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缨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古代人，对现代社会的任何行业，任何领域，都保有一份敬畏和三分好奇。
因为学归学，却并不是十分理解。
他只觉得现代社会的智能化太过神奇了，在享受着它们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力量，观察着，牵引着，支配着在网络大数据下的芸芸众生。
是的，大数据之下，所有人都无处遁形。
当一个人有了案底，有了污点，再想洗白重新上岸，是非常困难的。
他看得到权振营得到窘境。
自打上次因为家暴和桃色纠纷被抓进警察局，他就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虽然他偶尔还是会来酒吧找吴添喝酒，但吴添也只是嬉笑着打哈哈，都是应付而已。
李冠缨在吧台调酒，看着他们在卡座上觥筹交错。吴添的言笑晏晏带着很明显的服务色彩，面对权振营的“深情”目光，很明显在回避。
他从权振营的口型上看得出，他说的是：“我觉得你变了。”
吴添则仰头哈哈大笑：“你说啥呢，哥，我一直都是这样事儿的。”
那个柳总没有再来。
听说他们那个公司黄了。
解散重组，出质捞回的资金不够给赔偿费的。
所以那股权自然也是低价转让回了夏氏。
至于转让给了谁......当然，不出意料，正是让彭海涛接了手。
夏冰去夏弘毅那边问，倒也不是想争什么。
主要是，彭海涛到底是不是老爷子私生子这件事，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他就是想求证一下，就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也许夏弘毅只是处于社交，照顾一下关系户的儿子。夏弘毅婚前也好婚后也好，都没出轨，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做生意，为客情关系提供的额外服务而已。
但夏弘毅给他的答复是：“本来作为公关部总监，也是要分一部分股权的，正好小彭做得不错，那就奖励了他嘛！你们部门总监也都有的呀！”
夏冰气笑了：“所以他这次拿了多少比例嘛！”
夏弘毅尴尬着一阵哈哈哈哈。“不过多了1%嘛，毕竟这次他挽回了公司声誉嘛！”
“但我先前的股份不止这些啊！就算你按照职位分了他，那剩余的部分呢？”夏冰追问。
“哦~~”夏弘毅做恍然状。“对哦，先前他套现转过一部分给我的！今年年底前我转回给你。”
欲盖弥彰，欲盖弥彰啊！
夏冰已经心累了，反倒没了什么顾忌：“你对彭海涛都比对我这个亲儿子好。因为什么呀？他跟你有啥关系吗？”
夏弘毅抬抬眼皮，摊手略显无奈的说：“亲父子哪有隔夜仇？但老板和员工是必然要靠利益绑定的。公关部这个位置很重要。以前权振营算我半个儿子，所以我想，薪水给他少一点，股权给他多一点，只要他好好干，对你好，那就行了。但是结果，你看......因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境地呢？我总觉着，可能就是因为沾了这层亲，我放松了警惕，倒是助长了他的野心。现在的小彭不一样，他和我没有沾亲带故，他和夏氏之间，就只有股份和雇佣牵绊的关系。我可以尽可能提高我的要求，在工作层面，要求他随叫随到。”
还真是义正严词呢......
夏冰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言外之意就是不承认那是自己私生子呗。
他原先还敢信，但现在......现实太魔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合着哪天自己成了非亲生都说不定。
但想到这里他就完全不敢再细想了。
万一，那万一......
