及,你可救了我们所有人啊!二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狐帝可是要怪罪的。”好管家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我只是做了一位医者该做的事,不过……”我回头看了一眼已被下人抬上床榻的胡魅颜,“等她醒了,你们可别告诉她这事,就说是这位妖医治的,否则她定不肯喝药,她的脾气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的,宁可死,也不会接受敌人的恩惠。”
好管家和妖医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拱手道:“惭愧惭愧,白姑娘受委屈了。”
其实不委屈,就算我不救她,等妖医来了,她也能被医好,我这是捡了个现成的人情。
“我走了。”我瞄了一眼只有我能看得见的面具鬼,高声说道。
他杵在床头,直勾勾地守着胡魅颜,听到我说要走,才回过神,冲着我又是一个拱手作揖加鞠躬。
我救胡魅颜不是帮她,是帮面具鬼,从现在开始,他欠我一个人情了。
我走出陌王府后院,穿梭在抄手游廊里,忽听前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那个女刺客呢?”
“女刺客?我们府里进刺客了?来人啦~”
接着是打人的声音。
“浑帐,谁让你叫唤了?谁说有刺客了?”
“三王爷饶命,小的不知道女刺客是谁?”
“瘦瘦的,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一个长得像天仙,但却很讨人厌的女人。”
“小的实在不知啊!”
“滚~”
完犊子,今夜黑山老妖怕是抓不到我,誓不罢休。
陌炀君不愧是陌炀君,知晓不管我是走大门还是翻墙,都要经过前院,故他就在必经之路守着,来个瓮中捉鳖。
只可惜,他低估了我这只鳖的脑子。
我要想个法子把他引开,再牵绊住他,如此才能有机会逃走。
有法子了,我摸着下巴眯起眼睛,危险地笑着:“嘿嘿……”
我找了个侍女问:“小姐姐,女澡室在哪里啊?我是新来的,找了许久都没找着。”
侍女指明方向,我记下方向:“好,我记住了,多谢小姐姐,对了,待会儿三王爷若是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像天仙的女刺客,你可千万别告诉她,我去了女澡室哦!”
侍女顿时傻眼,眨眼间,我已经往澡堂的方向跑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澡堂大门前,这时大部分侍女姑娘老妈子都才刚进去,掀帘子,开木门,有说有笑。
我扶墙而站,喘着大气,望着来时路的方向,等着黑山老妖。
来了,他终于来了,瞧他气势汹汹,满脸浑身仿佛写着,要将我碎尸万段的恶毒怨念。
“啊,这里是女澡堂,你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我手做筒状,大声唤道。
澡室里面响起女人的私语:“外面好像有男人。”
“男人怎么可能会来女澡堂?是哪个狗子?”
陌炀君一个闪身靠近我,举起一只要抓我的手,我立时转身,重踢女澡堂的门,不过踢了两下,那门便摇摇欲坠。
最后“咣”的一声巨响,倒了,里面响起一大片尖叫声。
“啊~你怎么可以把门踢掉?来人呐,抓淫贼啊啊啊啊!”我扯着嗓子大喊,黑山老妖大吃一惊,伸手捂住我的嘴,咬牙切齿地威胁,“住口!”
女澡堂里的女人们冲了出来,没灯,周围太黑,大伙都没看清那男人是谁,一个大麻袋套过来,喊打喊杀,粉拳狂揍。
我撒腿便跑,捧腹大笑,一路笑回清烟阁,倒在床榻上还在笑:“我的娘哦,肚子都笑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