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衍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了几天, 虞谷安静得仿佛没有人。
憋了几天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准备出去谷里看看,这样的过分安静让他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妙。
溪水潺潺, 树木葱郁, 鸟鸣声从林子里传来,混着水声, 悦耳动听。
游廊上坠着紫藤花与绯色曼荼罗,氤氲的香气萦绕在空中, 让人沉醉。
跟随着记忆中的路线, 虞衍白一路往前院去, 一路上空荡荡的没有遇到任何人, 过分安静的虞谷让他眉头蹙了起来。
不应该啊, 虽然他们谷里没多少人,但也不应该这么安静啊。
直至走到游廊尽头,他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脸上一喜, 正要出去。
但下一秒传来的声音让他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闪至门后。
“希望虞谷能配合帝宫的搜查。”
是荒戢的声音。
荒戢怎么会在虞谷?
他阿娘衍菡的声音紧接着从前面传来,“帝君未免过了些, 青洲自古乃狐族的领地, 自成一届, 人员的进出在狐宫都可以查到, 亓迦身为人族,更是躲不过狐界的记录, 狐界乃天道之界, 难道天道还能欺人?”
荒戢语气没有什么波澜:“眼见为实,希望夫人不要妨碍帝宫行事,帝宫为天下着想, 望虞谷同样心系天下,不要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于危难。”
虞衍白听着荒戢的这些话,眸底露出鄙夷之色。
冠冕堂皇的为了天下,真是可笑。
如果真是为了天下,荒戢就不应该栽赃陷害他们,更不应该号帝宫行一己私欲,他才是那个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于危难的人。
“青洲不受帝命,只受狐帝命,若帝君执意要搜查,请出示狐帝命令。”阿爹的声音清冷,拒绝的意思好不遮掩,“既然帝君无法以远客的身份入虞谷,那便恕虞朗和夫人无法邀帝君入谷了。”
阿爹的语气好刚!
虞衍白忍不住在心底大大的给阿爹竖大拇指。
但他开心没多久,耳尖被揪住,一回头,就对上阿娘放大的脸。
“阿、阿娘……”
“还知道回来!”衍菡把虞衍白从门后揪出来,冷着一张脸,“在外面鬼混得无法无天了啊,虞衍白!”
“就知道惹祸!”
“阿娘阿娘你轻点啊。”虞衍白想挣脱又不敢挣脱,他一手捂着耳朵,小步的踮着脚尖跟阿娘往前走,狐狸眼汪汪的故作可怜,“阿娘我错了,我错了。”
衍菡看着少年这装可怜的样子,更气了,“在外面你也是这样装可怜的吗!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你主意吗,给我把这幅表情收回去!”
虞衍白:“?”
他好委屈。
衍菡把他从头到尾训了一遍,最后还是虞朗开口才让她放过了自己。
“孩子刚回来,你别把他又吓跑了。”虞朗把妻子揽过来,道:“衍白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阿爹。”虞衍白撇撇嘴,想跟阿爹哭苦,但阿娘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立马收了表情,端端正正别提多乖巧了。
感觉气氛缓和了一些,虞衍白连忙讨好,“还是阿娘厉害,三两句就把帝君轰走了。”
少年长得好,这么讨好的模样,狐狸眼亮晶晶的叫人不忍说重话,衍菡气消下去些,但一想到自家儿子遇到危险也不给他们报个平安就更气了。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虞朗眉头微皱,望向少年,“我和你阿娘在北地听说了你和无妄仙君被通缉的事情,匆忙赶回来,还没搞清楚情况帝君就上门了。”
虞朗眉头皱得更深了,俊美的脸上带着凝重,“你事无巨细的与我们说说。”
他们一边往谷里走,虞衍白一边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又补充,“是祖爷爷让我不要联系外界的,所以我也没敢联系。”
“对了。”虞衍白在谷里扫了扫,“怎么不见妹妹,她跟我说回虞谷了的。”
“你妹妹前些日子和我们联系过,说一只能寻宝的灵兽带她去寻宝贝,等她寻完就回来。”虞朗先是回答了少年的问题,才又开口:“你腰间的帝令我看看。”
阿爹面色凝重,虞衍白嬉笑的表情连忙压下去。
虞衍白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们是自己的爹娘,但他长成大人了,还这么久没见面……
衍菡可不管自己儿子害不害羞,见儿子没动作,直接上手就要去脱他衣服。
