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缨暗自啧舌,悄悄给夏冰发了条信息。

  “董事长今天心情着实不太好,刚刚还发了好大火。”

  夏冰很快回信息道:“知道了。今晚我有事不在家,晚餐你跟稹哥商量着来。早点休息。”

  李冠缨发了个满头问号的表情包过去,又补充一句:“怎么啦?难道你要忙到很晚?”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哦......这不是,迅速领会你的意思了嘛!”夏冰回复。

  李冠缨望着回信一怔,随即会心微笑。

  夏冰这一天也没闲着。他陪吴添去找了“熟地当归”还是会所时期,曾经跟安澜和吴月梅共事的老同事。

  那人当年是厨房伙计,姓陈,跟安澜一样是在厨房打下手的。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家茶楼的资深点心师傅。找到他着实费了点周折,原本他是拒绝见面的,但一听约他的人是吴月梅的儿子,陈师傅便很快应允了。

  他们相约的地点,就是陈师傅现在工作的茶楼。

  那是一家非常传统的粤式茶楼,每天最忙的时段,就是早晨到上午。

  一大早,当地许多秉承传统生活习惯,又退了休的老人家,都喜欢来这里点上一位茶,叫两个点心,水晶虾饺或是虎皮凤爪。一个人慢悠悠地看看新闻,或是三两好友聊聊新闻八卦,或是家长里短,可消磨一上午的时光。再有就是那些已经实现经济自由的生意人,或者包租包租婆,或与生意伙伴联络感情,讨论最新商机;或与闺蜜们闲聊八卦探讨新的煲汤手法。

  但是很显然,这些似乎不太适应年轻人的生活节奏了。

  因此,当夏冰和吴添两个大小伙子,拿了号码来这里等位,就吸引了排队的红多阿公阿婆的目光。“呢个后生仔好靓噶,系唔系嚟相睇?”“点解唔见佢哋长辈叻?”“唔知会有点样女仔......”

  吴添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往夏冰身后挪了挪。“哥......我总觉得他们在看我们。”

  夏冰笑笑:“哪有啦~有也没关系,就不兴年轻人出来喝个早茶嘛。阿添你可是混过夜场的啊,怎么排个队还这么腼腆?”

  吴添叹口气:“夜场跟这不一样啊......毕竟不是被长辈们注视。对了,等下大堂会不会好吵啊?咱们......”

  夏冰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抚:“没事。到时候开个包间啦!”

  而事实情况是......由于店家生意太好,茶位紧张,包间少于四位是不给开的。夏冰一咬牙,就多叫了两个茶位。这么一来,他们又排了好久的队,都临进中午十一点了,这才得了个包间,坐下来歇歇脚喝壶茶。

  陈师傅自然是没忙完。但这个时间已然空闲很多。他微信让吴添和夏冰稍作等待,顺便跟他们推荐了几种糕点。

  铁观音茶汤浓郁,配上马蹄椰汁千层糕,非常醒神。

  几块糕点下肚,配着热茶,还真令人满足熨帖。

  待他们吃个七八分饱,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穿着Polo衫休闲裤的中年男人进了门,笑眯眯地问:“你们......谁是小吴啊?”

  吴添连忙站起身:“是我。您是陈叔?”

  “嗯,对。”陈师傅点头,微笑着上下打量他,目光中尽是怀念和惊艳。“唷,我猜也是你,个子这么高,但五官模样像极了年轻时候阿梅呢!哎呀,你母亲现在怎么样?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吴添扁扁嘴角,笑容苦涩。“我妈妈......前阵子生病,去世了。”

  “啊?”陈师傅惊住了,难以置信,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哎,怎么会这样......以前她最勤快了,什么活都抢着干,还跟我们厨师长提过想来后厨帮忙。可惜她没有基础,我们人手也不宽裕,没人有时间手把手教她......”

  打过招呼之后,夏冰便摸摸坐在吴添旁边,听他们聊天。可说到吴月梅曾经也想挂在后厨学习,夏冰第一个提出了疑问。

  “可是,晚辈听说,吴伯母有一位挚友,就在厨房工作,已经是见习厨娘了。若她想学厨,跟着那位挚友利用空闲时间也不是不行啊......”

  陈师傅望向夏冰:“这位靓仔,你刚刚介绍说是小吴的兄弟?你也是阿梅的儿子?”

  “额,不是。”夏冰解释道:“我跟小添,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也很关心吴伯母的事情,特地专门陪他来拜访陈师傅。”

  “哦......”陈师傅叹息一声,涩然摇头:“我当年,也跟你一样的想法,觉得她们是好姐妹,定会互相成全互相帮助。可谁知啊,这个安澜......唉。”

  安澜在人前也有教授吴月梅厨艺,可屡屡不成功,弄得厨房食材报废颇多。

  一开始大家觉得有趣,都看看她们热闹。

  可是失败次数多了,损耗也就大了,还得抽时间料理善后,洗锅,刷碗......心累,身也累。大家就都受不了了。

  总厨就给吴月梅贴了个标签,说她不太适合下厨,刀功刀功不行,配料配料不会,火候也掌握得一塌糊涂......还是老老实实做服务员吧。这样的水平要是进了后厨,那回头客人估计再也不会来我们家了!

  这么一来,吴月梅自己就放弃了,也不再提来后厨的事,也不常来了。

  “阿梅啊,她就是太单纯。也不知道安澜给她灌了什么谜汤,安澜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他天天乐呵呵地把安澜当偶像供着,可安澜又是怎么对他的呢?嗐,这人啊,真的不好太虚伪!”陈师傅悻悻然。“我生平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跟她说清楚安澜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姨?”吴添与夏冰对视一眼,热切地握住陈师傅的手,恳求道:“您跟我讲讲她吧!她当年都做了些什么?”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叫她安姨?你们之间还有来往?”陈师傅皱起眉,流露出非常迷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