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上到了三楼,  时璟还没顾得上喘一口气,就看到了靠近楼梯边的房门大敞着,正是谢吟寒的卧室。

  边柳山就站在谢吟寒卧室的阳台里,  看着摆放着的那只画架。

  自从重生回来后,  时璟整个人都很佛的,  不触到底线或是他生气的点上,  基本没怎么发过火,  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心浮气躁。

  他冷淡着嗓音问,“舅舅怎么不经人同意就进别人房间?”

  边柳山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脸来,  见来人是时璟摆出一脸笑面,“这不是要搬过来住吗?我就挨个屋子的逛逛,  这是姐夫资助那孩子的房间吧,我看这沙发啊衣柜啊都是好牌子,  电视也是新款。”

  边柳山嘴上说着资助的孩子,心里头明镜似的。

  什么资助的孩子能跟亲生子有一样的待遇,  那野孩子分明就是他姐夫的私生子。

  “那您连我爸的房间书房也都进去逛了?”

  边柳山脸上笑呵呵的,“你这孩子说的,  我也没翻房间里的东西,看这屋子亮堂我就进来看看,往阳台一站看小花园的景致挺好的。

  “再说我哪能那么没分寸,  进姐夫的书房。”

  时璟蹙眉,  “您喜欢采光好的楼下那么多间客房,  我弟弟丢了东西您拿什么赔啊?”

  边柳山一张蜡黄的脸色更黑了一分,活了四十多年还没被小辈这么指责过,顾忌着脸面,他想开口说上几句,又多少忌惮,  这要出口的话就堵到了喉咙眼。

  恰巧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怎么站在走廊啊小璟?”

  时建枫回家了。

  “爸。”看着父亲上了楼,时璟忍着烦躁礼貌道,“您回来了。”

  “姐夫回来了啊,诶呀你忙你的工作,这耽误姐夫的时间我哪里负担得起,早知道就不打扰了。”边柳山讪笑着从谢吟寒房间里走了出来。

  “现在走。”时璟直言问,“需要叫车帮舅舅抬行李吗?”

  闻言边柳山赶紧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怪麻烦的,姐夫平时也不在家的,我姐还在国外,我跟贾佳还能照顾照顾你们两个孩子。”

  贾佳是时璟他舅妈。

  时建枫不苟言笑,“下边给你们一家准备的两间客房,是都不满意吗?”

  “爸您的房间怎么都不锁门呢?”时璟插嘴问了句。

  跟自己最疼的儿子说话,时建枫话语都软了三分,“也不常住,锁门了打扫起来不便利,该落灰了。”

  “怪不得舅舅说那两间屋子采光不好,四十好几的人,又不是没家教的小孩,把别墅里所有房间都逛了个遍,包括您的房间。”

  边柳山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乖顺的小外甥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打自招说,“看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进姐夫的房间了?我这点分寸还能没有啊!”

  这话说的挺像人话,可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时建枫眼睁睁这人从谢吟寒的房间里出来的,眼见为实,他想得也多,总觉得边柳山这么做是想抓住他什么把柄。

  时建枫估计着撕破脸面,传出去不好听,其实早对这个小舅子不满意了。

  当晚房间的事还没定下来,边柳山也没急着走,而是留在时家吃了顿晚饭。

  一顿饭吃到一半,边柳山谄媚笑笑,“这小溪都二十四了吧,这我二十四岁都结婚六年了,要不我给小溪介绍个女朋友?”

  时溪当然不想这么早恋爱,“我还得帮我爸打理公司,女朋友就算了。”

  “诶!这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怎么能算了?”

  “舅舅原来十八岁就结婚了。”时璟放下筷子,“那您怎么也没立业呢?”

  日常顶着张高冷脸的时溪都勾起了唇角,接着弟弟的话问,“边浩表弟马上成年了,这结婚对象找到了吗?”

  说到边浩,边柳山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不孝子,为了出去玩赛车,昨天还跟他动起手来,混账小子给了亲爹一脚,像什么话,他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心中想着要忍耐,等靠着当年的事攀附上贺家,再时家拿到一处房产,就没什么可愁了。

  边柳山笑了笑没再接话。

  时建枫倒也没拦着俩儿子降边柳山的面子,见气氛安静才问,“柳山啊,那两间客房你都相不中?”