吓得虞衍白连忙捂住胸前衣襟,“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别扭的扯开上衣,露出半边身子。
少年本来就白,又生得一身细腻如玉的白皙肌肤,腰间闪着金光的帝令印在这样一具身体上无比显眼。
虞朗手指按在少年腰间的帝令上,指尖蓝光微闪,一缕蓝色的灵气钻进帝令。
虞衍白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些痒,想动一动,却被阿爹按住,“别动。”
他那双和少年相似的狐狸眼定定望着帝令,眼中流光闪烁,瞳孔微竖,一道金光突然从帝令中射出,凌厉可怖的气息让虞朗和衍菡面色同时沉下,他们瞬间向后跃开,同时催动灵气和法宝,金光反复弹在他们之间,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噗”的一声,消散在空中。
这一切发生不过就是瞬间的事情,等虞衍白反应过来,金光已经消失,阿爹和阿娘脸上的凝重也更深了。
“怎、怎么了吗?”虞衍白小声开口,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他阿爹对上他的眸子,许久,严肃的道:“帝令里有一缕魂魄,但还不能确定……”
“帝君?”虞衍白狐狸眼瞪大,顿了顿又补充,“上任帝君?”
虞朗点头,“应该是。”
“等帝君离开,你跟我去狐宫一趟,确认此事。”虞朗抿着唇,眸色沉着,“帝宫,出事了。”
从这帝令在虞衍白身上起,他压根就没想过这种可能,他自始自终都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帝令,是帝君的馈赠,虽然这令牌从未保护过他,也摘不下来,但他也仅认为还没有到生死危机需要令牌保护的时候。
如果上任帝君的魂魄真的在这令牌里,那他知道荒戢为什么追着他不放了。
虞衍白还在思考,他阿娘突然砸下来一句灵魂拷问,“你结魂的事情不打算跟我们解释一下?”
阿爹的视线也看过来,虽然眸光清清润润的,但脸上的表情可没那么温柔。
“你知道我们一族身上有天谕,别人结魂或许有机会分开,但我们虞族一旦结魂,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虞朗的声音清冷,语气严肃,“是谁?”
虞衍白脑袋垂着,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小声道:“是大师兄。”
空气安静了一瞬。
虞衍白悄悄掀眼,见他阿娘脸上带着愣色,好像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亓、亓迦?”衍菡觉得自己有点不能呼吸,她抬手扶住自家丈夫,“剑峰大师兄亓迦。”
“嗯啊!”虞衍白小幅度的点点头,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揪在一起,揪啊揪,心跳加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爹娘不同意。
可是,不同意也没办法,虞衍白心底嘿嘿笑,天谕的原因,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
话本中父母的阻止,拆散,不同意都没有出现。
过了会儿,他阿娘的声音又响起,“那他现在哪?”
虞衍白抬眸飞快在谷里扫了一圈,然后小声说:“在我院子里的聚灵阵上。”
他解释:“我不是说我受伤了嘛,然后大师兄因为救我失去修为,而他又继承了弑君的传承,正在恢复修为。”
他没说亓迦继承剑府的事,这事情过于重大,继承剑府和继承传承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爹娘没开口,虞衍白悄悄看他们,灵动的狐狸眼眨啊眨,满脸都写着‘快同意呀快同意呀’。
衍菡看到了儿子的小动作,但她还有些没从这件事中出来。
昔日大师兄突然成为自己女婿??
这个辈分,辈分,那大师兄要喊他们爹娘?
想到大师兄那张冷冰冰的脸,衍菡实在是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把自己儿子拐走的。
“阿爹?”
“阿娘?”久久等不到答案,虞衍白心情忐忑的开口询问,“你们,你们说句话呀。”
衍菡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对少年的卖乖无动于衷,“说什么。”
虞衍白:“啊?”
不支持一下吗?
“等仙君醒了记得通知我们。”虞朗虽然也有点懵,但并没有自家夫人那般震惊,他看向少年,“需要和仙君商讨一下婚典的事。”
虞衍白:“??”
“好、啊?”就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爹娘两人手挽手的离开,离开前阿娘还特地转过来告诉他,“去陪仙君吧,我们会把你院子里的聚灵阵加强,让仙君安心养伤,帝君进不来虞谷。”
虞衍白站在原地:“??”
