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四天, 程二福回来,张正已经被抓起来了,证据确凿的, 就差把他给判了。
他自作自受,程二福没什么好说的, 但听着别的人说村里差点发生了械斗,倒是把程二福吓得不轻, 他这可刚当了村长,就出了这种大事。
知青们这边王乐乐被打成这样, 程二福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张家人,被逮着好好训了一顿。张家人本来一点便宜没捞着, 又挨了顿数落, 和知青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一知道程二福回来, 池迟等着宋奇下了工,就找去了村长家, “你们今天活怎么这么多?”
池迟疑惑的偏头问, 往常怎么也下午五六点就结束了, 今天都干到七点多了,宋奇抹了把脸上的汗,他也许久没干过这么多的活了。
“大概是快年底了吧。”宋奇不甚在意的开口, “最近知青们活都挺多的。”
池迟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顺势提起手里的篮子, “我拿了点程长夜做的糕点, 还拿了把大白兔奶糖, 怎么样?”
宋奇点了点头, 朝着四边看了看,疑惑的开口,“程长夜怎么没跟着你一起?”
池迟有点羞赧的红了脸,自他给程长夜说想搬着和他一起住,程长夜整个人表面上装的平平静静的,实际上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把糕点蒸好了,恨不得一大锅端去村长家,好让他快点答应,要不是池迟不乐意,他非得跟着走一趟不成。
“他,他忙着有事呢。”池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
宋奇倒是来了兴趣,“程长夜现在正式开始干木匠活了,还挺挣钱的吧。”
自上次大会之后,老刘头就真的放手不干了,现在这几个村子有个什么木匠活的,都得来找程长夜。
那盒子里的钱,每天赚了多少,程长夜都要给池迟报个数,池迟忘性大,就记得钱多了不少,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还行。”
宋奇摸了摸下巴,“有一门手艺活就是好啊。”快走到村长家,也不提这茬了。
程二福家饭刚端上桌,看着两个知青过来,村长媳妇是个热心肠的,立马就要给他俩添个碗。
池迟和宋奇连连摆手拒绝,“婶子做的饭可好吃了,你们快尝尝。”村长媳妇开朗的招呼他俩。
直到他俩说了好几遍吃过饭了这才作罢,程二福还没回来,眼看着俩人有事,村长媳妇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又挨个指着几个小的,“都先不许吃啊,等着你爹回来再说。”这才拉着他们俩进了东屋。
池迟还是不习惯给人送东西,摸了摸脑袋,一股脑的把篮子推过去,磕磕绊绊的开口,“婶子,我们有点事。”
村长媳妇把篮子一推,“有啥事你给婶子说,你看你这是干什么?”
宋奇比池迟圆滑的多,推着篮子,“这是池迟给几个弟弟妹妹带的,就是点糕点,奶糖什么的。”
村长媳妇的手一下犹豫了下,推拒的力量也弱了些,宋奇感受到阻力变小,直接把篮子推到村长媳妇她面前。
要是拿的是别的就算了,这糕点奶糖的…别看程二福做了村长,也挣不了几个钱,他家孩子又多,一年到头也舍不得给孩子买这些零嘴。
村长媳妇咬咬牙,“嗐,既然是小迟给弟弟妹妹带的,那婶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宋奇和池迟同时呼了口气,“婶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知青所现在人也越来越多了,就想着能不能把我们分到哪个老乡家里住,也方便点。”
村长媳妇听着也松了口气,她当是什么大事呢,其他村子里也不是没有知青们住到村里人家里的。
村长媳妇想着点了点头,笑容满面的开口,“就这事,婶子肯定给你们办的妥妥贴贴的。”
顾着池迟给送的这些东西,村长媳妇想起王乐乐结婚时穿的那件布拉吉,忍不住开口问,“小迟啊,婶子听说那王知青结婚的时候,穿的那什么布拉吉是你帮忙给做的啊?”
池迟点了点头,村长媳妇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那啥,婶子想求你点事,你看行不。”
池迟还蒙着,被宋奇捣鼓了两下,才开口,“婶子你说。”
村长媳妇面红耳赤的,这刚收了人家东西又让人家帮忙,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犹豫了下才说,“这,我大女儿这不快要结婚了,就想着,能不能拜托你帮忙给做件衣裳。”
“当然,肯定不让你白做,钱你说多少咱就多少。”村长媳妇怕池迟拒绝连忙补充到。
主要是她女儿嫁的人可是个城里人,马上要结婚了,总得穿件时兴的,那家人还不太看的起村里人,女婿倒是个懂事的,不然她也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这不听说池迟是从上海来的,又会做衣服,王乐乐哪天穿的那件别说多洋气了,村长媳妇忍不住想着让池迟帮自家女儿做一件,也好在结婚时撑撑场面。
池迟一听立马答应下来,他本来也打算以后做做衣服赚钱,不等他开口,村长媳妇接着说,“这样,咱们村里现在也没个裁缝,我帮你给你二福叔说一声,你以后直接就把做衣服的钱往村里交一点,就算是过了明路了。”
现在这个年代,做生意什么都是不行的但手艺人倒是不算在内,赚了钱给公社里交一份,这就算了。
池迟眼睛都亮了,“谢谢婶。”
村长媳妇摆了摆手,池迟和宋奇又寒暄了好一会儿,这才出了村长家。
宋奇拍了拍池迟的胳膊,“可以啊你,以后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地里的活那可是苦的不行,这能不干当然是好的,宋奇不由得羡慕。
程长夜站在路边,看着两人出来,上前一步,“你怎么过来了。”池迟欢欢喜喜的蹦到程长夜面前。
宋奇看着池迟有人来接,也不当他俩的电灯泡,挥挥手,先回知青点了。
“你不怕黑了?”程长明捏了捏池迟的鼻子,被池迟轻轻打了下才放开。
“哼!”池迟蹦哒了两步,转头看他,“以后我赚了钱,就可以养活你了。”池迟昂着下巴,“刚刚村长老婆还说让我帮忙做衣服呢!”