  “我看阁楼就不错。”时璟早吃完了,心里的不爽还没降下去,虽然软声软气说出得话却带刺儿,“最顶层的阁楼上边儿有天窗,舅舅不就想要采光好吗,还能晒太阳。”

  “那可是我们家最亮堂的地方了,阁楼舅舅要再看不中,那我们家也没有别的地方让您住了。”

  边柳山看上的是时家新置办在别处的房产,这达不到目的只能能忍气吞声,眼珠子转了转,“这阁楼不是杂物间吗,我刚看着堆放的东西不少,搬出来多麻烦,再说我们三口人呢。”

  “阁楼是挺亮堂还宽敞,摆两张床,你们一家三口住得舒服就行。”拿手帕擦了擦手,时建枫威严开口,“那事情定下来我就回公司了,等几天阁楼收拾出来,你们一家就搬过来吧。”

  这下边柳山真没办法拒绝了。

  他不能同时提出太多要求,回头真想要房子就不好开口了。

  “麻烦姐夫了,姐夫慢走,我也回家了。”

  告辞出了时家后,边柳山往距离时家别墅一千多米的地铁站走。

  今天为了卖惨他连车都没敢开,外边零下十几度,他冻得上下牙直打颤,上了趟三楼也没拿到想要的东西,还将要住进站不直身的阁楼。

  这时候边浩打来了电话。

  他原本不想接,可想了想再怎么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于是还是摁下了接通。

  电话那边一片嘈杂,一阵哀嚎紧跟着边浩的苦苦哀求,“爸,我错了我不该偷跑出来赌赛车……”

  “我原本真是想赢了钱给您买下那处房子道歉的,可谁知道今天这个点子,求您了爸给我卡里打三百万吧……不然他们要剁了我一双腿。”

  边柳山眉头快皱到一起了,没注意前路一头撞到了面前的树干上。

  —

  回房间后,时璟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小盒子,里边放着一沓银行卡。

  卡里是这么多年他攒下的钱,他原本是没有花钱的地方,得知自己不是亲生,虽然不知父亲知情与否,他更是省着钱,没怎么花。

  但现在他准备拿着这笔钱投给贺龄,在手机银行查询完全部的金额,他拿出手机给贺龄发了条微信过去。

  时:在嘛

  贺龄:[]

  贺龄:今天是什么日子,小朋友您竟然想起来找我了?

  时:你还在临城吗

  贺龄:别提了,我从临城回T城了,就是你夸脾气好的我爸停了我卡,让我没有办法继续挥霍,无奈奈只得借住在我朋友家。

  看着那两个叠字,时璟有点怀疑自己的前世记忆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才想给贺龄投资。

  贺龄:太难了我原本准备用他的钱当初始资金,等以后赚的盆满钵满再给他还回去

  贺龄:结果就闹了这么一出,我现在真是走途无路了,只能对我的爱车下手了,明天我就忍痛割爱把它们挑几辆卖掉了

  时:我前面说的投资,你考虑得怎么样,我给你当股东也成,我还要上学,只掏钱拿分红

  贺龄:你有多少[]

  时:抽个空我们面谈,至于金额大概……

  时璟报了一串数字。

  对面不可置信。

  贺龄:真实吗我怕不是在做梦!

  贺龄:所以你是个低调的富家小少爷吗?

  贺龄:那你还来我西餐厅弹什么钢琴,小朋友你不会喜欢我吧?

  时:不需要算了

  贺龄:我要你!我还挺急的,那就明早,你上学前六点怎么样?我们谈完还可以送你上学

  贺龄:我去你家接你

  时:[位置分享]

  时:到了给我打电话

  收起手机又写了两小时左右的卷子,时璟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钟现在不过十点半。

  房间里的垃圾桶满了,他坐在桌前太久,忽然起了下楼扔垃圾,顺道溜达一圈锻炼身体的兴致。

  于是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出了房门,路过谢吟寒的房间时,发现房门紧紧挨着,似乎那人还没有回来。