为什么他有一种失宠了的感觉?
看了几眼爹娘离去的背影,虞衍白懵懵的回自己院子,还没进院子,他就感觉到了他这个小院里的灵气突然浓郁,浓郁到灵气肉眼可见了。
虞衍白脑子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他们虞谷,这么强啊。
阿娘说给他小院聚灵阵加强就加强,说帝君进不来就进不来?
有点,有点腻害啊。
在八荒这些年,他已经下意识的认为代表天道的帝宫是最强大的,他们青洲狐族,竟然这么厉害??
虞衍白晕乎乎的进入院子,又晕乎乎的站在聚灵阵房间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真的意识到,他院里的聚灵阵加强了。
这样不需要进入院子就能加强聚灵阵的方法,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聚灵阵并不是单一的聚灵阵,而是和虞谷结界融为一体的聚灵阵,这样才有可能远程控制强弱。
这样能够控制全谷的结界,连凡运宗都不曾拥有。
他们虞谷,或许真能阻止帝君。
虞衍白回房的脚步顿了顿,眸中略微思索,转脚去了藏书阁,那里拥有狐族族史,以及四海八荒十四洲的各种记载。
身为虞谷的一份子,他该多了解了解虞谷,了解他们虞氏狐族。
……
狐帝拒绝了帝君的搜查令,但荒戢没有离开青洲,就住在狐宫,这导致他们无法上狐宫查帝令的事。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
期间他们联系过祖爷爷报了平安,祖爷爷让他们安心呆在虞谷不要出来。
也联系过妹妹,但妹妹迟迟没有回来,和羊咩咩在外面浪,偶尔会传点消息告诉他们她又寻到了什么好宝贝。
这段时间里,虞衍白就泡在书简中,把所有的狐史都看了一遍,还真让他从一些加密的玉简中找到了虞谷的记载。
原来,虞谷竟然是先祖涂山虞的居住地,而他们一族的天谕也是从涂山虞之后才有的,也就是说在先祖那一代,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才导致天谕降临。
虞衍白只知道涂山虞是有史以来狐族的唯一飞升者,却从不知道他们是涂山虞的直系后代。
记载不是很详细,却也让他了解到,正是涂山虞,改变了狐族被天下人觊觎和炉鼎的命运,他亲手建立青洲,让四处漂泊躲藏的狐族拥有了庇护栖息之所。
而记载中还记载了先祖的两段感情。
第一段……是当时的少帝荒无,后来的帝君?
虞谷有训,虞氏后人不得与帝宫婚配,甚至不得与帝宫过多联系。
难道是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并没有过多详细记载,模棱两可,看得越多,虞衍白越迷惑了,对万年前发生的事情也越感兴趣了。
后面的记载是先祖的第二任爱人,狼和半魔混血的半魔狼,先祖与其修成正果,双双飞升仙界。
而他们孕有一子。
虞衍白又翻了翻,但记载中只是寥寥几句说先祖孕有一子,这子连名字都没有出现在狐史中,这让他的好奇心更重了。
清风带着花香拂面而过。
虞衍白坐在窗前的软塌上,半倚着,一手持书卷,一手往嘴里扔果干,好不惬意。
如玉面庞上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眉头蹙起,一会儿狐狸眼又亮晶晶的亮起,眸底盛着浓浓的八卦之心。
亓迦顺着气息寻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画面。
他无声息的上前,双臂伸出,从后腰往前抱住少年,下巴抵在少年的肩上,声音散漫:“衍白在看什么?”
虞衍白愣了两秒,狐狸眼一下瞪大,手上的书简“啪”的一声掉落案几,“大师兄!”
