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若从容冷静地看着这两个拦路alpha,手背在身后,一键快捷拨号。

  同时,他透过老旧发黄的路灯打量着这两个alpha的脸,平静地说道:“我认识你们,你是B楼的胡子,你也是B楼的比尔。”

  两个alpha没有看到臆想之中惊慌失措的omega,都一时被杨清若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搞得有些跟不上节奏。

  “你认识我们又怎么样。”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alpha皱起眉头,随即又笑开了,“认识更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在外面陪完了其他的哥哥,回来了也给我们兄弟解解馋,不是正好。”

  他的同伴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附和道:“胡哥说的对,你认识我们不是正好,一会儿叫的时候就喊胡子哥哥,比尔哥哥,知道了吗?”

  杨清若在一键拨号后,手也从书包的侧袋里拿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这是一个随处可买的廉价喷瓶,里面装着他自制的辣椒水和肥皂水的混合液体。在第一次晚归时他就在身上准备了这个“防狼喷雾”,以前是一直没有用到的机会,现在正好来试试效果。

  等两个alpha淫笑着靠近到半米远的距离,杨清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喷瓶,对准两个人的脸就是一顿泚,同时他自己侧过头去,捂住口鼻,在确保喷头喷洒出的液体都对准喷洒到了对方的脸上后,转开头紧紧闭上眼睛,以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啊!!!”

  “嗷!!!”

  杀猪般的惨叫在寂静的小巷中响起来。

  杨清若毫不恋战,趁着两个alpha鬼哭狼嚎着捂脸揉眼睛时,快步绕过他们身边,向着家的方向狂奔。

  而这个时候,他的一键拨号也终于接通了,杨清若打开免提,将声音调到最大,属于杨强的暴躁alpha声音通过终端的扩音器响起来:“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干嘛?”

  杨清若也顾不得杨强被吵起床的糟糕心情,大声回答:“爸!B楼的胡子在出口巷子拦着我!他想强我!”

  杨强当即破口大骂:“胡子是吧!你个小鳖孙敢动手试试!老子现在就来!”

  看来杨强今晚又是喝了酒,这骂声慷慨激昂,昂扬顿挫,凶悍如虎。听到他叫骂的两个混混刚刚从防狼喷雾的刺痛里缓过来,正打算去追上杨清若给他好看,听到杨强这声音顿时心生退却,停下了追赶的脚步,骂骂咧咧的往回走了。

  杨清若却根本不敢停下,他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到漆黑一片的客厅,靠在防盗门上,被冰凉的门板贴着后背,才终于把一颗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呼……呼……呼……”

  刚才跑得太快太急,突然停下后心跳得仍旧快速,他闭上眼睛在黑暗里缓缓平复。

  果然,凭他对杨强的了解,没喝酒必然是说不出那般气势汹汹的话来,喝了酒也不过是放放狠话就没了,这会儿必然是倒头又睡了过去,根本不会来接他。所以他才根本不敢停下,只有自己奋力去跑。

  杨强睡着了,他的大嗓门却足够把与他同塌而眠的魏小平给吵醒来。

  魏小平把杨强和杨清若的通话听了个全,此时听到开门声,便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关上卧室房门,摸黑走到杨清若身边来。

  客厅不大,没有餐厅,除了一套老旧的沙发,就是一张又当茶几又当餐桌的方桌。角落里放着用了十年的旧冰箱,一个半身高的立柜,上面零零散散搁置着一些杂物,还有杨强的酒瓶。

  魏小平没有开灯,他走路也没有太大声音,甚至都比不过杨清若此时的剧烈呼吸声和心跳声。

  当他瘦弱的身影幽灵一样靠近杨清若,并拍了拍杨清若胳膊后,把杨清若吓了一大跳。

  “哇!”

  “嘘!”

  杨清若发声到一半的惊吓被魏小平干瘦的手尽数捂进了嘴巴里,魏小平在黑暗中双眼闪亮,他像是畏惧极了,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仍旧紧闭的卧室房门,才轻轻松下一口气,嘱咐道:“小点声,别把你爸爸弟弟吵醒来。”才慢慢松开捂住杨清若嘴巴的手。

  他在黑暗中就着窗户微弱的月光打量着杨清若,这个儿子在这段时间里变得陌生了起来,剪去了厚重的刘海,洗干净了脸上的脏污,清爽秀气的模样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但是他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对于魏小平来说也已经十分陌生且遥远了。

  魏小平就这样无声地打量了杨清若一会儿。

  还是杨清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了,出声唤回他的思绪:“妈妈,你有事吗?”

  魏小平摇摇头:“我就是出来看看你,那个胡子有没有欺负到你?你受伤了吗?”

  杨清若在墙上摸到灯开关,按下,客厅亮了起来。

  魏小平重新仔仔细细地把杨清若打量了一遍,除了跑出了一身热汗,杨清若衣服整齐,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他这才完全的松下一口气来,拉着杨清若坐到沙发上问:“你今天回来的比以前早半个钟头。”

  杨清若微怔。他自从去歌舞伎町打工后,每晚回来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快三点了,家里的人自然不会等他,全都关门睡觉了。他也习惯了每次回家时面对空旷漆黑的屋子,轻手轻脚地洗漱一下,就躺回自己的小杂物间里睡觉。

  如此看来,魏小平其实每晚都没有睡踏实,而是在等着他开门的声音和脚步声,数着时间在等他的。

  杨清若心里复杂万千,因为魏小平这份卑微的母爱,也因为魏小平这份被时代扭曲得不敢表达的母爱,他头一次正视了身边这个怯懦且无用的男人,回握了他的手,耐心的回答他:“今天是老板开车送我回来的,我们老板人很好,今天发工资嘛,他看我一个人带着钱走夜路不安全,就送我回来了。”

  说着,杨清若打开书包,把里面藏得整整齐齐的三千二百块钱拿出来,放到魏小平手里:“这些是我这个月的收入,底薪加提成还有小费,都在这里了,你拿好,明天跟爸爸说一下,我先去睡了。”

  魏小平紧紧握着钱,却不急着数,他抓住杨清若的手没有松开,像是在做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

  杨清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温声询问:“妈,还有什么事吗?”

  魏小平的天人交战终于有了结果,他放开杨清若的手,小心又慎重地从一叠厚厚的红钞里拿出一张来,又快又急地塞进杨清若的手里:“拿好了,不要被他们发现,我会说你赚了三千一。”

  这已经是魏小平这辈子做出的最大胆的事情了,给杨清若塞完钱之后,他整个人都些轻微的发抖,后怕的。

  杨清若默默握紧手里的钱,用力地抱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魏小平拍拍他的后背,嘱咐道:“快去睡吧,我给你加了一床被子,记得盖上。”

  杨清若轻声应了声好,洗漱完后快步走回杂物间,拿起放置在角落里的熊娃娃,拆开他脖子和身体连接的针线,将鞋子里的五百块塞进去,又重新缝好。

  至于魏小平给他的那一百,他没有塞进去,而是放进了书包里的笔记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