“以后就要靠我们一家之主了,一家之主辛苦了。”程长夜配合的哄着他。
池迟还没臭屁完,踩着路边的小坑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程长夜连忙把人扶回怀里。
还不等程长夜说什么,池迟仗着晚上黑,别人看不着,直接在程长夜喉结上咬了一下,“不许笑我。”
程长夜静默了一会儿,他不会是生气了吧,小气鬼,池迟看着他不说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给你揉揉,不疼不疼。”池迟撅着嘴,上手摸着他的脖子,一家之主才不和小气鬼计较。
池迟似乎听着程长夜闷哼了一声,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就被程长夜扛了起来,飞速的往家里走。
池迟被颠的昏天黑地的,到了家被放在床上还晕晕乎乎的,下一秒,程长夜把他圈住,池迟这才有了点危险的感觉。
池迟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他,他也没干什么啊,程长夜拽着不让他动。
“我,我是一家之主,你得听我的。”池迟颤着心尖开口,程长夜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是有点危险。就像是哪天下午亲他时候的眼神,他当时浑身都软了,嘴唇被他咬破了个小口子疼了好几天呢。
程长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池迟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那,那你不可以…”
话语声吞进呜咽里,池迟瞪大眼睛,呆呆的任由程长夜在他唇齿间翻江倒海。
一点一点咬着他的下唇,又轻轻舔舐,池迟化成了一滩水平铺在床上。骗子,说好了什么都听他的,他话都没说完呢,就被他堵住了。
池迟瘪着嘴,幽怨地看着程长夜,程长夜克制住自己,强忍着坐起身,抚摸着池迟细软的头发,程奶奶给他说过地主小姐当年结婚的排头,三媒六礼,二十台聘礼,池迟跟了他,哪怕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也要给池迟体体面面的聘礼,像模像样的结婚。
第二天村长媳妇就递了话,说是快要年底了,知青们现在分去别人家也都不方便,等着过了年就立马分。
池迟他们本来也没惦记着立马就能分,这会儿听着过了年就分,也还挺满意的。
过了没几天,村子里就越来越冷,终于有了点冬天的样子,池迟迷迷糊糊睡着,外边冷飕飕的,屋里点着火炉子,暖烘烘的。
程长夜推门进来,就看着池迟睡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脸上挂起笑,在火炉子旁把身上都烤暖和了才上前。
“怎么又睡着了?”程长夜轻轻捏着池迟的脸,池迟挥了挥手,被他折腾醒。
迷迷瞪瞪推着被子坐起来,“你这儿好暖和啊!”池迟打了个哈欠,接着开口,“你都不知道我们知青点有多冷。”
冬日里村子家家户户都烧起了火炉子,倒是知青们,买煤吧,均摊下来总有人不愿意出,就说是太贵了,大冬天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有人不交钱,煤又不便宜,大家都不想吃亏,就硬熬着,池迟晚上盖着从程长夜这儿拿的大厚被子都快要冻的睡不着,恨不得赖在程长夜这儿不走了。
程长夜坐在床边,池迟顺势扑进他的怀里,哼哼唧唧的,“真想快点搬过来住!”
程长夜笑着揉着他的耳朵,“那你现在就搬过来。”
池迟抬起头,“那多不好,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等过完年吧,到时候再过来。”
“对了,村长家大女儿明天回来,我明天得去做衣服了。”池迟把玩着程长夜的手指,躺在他怀里,“幸好村长家给女儿的嫁妆就是缝纫机,不然我可怎么做衣服呀。”
池迟只是随口一提,倒是程长夜心中一动,池迟以后眼看着是喜欢干这个的,没有台缝纫机确实不方便。
晚上池迟回了知青所,屋里冷的让人哆嗦,看着大家愁眉苦脸的,忍不住开口,“怎么了这是?”
“还不是最近,天这么冷,活干的也不少,公分却比以前少了。”赵瑾憋着气,“按说我和村里人活干的也差不多,偏偏公分就是差点。”
知青们家里不富裕的就靠着公分过日子呢,池迟皱了皱眉,“那你们没和村长反反映下。”
“反映了,那计分员非说活那儿那儿干的不如人家,明明差不多,还在那鸡蛋里挑骨头,真是。”周天跟着开口,要是一个两个这样也就算了,可能就是干的不如村里人,但现在知青们全都是这样,一个个记得公分都给少了。
田宁坐在床上裹着被子,一个劲儿的捏着指头,他算是最着急的,冬天冷的很,池州最近和他联系的少了,就算是联系,话里话外的提池迟,看的他心烦,家里也哭穷,他现在手里的钱越来越少了,想做件厚实的棉袄钱都不够。
田宁想着看着站在门口的池迟,忍不住心念一动,毕竟,毕竟池州之前确实是给过钱的,要是,要是池迟…
田宁想着在心里下定决心,三个月太久了,他得想想办法提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迟:我可是一家之主,我说什么你都得听
程长夜:说不出来,就不用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