他连忙扭头,但男人抱着他亲密的姿势让他一扭头便蹭上了他的脸。
亓迦的俊脸在他眼前放大,高挺的鼻梁贴着他的面,温热的鼻息吐在脸上。
惊喜大过于害羞,虞衍白转身后大大的抱住亓迦,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鼻尖是熟悉的雪味,结魂后的感知让他隐约窥探到亓迦的修为深不可测。
“我好想你啊,大师兄。”他脸埋在男人胸膛瓮声翁气的说,“天天都在想你。”
声音软,像是在撒娇。
最让男人沉迷的,莫过于爱人在怀,满眼都是自己。
闭关的时间度日如年,亓迦想他想得都快发疯了,如今少年在怀,交融的神魂传来酥酥麻麻的爱意,他再也忍不住,将少年拦腰抱起,去了内室。
虞衍白惊呼一声,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再反应过来时,后背贴上柔软的被褥,紧接着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屋外阳光正好,金黄色的光透过雕花窗缝射进来,在地面形成排排细长光带,也映在床上,映在他们身上。
光影给亓迦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金光,光线从侧脸,沿着鼻梁没过薄唇,显得男人五官越发立体,蓝眸愈发深。
虞衍白仰躺在被褥上,长发铺在身后,衣襟凌乱微微敞开,精致白皙的锁骨在光下刺眼,狐狸眼汪着一汪春水,左眼皮上的妖痣给少年平添一抹娇媚惑人之姿。
看着男人覆在自己上方的脸,虞衍白眸光落在亓迦眉心若影若现的闪电蓝印上。
他抬起手,抚上亓迦的脸,指腹按在他眉心的蓝印上,酥麻的电意从指腹传来,让他一下软了手臂。
亓迦接住他落下的手掌,包裹着他重新拂在自己面上,蓝眸微沉,问:“衍白在看什么?”
虞衍白回答:“你眉心的蓝印。”
上辈子,他失去记忆后,亓迦的眉心也出现了这枚蓝印。
亓迦解释:“这是弑君的传承。”
他上半身微微压下,从手掌撑在少年两侧变成了手肘撑在少年耳侧,贴近的身体模糊了虞衍白的视线,也使他的大脑晕了。
“衍白。”亓迦声音沙哑,眸色暗沉,“我闭关出来了。”
虞衍白晕乎乎,“嗯嗯啊。”
“那……”他顿了顿,薄唇蜻蜓点水的碰了碰少年粉润双唇,“我是你的了。”
虞衍白整个人都烧起来了,热度把他烧得什么也思考不了了,狐狸耳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在脑袋上轻轻颤。
亓迦修长的手指捏住少年粉嫩的狐狸耳,随后他便发现身下的少年颤了颤,他又捏了捏,少年颤得更厉害了,一双狐狸眼汪汪的,潋滟着水光,而眸底,映的全是他的面庞。
身体的反应控制不住,他也不想再控制了,俯身吻住少年。
少年任他采摘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他,满足了他身为男人那点儿隐秘又恶劣的想法。
“唔。”虞衍白被吻得晕头转向,脚趾蜷缩起来,他皮肤细白如雪,连脚趾都生得粉嫩嫩的十分好看,亓迦爱不释手的握住他的脚,慢慢往上移。
亓迦的手掌落在他腰侧,腰侧突然烫了一下,让虞衍白迷乱的思绪清醒了些,随后眸底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清醒,最后狐狸眼瞪大。
他一把推开身上的亓迦,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大师兄,不可以。”
亓迦一时不防被少年推开,一手后撑被褥,后倾的坐在床上,胸前衣襟松松垮垮,已经大开,线条流畅充满爆发力的肌肉露在空气中,胸前热汗在金光下微亮。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蓝眸幽幽的看向少年,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为什么?”
本来他以为是天太亮,少年脸皮薄,于是抬手一挥,房间瞬间暗下去。
重新回到少年身边,他将少年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坐在自己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腰,“这样可以了吗?”