  拿着垃圾袋子一路出了别墅,推开大门看到了路灯照耀下纷扬飘洒的雪花,踩在薄雪堆积的鹅卵石路面。

  在不远处的铁艺围栏边,看到了笔直站在寒风朔雪里,尽管被宽松的棉服包裹,依然肩背笔挺,凝望着某处的谢吟寒。

  他顺着谢吟寒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自己房间亮灯的窗。

  这怕不是是半夜出来见鬼了吧。

  时璟把手里拎的袋子丢进垃圾桶,一声响吸引了那边的注意,谢吟寒偏过脑袋定定看了他几眼,便抬脚走了过来。

  这种夜黑风高还下雪的天气,那边一句话也不说,重生的事都能碰上,别说是撞鬼了。

  时璟想着已经开始跑了,当然还没迈开几步。

  便听着身后加快的脚步声靠近,听见有喘息的声音,判断这是活的谢吟寒,他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被扯住后脖颈,那冰凉的触感让时璟打了个哆嗦。

  身后人也仿佛觉得烫手一般,猛然缩回手。

  确定是活人,时璟停在那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气,路灯的光照亮谢吟寒的脸,凌冽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屑一顾。

  他问了句,“你怎么站在外面,你这是喝了多少?”

  那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压抑已久,骤然伸手扣住他的后脑,时璟还没反应过来,在雪飘如絮的家门前,谢吟寒就低头发着狠地吻在他唇上。

  触感冰凉又柔软,一触即分。

  时璟整个人呆愣在当场,面前人松开扣在他后脑的手,哑着声音唤了一个字,时璟没听清。

  紧接着那人身体一个踉跄,摔跪在雪地里,身体向前栽去。

  他站在原地,脑子里确是一片茫然空白。

  就这么愣愣站了好一会儿,时璟才有些慌乱地往别墅里快步走去。

  不知是外出一会冷到了,还是别的什么,他感觉胸口发闷喘息都困难,费力挪到了别墅门口,迟钝的大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父亲虽然去加班了,大哥还在家里。

  谢吟寒这大概是……喝醉了。

  没准把他当成女孩子或是一块石头了。

  又反应了几秒,他才掏出兜里的手机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响铃几声,那边接通,“喂小璟,怎么隔着一层楼还给我打电话?”

  ……

  挂断电话时璟整个人都变得恍然无措,把喝醉后冷到高烧的谢吟寒丢给了大哥处理。

  就回了房间,虽然不至于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谢吟寒长得挺好看的。

  可……他喜欢的是男生啊,他攒了两辈子的初吻……没了。

  对方还是谢吟寒。

  时璟觉得他脏了……

  虽然没碰到牙,他还是刷牙好几遍,又洗了两遍热水澡,浑浑噩噩回到床上。

  好像睡了却又睡不踏实,直到天空逐渐泛白,时璟接到了贺龄打来的电话。

  顶着两只黑眼圈起床叠上被子,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时璟目不斜视地路过谢吟寒的房门。

  下到一楼,正撞上了坐在沙发上,痛哭流涕的贾佳,她今年四十出头,身材干瘪面色发黄,倒是跟边柳山挺般配。

  听着动静看到时璟,仿佛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小璟啊,舅妈家的老房子没了啊!都怪你那个不争气的表哥,跟人在外边赌赛车,啊~我不活了……”

  时璟根本没兴趣安慰贾佳,维持着客气说了句,“您先坐。”

  便出门去迎接未来合伙人去了,贺龄今日无比正式地穿了一身西装,身姿挺拔眉眼周正,倒是看不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气质。

  刚进玄关开了口,贺龄完美的影响瞬间破功,“小朋友我今天超级帅吧,像不像电视上的霸道总裁?”

  时璟实话实讲,“如果你不说话的话,的确有点像。”

  说话的动静吸引了客厅里贾佳的注意,看到贺龄的瞬间她停止了嚎哭。

  说来也是巧合,前段时日她跟着边柳山参加过一回贺家举办的宴会,她知道这是贺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边柳山最近常把他们家即将飞黄腾达挂在嘴边,甚至还说出贺氏以后都会帮衬他们家。

  贾佳自认为天天打麻将自己脑子转得还挺快,擦干眼泪她走过去,“呦小璟家里来客人啊?”

  贺龄看了看贾佳,又看看时璟,觉得时璟可能是捡来的孩子。

  这颜值差距不能说是有区别吧,只能说是天壤之别。

  作者有话要说:  离日六又近了一步,不要急嘛舅舅一家又跑不掉,坏人会收到惩罚哒!

  今日份冷笑话:

  医生:快醒醒!快醒醒!

  病人:什么事?

  医生:时间到了,该服安眠药了。

  病人:啊蟹蟹我差点睡过头了。

  蟹蟹营养液:木知羽+10,卿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