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床榻可以躺了,幸福极了。
陌炀君帮我脱去绣花鞋便花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只因双脚磨出血泡,沾上了脚布。
“你为什么都不说?”陌炀君心疼又自责。
我故作轻松地说:“小伤小伤,没事,我从小到大哪回上山采草药没弄个皮伤回去的,筐里还有金疮草,敷几日便好。”
这时,店小二打来冷水,陌炀君弄湿布巾,往我额头上敷。
我得了热病,他紧张得很,嚷嚷着叫店小二帮忙请大夫。
店小二为难得很:“客倌,这可是大漠,小的去哪儿给客倌找大夫?”
所谓关心则乱,陌炀君竟忘了,我便是半个大夫。
我灌了一碗白开水,缓过气了,才有力气说话:“这种地方,你让人家去哪儿给你找大夫,热病我自己便能治,喝白虎汤便可痊愈。”
“快去准备白虎汤。”陌炀君喊店小二办事,也不注意态度,就像在命令自家下人似的。
店小二应是习以为常了,并不介意,笑着问道:“什么是白虎汤啊,姑娘可否给个方子,我们若是有,定给姑娘找来。”
古月驿站的伙计人真是好。
“知母和甘草我自己有,你们有石膏和粳米吗?石膏一钱就够了,粳米多要一些。”我说。
店小二答:“梗米有,石膏没有。”
陌炀君说:“你帮我放话,谁拿石膏一钱来,赏银一百两。”
一百两?这家伙疯了。
不过店小二却不为所动,依旧为难:“我倒是想赚这一百两,可实在拿不出啊,这样好了,但凡有路过的客倌,我都帮你们问问,或许他们有。”
店小二不靠谱,陌炀君打算自己出门找,可又不放心我:“茉儿,我很快就回来,你多喝些水,有事叫小二做,别逞强知道没?”
“放心啦,我小时候是时常发烧,姑母就给擦擦身子,什么药也没吃,我都好了。”我不以为然的样子,是想叫他能少担心一些。
此次中暑已达到热射病程度,倘若陌炀君寻不到石膏,做不成白虎汤,我怕是凶多吉少。
陌炀君定定地看着我,一咬牙,狠下心往外大步走。
“陌炀君!”我唤了他一声,他回头,我努力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说过,最喜欢看我笑的,“早点回来哦,我会想你的。”
“嗯,你乖乖躺好,等会儿店小二会送细面来,你要多吃些。”他叮咛道。
我乖巧地点点头。
“我走了。”他转身继续走,不知想起什么,顿了顿,又再回头,“对了,古月驿站的老板若是来寻你说话,你切记,勿要理她。”
“我知道了。”我点头应承。
这一回,陌炀君拔头便走,不料才两步,忽地又停住了。
我正想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他骤然转身跑了回来,捧住我的脸,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上,随后才真是离开。
我莞尔,这家伙不过是离开买些石膏,竟回了三次头。
我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双目都烧到模烧,躺在床榻上,翻个身都难。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我:“茉儿,茉儿,阿爹阿娘接你来了,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