说着,他的手又不老实的探了进去。
虞衍白连忙捉住他的手,抿着唇,“大师兄。”
他也很难熬,他的身体同样有了反应,可,“大师兄,帝君,上任帝君的魂魄在我腰间帝令上。”
虞衍白让自己尽量去忽略臀下坚硬的触感,他掀开袍子,露出腰侧闪着金光的帝令,金光在黑暗中闪闪烁烁,将少年奶白色的肌肤显得愈发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但罪魁祸首帝令正中,一个人形虚影若影若现。
因为去不了狐宫,所以这些日子他们也尝试了不少办法,最终唤醒了令牌里帝君的魂魄,但仍不能与之对话,也不能将其取出。
“帝君?”亓迦收敛了点,但大掌仍然覆在少年尾骨的位置,上下揉捏。
他抱着化为春水的少年,将少年紧紧拢在怀里,蓝眸却是凝重的看着那帝令。
亓迦眉心的蓝印闪烁,一缕蓝光从蓝印中溢出,探入帝令,蓝光在帝令中游转一圈后,又回到了蓝印中。
沉默片刻,亓迦抿着唇哑声说:“确实是帝君的魂魄,他传递给我的信息是,见到狐帝,就能解除你身上的帝令。”
他探在少年衣服里的手慢慢收回,眸底压着暗沉的欲色,一脸的欲求不满,但也没再动作。
“荒戢在青洲,就住在狐宫,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走,好像在等我们出去一样。”虞衍白知道他不好受,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膛,继续道:“如果只是见狐帝,要容易很多。”
“嗯。”亓迦抱着少年坐在床上。
但身体里的欲望并没有因为静坐而消下来。
多日未见的爱人,香软在怀,任谁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衍白。”亓迦开口,声音压着欲气,“我出去一下。”
“啊?”虞衍白感觉自己身上的热度已经消下来了,亓迦虽是个大火炉,但在他记忆中的几次都是这样灼热的温度,所以他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而是疑惑的问:“去哪里呀?”
亓迦长眸垂下,对上少年漂亮的狐狸眼,看着少年懵懂的样子,心底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开。
他大掌握住少年小他一号的手掌,探入自己袍子下摆,按在灼热上。
虞衍白呆住了,狐狸眼眨了两下,脸上好不容易下去的热度又嗖的冒了上来,整张脸通红,鲜艳欲滴,狐狸眼眨啊眨,眨啊眨,就是不敢看亓迦。
“乖。”亓迦按住他的手,轻声道,“这样他看不到的。”
他蓝眸幽深,眸底映着少年因为羞意而粉扑扑的脸。
空气中染着旖旎的气息。
隔着衣裳,少年被他抱坐在怀里,男人的手掌抬起少年下巴,落下深吻。
虞衍白‘呜呜’两声。
没有再挣扎,沉醉在亓迦的吻中。
修长白皙的十指抓着男人后背的袍子,因为用力,露出淡淡的诱人粉色。
……
等虞衍白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在消失,夜幕从层峦叠翠的山间拉上,昼与夜,拉锯在山边,黑与白缠在一起,最终,大地上最后一丝光亮躲进了幕下,夜幕升起,华灯莹莹。
暖光从窗缝照进来,将房间里的黑暗驱散了些。
虞衍白躺在床上迷糊了很久,才撑着身子起来,薄被从他肩上滑下,坠在腰间,微敞的衣下,星点红痕隐约可见。
身侧已经没人,虞衍白抬起手打了个哈欠,手背揉揉惺忪的眸子。
狐狸眼莹润,眼尾挂着几滴生理性泪珠。
“大师兄?”虞衍白喊了几声,没有应声。
他抬脚下床,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踏出房门。
夜晚独有的静谧伴着林间溪间的水声虫鸣鸟鸣声,清醒的空气带着氤氲的花香飘在鼻尖,让虞衍白混身放松,他站在门口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神识放开。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神识裹住了他,将他牵引至漂亮的花厅,厅里灯光明亮,阿爹阿娘与亓迦对面而坐,两张案桌上摆放着虞谷特有的美食,谷里每个建筑都有阻挡神识探扰的小结界,虞衍白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似乎相谈甚欢,阿爹阿娘脸上都带着笑。
虞衍白出现在花厅外,“吱呀”一声推开花枝缠做的门。
阿爹阿娘和亓迦的视线同时扫来,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虞衍白心底有点紧张。
“衍白。”亓迦喊他,向他招招手,“这儿。”
他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虞衍白垂着眸子走过去,在亓迦身边落座,再抬眸时,就见阿爹和娘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虞衍白:“……”
“阿爹。”
“阿娘。”他开口,语气和脸上的表情要多乖巧又多乖巧。
“嗯。”“嗯。”“咳——”虞朗咳嗽两声,“帝令的事情仙君已经说了,待我明日联系狐帝。”
衍菡插进来,“等把帝君的事解决了,就举办你们的结道大典。”
亓迦在他身边低声补充,“天下都在通缉我们,要想解决这事,唯有从帝宫下手。”
虞衍白点头,他向来没什么主意,也想不来那么多弯弯道道的事情,但当下需要解决的问题确实是撤销通缉令。
亓迦剥了个鲜嫩多汁的荔枝到虞衍白面前的盘子里,虞衍白也就非常自然的用叉子叉起来,嗷呜一口,狐狸眼亮晶晶。
好吃!
