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醒,胡陌炀已不在,我刚下地,膝盖一阵扽痛,挽起裤腿一瞧,青紫了两大块,有巴掌大小。
前夜摔跤,以为只是破些细皮没大碍,不曾想今日越发的青紫,原计划要上山采草药,还没走出院子,便痛得人直龇牙。
胡陌炀注意到我的异常,立时便想到了我膝盖的伤,一声不吭,走过来就把我按在凳子上,撩起裤腿。
前夜他叫我给他看膝盖的,我没给看。
这种皮毛小伤,单上山采药采蘑菇就时常摔,每回都是我自己捣些敛伤的草药,给治好的。
打小好强又懂事的我,从不叫别人知道,都习惯了。
今儿胡陌炀再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强行验伤。
“都这样了,还要上山?不准去。”胡陌炀沉着脸下了死命令,毫无商量的余地。
“那怎么成?都闲置好些日子了,只进不出,坐吃山空吗?”我是越想越愁,“不成不成!”
“坐下!”胡陌炀冷声斥道,拿出痛骨膏帮我揉散淤血,他那手法不比我徐师父差,真是不能小觑他。
揉散淤血是会叫患者极痛苦的一件事,我咬牙忍着不叫一声痛,忍一身汗了,才见胡陌炀停手。
他轻睨着我,叹息:“你为何不哭不喊不叫?”
“为什么要哭要喊要叫?”我问。
“寻常女子不都这样?”胡陌炀起立,拿了我的草药筐。
“她们有爹娘心疼有夫君心疼,自然可以哭叫。”我去抢草药筐,他脚下一溜,躲开,没抢到。
“是不是一定要采到草药?”胡陌炀转身,清清冷冷出声。
我点头:“这点小伤没大碍的,我从前经常带伤采草药,真无妨的。”
“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如今你是我弟子,你这伤再重些,可就不能行路了,到时岂不是给我惹麻烦?”胡陌炀冷脸奚落道。
我凝噎,我有那么娇气吗?
听他口气,莫非是要……
“你休工,草药我来采。”胡陌炀说完这话已经步向大门。
这主意倒是不错,我很是满意。
“那你认识几种草药呢!”倏忽想起这个问题,有些担心。
“你采过的,我都认了。”胡陌炀回道。
他自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点不用操心。
闲置宅中,实在无聊,不如去找宝珠和小喜聊会儿天,这会儿她们还没开工呢!
姑父姑母从前就说我性子怪,脑子想的事,不是寻常女子能理解的,就拿结交宝珠这事来说吧,大家闺秀良家妇人哪个敢同她来往过密,我却三天两头往她那儿跑。
在我看来,合得来即是朋友,三教九流都可结交。
留香楼离我们西郊大宅不远,我慢走着道,很快就到了。
今儿晌午的留香楼,气氛有些古怪,按理说这会儿应该是顶安静的,大伙要么在吃饭,要么在休息。
可所有人都比肩立在厅堂上,楼上有人哭哭啼啼,像是出事了。
老鸨徐氏哭得最是大声:“我的宝珠啊~好狠的心呐~怎就抛下妈妈走了呢!黃泉路上你可走好了,妈妈多烧些纸钱于你,别叫那牛头马面给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