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吧,她给阿梅洗脑,灌输了很多不正确的的感情观和人生观。”陈师傅讲着过去的事,也忍不住吐槽。“这个女人实在是......唉。”

  夏冰若有所思地听着,忍不住问:“陈师傅,安澜对吴姨说,自己是要回老家结婚,才要辞职......她当时也是这么对你们说的吗?她既然跟都跟吴阿姨灌输了那种思想,何必自己又陷入婚姻里去呢?”

  陈师傅摆摆手:“哪里啊!她跟我们说的,是要结婚去;但跟阿梅说的是,她儿子要上学,这样的婚姻状态,怕是要受欺负。所以,她得找个人假结婚,在孩子上学之前,重新给他办个身份证。”

  “所以,她的那个结婚对象姓彭?那人是做什么的啊?”夏冰又问。

  “她结婚对象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吧。”陈师傅叹口气,眉间眼中尽显厌恶。“我就是不齿她还把自己跟过的客人介绍给阿梅,硬拉着她下水这件事。她自己怎么样,那是她的事,但是误导诱导别人,那就是坏。谁人不是安安稳稳找个伴侣,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的好?她教的那是什么啊!”

  吴添的手指握着茶杯,捏到指尖都在泛白。“是她把那个人介绍给我妈妈的?她还教唆我妈妈不结婚?她安的这是什么心?!”

  他口中的“那个人”,说的是夏弘毅。夏冰脸上滚烫,心里冰凉,赶紧轻抚吴添后背,喃喃叫了声“阿添......”。他想安抚他,可此情此景,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最后就只是沉默地陪着他。

  陈师傅道:“我最看不过的,也是这点。她走了之后,有时候晚上阿梅会来厨房取夜间餐点。我刚好在厨房值班的时候,也跟她聊过几句。其实她一直都没怎么变,人依然淳朴善良。我于心不忍,提醒过她,少与那些客人接近,她却跟我讲,安澜的建议是对的。那个客人,她最常去招待的那个,果真很是绅士温柔,还会跟她讲自己经历的,很多有趣的故事。最关键的是......他真的很大方,会私底下给我送礼物塞钱。他......是个好人。”

  吴月梅跟产师傅聊起夏弘毅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的,是仰慕的光。

  这让陈师傅,更加的怒其不幸,哀其不争。

  他说:“那个男人这样有钱,年纪也三十多,长得还不差,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结婚生子?你们这样......也就一时快乐,以后可怎么办呢?”

  吴月梅说:“我知道他有家室,我不会去打扰,更不会去破坏。他来这里,或许也有他的苦处。如果能让他开心些,那我都觉得很满足了。”

  “唉,傻姑娘。”陈师傅叹气。

  吴月梅神情涩然:“但凡能活得下去,我也不至于来这里啊......会所肯收留我,当然不会允许我在这里吃白饭。做不成厨娘,保洁赚的又太少......那我只能去做服务了啊!”

  此时的陈师傅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前曾经有很多次,他想对吴月梅说,“以后我养你啊”......可是现在,机会就在面前,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那之后,其实也没有很久吧,阿梅的身体就出了些状况,请假看过病之后,就总是心事重重,平日里也总走神,常被领班训斥。最不好彩的,是那天她又接了服务单子,结果,那客人的太太找上门来闹了一场。她吓得不轻,衣衫不整地跑回自己房间。第二天,就辞职走了。”陈师傅讲起这段时满脸都写着痛心。“原本不应该这样。她要是能进后厨做个学徒,何至于落得这个狼狈下场啊?”

  原本,在会所工作的服务员,并不是说要辞职想走,就能走成的。

  服务年限不够的,会所会要钱。

  但那个客人的太太来闹,闹了不止一次,正好让吴月梅得了个借口,说是害怕连累会所。

  吴月梅离开了。

  陈师傅并不知道这两年她攒了多少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过着如常的生活,但心里有了空落落一块。

  不过,也不能说吴月梅的离开完全是坏事。

  因为,没过多久之后,国家严打不规范的娱乐场所,并抓捕了一大批“违法”人员,会所也经历了被查,被罚,整改,重组的过程。领导逃了一波,进去一波,底下的服务人员也抓的抓罚的罚......

  倒是率先离开的吴月梅,未惹是非,无人追究,也算是干干净净没有案底。

  这也是吴添他们现在想找当年吴月梅的老同事,非常困难的原因之一。

  吴添喃喃报了一遍自己的出生年月,结合陈师傅提供的吴月梅离开会所的时间。

  再一次确认,吴月梅离开会所的时候,确实是已经怀了吴添的。

  或许她当时想要告诉夏弘毅自己已有身孕的事实,却因为温惠如找上门来,错失了开口的机会。

  吴添痛苦的埋首在自己双臂之下,眼眶发酸,头痛欲裂。

  她当年为什么一定要生下自己呢......

  说是不想影响别人家庭,还真的做出了带球跑这种事。

  如果一开始只是为了钱,这又是何必呢!

  吴添不想往别的方向去猜。因为无论怎么猜,都是不光彩的。

  他无颜面对夏冰,无颜面对在场的所有人。

  他甚至想,如果当初她去医院做了手术,是不是还能在别的地方,闯出另外一片天地?自己就地消失,也少受些罪。

  “陈师傅,您在会所的时候,应该也有学习配制店里的药膳和花草茶吧?吴阿姨是不是也有在厨房跟着学?她好像一直有在配着喝。”夏冰说着,从衣袋里摸出几个茶包,递给陈师傅。茶包是吴添搬家时从家里带过来的,家里仅剩的几个茶包。

  陈师傅拿过茶包闻了闻:“嗯,确实是店里的经典配方。不过我们没教过她,应该是安澜教的吧?”说着,他打开其中一个茶包,将配料倒在干净的骨瓷碟子上,用手拨弄开那些细小的花草配料。

  拨着拨着,他皱起眉,捏着一撮干枯的柱状花,喃喃念道:“这配方......好像不太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