他抬眸看向亓迦,脸上表情很明显。
还要吃还要吃!
亓迦又给他剥了一个,若他父母不在,那里轮得到少年自己用刀叉吃,应该他亲手投喂的,他有点小小的遗憾。
虞衍白又吃了几个,吃着吃着,他感觉两道视线灼灼的落在他身上。
狐狸眼一掀开,就见阿爹和阿娘定定的看着他。
虞衍白:“……”
啊,这,这,这突然有点尴尬怎么办。
“咳咳。”虞朗掩唇咳嗽两声,看向他身侧的衍菡,“许久没见狐帝了,不如把日程提前,今晚去拜访拜访吧。”
衍菡扫了扫坐在对面偷瞄自己的儿子,又扫了眼正襟危坐的亓迦一眼,应和道:“好好好。”
他们离去前还不忘叮嘱,“你们就别离开虞谷了,谷里安全。”
虞衍白:“哦哦。”
等人走了,虞衍白还是觉得哪哪哪别扭,他终于明白话本里写的,“婚后同父母同住,两代人的代沟容易造成夫妻感情不合”的原因了。
爹娘在旁,哪有心思亲亲密密啊,分分钟就要尬出天际。
这次亓迦剥了果皮,直接就着手移到少年唇前,虞衍白很适应的‘吧唧’咬一口,嚼啊嚼,嚼啊嚼。
嚼了会儿,他突然想到看不透亓迦的修为,忍不住问:“大师兄,你现在还是出窍期吗?”
亓迦淡淡回了两字:“合体。”
虞衍白:“??????”
“?????”
上辈子修为增进得也没那么快好吗!
这辈子怎么容易得就跟喝水一样!
“但是合体期的雷劫还没有渡。”亓迦抬眸看了天空一眼,“虞谷的结界,阻挡了天道的感应。”
虞衍白眉头蹙起:“所以说只要你一出虞谷,雷劫就会到来?”
亓迦:“不确定。”
他眸底露出思索之色,“你们狐族渡劫,是在青洲内还是外?”
虞衍白:“内啊。”
青洲那么大,如果渡劫都要出州,那得多麻烦。
亓迦:“那应该只要出了虞谷,雷劫就会到来。”
“有没有什么办法啊。”虞衍白觉得有点不妙。
如果只要一出青洲,雷劫就会来的话,那根本无法躲过荒戢的眼睛,合体期的雷劫,可不是那么好渡过的,需要寻一处安全的地方。
荒戢作为传承古老的帝宫主人,手中定有干扰雷劫的办法。
亓迦想了会儿,突然看向虞衍白。
注意到他的眸光,虞衍白回望,“?”
“我们结了神魂,可共享修为,我把修为藏在你那些,你修为低,好掩盖。”
虞衍白:“?”
“可以?”
亓迦:“可以。”
虞衍白一脸惊喜:“那我要成为合体期的大佬了吗?”
亓迦失笑,刮了他鼻梁一下,“想什么呢,修为是压缩在你的体内,你顶多可以体验一下元婴后期的修为,若真想体验合体期的修为。”
他话顿住。
虞衍白连忙追问:“怎样怎样?”
狐狸眼亮晶晶的,别提多期待了。
亓迦侧身弯下些身子,附在少年耳边道:“我们得双修。”
虞衍白脸刷的一下红了。
亓迦好似还不够刺激一样,垂着眸看少年,继续开口:“你们一族的天谕,能够真正的共享伴侣修为,但天谕,还没破呢。”
‘还没破呢……’这四个字在虞衍白脑中炸开,他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他们得零距离的睡一觉的意思吗?
啊啊啊啊——
虞衍白觉得不能想了,再想要炸了,再想要流狐狸血了。
亓迦看他呆呆的,觉得好笑,“衍白在想什么。”
“在想……”虞衍白回过神来,把口中的黄|暴话压下去,转移话题:“在想是不是见了狐帝,这帝令就能取下了。”
“也是。”亓迦说。
虞衍白以为话题已经被转开时,亓迦又说:“帝令一日在你身上,我们便一日不能双修。”
“若不是帝令,我们衍白都可以体验一下合体期修为的快乐了。”
虞衍白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他不能思考了。
他不能呼吸了。
大师兄,大师兄真是太坏了!