算了，胡思乱想也没意义，DNA检测求证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夏冰毕竟是名正言顺的亲儿子，想要趁着给夏弘毅按摩或者偷偷拿走他抽完的烟头，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接触彭海涛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的关系也仅局限于公司同事，甚至连一起吃饭都没有过。要想拿到彭海涛的DNA材料......怎么想办法接近他呢？
他平时在公司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外应酬，也不怎么抽烟。想让保洁去他办公室收烟头的想法也是落空。
就还......挺无奈的。
他一时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但眼下专注着肝自己的漫画，只是休息在家时对李冠缨牢骚两句。
李冠缨听他说起他的困扰，试探着问：“那，你们公司公关部还招人吗？要不然，我混进去试试看？”
“有是有，但......”夏冰微微蹙眉，有些为难地解释说：“夏氏招聘，各个岗位都有门槛。基础门槛就是学历，至少也得大专以上。但实际操作中，多半会优先考虑本科学历的。”
“学历？”李冠缨陷入沉思。
“我知以冠缨的实力，完全不能以学历来衡量，但现代社会......好的学历仍然是一块好的敲门砖。”
李冠缨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在面试保安和调酒师的时候，已经接触过这个问题了。
但这两种岗位对学历要求均不高，主要还是要看现场发挥。
他目前的身份......是挂在一个父母双亡下落不明的农村小伙身上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学历可言。可根据那个小伙在公安部门的户口本内容提示......他连高中都没读完。
李冠缨认真思索：“那或者......有没有什么学历门槛低的职位呢？我想，也可以先进去试试看。”
夏冰托腮：“你这么执著于进夏氏工作，是......为了我吗？”
“是，也不全是。”他望着夏冰直言不讳，“其实......我去哪里工作都一样。但去夏氏如果能够帮到你，那不是更好。”李冠缨脸上挂着温柔平和的微笑。
可夏冰总觉得，李冠缨身上莫名带着一股主角光环的气质。那稳重笃定，挥斥方遒的自信气场，在他当了人气调酒师之后，就更加明显了。如果他被录用为公司保安，食堂伙计，保洁员......呃，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那至少也得是董事长助理或者董事长专职司机什么的吧？
“啊，说起来，你要不要试试去应聘司机呢？这个学历门槛低，只要驾驶技术好就行了！”夏冰恍然。“但作为司机，是需要驾照的。这个问题不大，咱们考一个就好！这不，你还有现成的老师。”他拍了拍胸口。
李冠缨点头：“正好，我也觉得会开车方便很多，至少，下次在你喝醉的时候，就不用找代驾了。那我准备一下辞职事宜。”说完，他就拿起手机似乎是想要发信息给自己的领导。
“等等啊！”夏冰按住他的手。如果现在能有个表情包来形容他的心情，那么一定是宽面条海带泪。“跳槽需谨慎，切莫裸辞啊！”
“啊？裸辞？”李冠缨又懵了。在夏冰的解释下，他又学会了一个新词。
职业规划，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当做好充分准备时，才可以真正换坑。
至少，先拿到夏氏的Offer才能辞职。
李冠缨听了夏冰的劝，乖乖继续回去当调酒师。
但是吴添，却从酒吧辞职了。
李冠缨第二天没从酒吧看到吴添的时候，忍不住问了赵易稹。
赵易稹这才跟大家说，吴添不做酒托了，而是应聘去了赵易稹的公司，和他一起做起了自媒体。
赵易稹是个走高校路线的变装博主，而吴添就是走精致路线的美妆博主。
说是美妆，但其实他的化妆技术没有赵易稹好，美商也差那么一丢丢。
可是，架不住人家好看啊！他只是在赵易稹直播间和节目里露脸一两次，就已经有很多人问他了。
经济公司一看，赶紧给吴添发了个专用账号，让他自己发一些美美的，气质的，怼脸拍的那种日常视频。
赵易稹把他的账号调出来，分享给夏冰和李冠缨。“呐，你们也一起关注下。”
短视频平台的视频，都是有自动美颜效果的。
怼脸视频里的吴添撩了一把头发，慵懒的对着镜头一笑，还真能有让人心跳漏掉半拍的效果。
“哎呀~”夏冰放下手机观察着赵易稹的表情。
他也被视频里的吴添吸引，目光中情不自禁透露出一些痴迷。“艾玛，太完美了。”
李冠缨却皱眉望着赵易稹：“呃，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觉得......你有话就直说！我能挡得住你吗？”赵易稹抬眼。“我说要不你别吭声了，您老人家能不开口吗？那肯定不能啊。你说呗！”
夏冰看着他俩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为什么，为什么赵易稹讲话那么逗！他那委屈又不甘心，似乎在被教育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与李冠缨到底谁才是“爸爸”的事实。
得到了允许的李冠缨也放飞自我了，当场就对赵易稹和吴添的发展关系提出了几点质疑。
第一，你了解他吗？他年龄几何？学历怎样？他的家庭背景，他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
第二，他加入了你的公司，你们现在是同事，还基本上可以认为是同一岗位。那就拥有了竞争关系。难道你没有危机感吗？
第三，也是最最关键的。他现在究竟未婚否？单身否？有没有孩子？他对你感情认真否？
赵易稹惊呆了。
李冠缨恨铁不成钢地拍拍桌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沦陷其中......这样很危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