少年双眸潋滟着水光,厅里的灯光倒影在他眸子里,双眸亮晶晶的好看,羞意让他眼尾染红,脸颊也红扑扑的,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啊颤,挠啊挠,挠在亓迦心底。
男人在心爱人面前那点儿恶劣的坏心思得到了满足,他不逗少年了,大掌覆在少年手上,正经的道:“我们回房吧,我把修为藏给你。”
但是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不着调的流氓对话后,虞衍白听什么都带上了不可描述的颜色。
回房。
“哦哦。”他点头。
回房,回房……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又是姻缘树上记录了的合道伴侣,回房还能干什么。
虞衍白眸底颤着莹润的水光,跟着亓迦回房间。
然后他们就快乐的开始了藏修为。
感受着体内越来越高的修为,虞衍白觉得自己没救了,他满脑子都是颜色废料,又丢狐狸的脸了!
……
去狐宫的那天是深夜。
乌云遮挡了弦月,失去月光照耀的大地黑蒙蒙的一片,夜幕从远山一路蔓延,整个青洲都笼罩在了黑暗的苍穹下。
亓迦已经将他身上的修为压到了出窍,虞衍白感受着体里澎湃的灵力,他觉得他现在可以翻山倒海!恨不得立马去劈一座山试试手感。
狐宫坐落在涂山的最顶端,狐宫又有九宫,呈九尾状从地面竖起立向空中,正殿建成一只半趴地面的狐狸样,从远处看,狐宫就是一只竖起九尾的白狐。
他们没有去正殿,直接去了九宫,狐帝的宫殿。
穿过层层严格把守的关卡,他们见到了狐帝。
狐帝没什么变化,像上次在剑府看到的一样,俊美如铸,唇角勾着浅笑,淡淡到:“好久不见。”
他这声好久不见不知道是对谁说。
虞衍白老老实实行了个礼,礼姿端正又恭敬,仿佛第一次拜见一样,“拜见狐帝。”
亓迦也跟着行了个礼。
狐帝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许久不见,少年身上独属于狐族的媚态越来越显,一言一行中带着不自知的魅惑,美色难挡,不知道要勾走多少人的魂。
但……他看到那条姻缘线后眉头皱了起来,顺着姻缘线看去,是在剑府短短见过一面的男人,也是如今闻名天下的男人。
感受到亓迦身上修为的奇异波动后,他眸光闪了闪,问:“你们结了神魂?”
虞衍白:“……”
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这件事了,难不成全天下都知道了?
应该不会吧……
亓迦点头,眸色淡淡的对上狐帝,“以后,可能会多来青洲唠搅狐帝了。”
狐帝笑着道:“青洲能够有仙君这样的狐婿,求之不得。”
但他语气却不像求之不得的样子。
两个男人在视线在空中对上,又平静的移开。
狐帝涂山畴的视线转向虞衍白,“你们说的帝令,我看看。”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虞衍白被看得心都提了起来,“这儿?”
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
“你跟我来。”涂山畴似是猜出的少年所想,转身迈进了偏殿。
虞衍白跟过去,被亓迦拉住了手,“我跟你一起。”
涂山畴看到跟进来的亓迦,并没有说什么,直截了当的让少年把上衣脱了。
虞衍白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一闭,心一横,半边身子的上袍拉下,挂在腰间,白皙修长的手臂和漂亮的半边身体露出来,帝令的位置靠下,后腰处的腰窝若影若现。
少年的身体漂亮得像一件艺品,涂山畴抬起手,靠近少年腰侧,指尖即将触碰时候,一只手猛地拦住了他。
涂山畴抬眸,冷峻的蓝眸男人眸底冰冷。
涂山畴对上他的眼,眸底没有任何波澜,“我需要检查。”
亓迦抿抿唇,最终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指腹碰上少年腰侧,肌肤如他所想的那般细腻,轻轻一按,少年的身体便颤了一下。
亓迦眸色更冷了,他让少年半倚在自己怀里,把他下滑的衣裳往上拉,盖住不该露出的部分。
“确实是帝君。”涂山畴说完,顺手把袍子给少年拉上。
虞衍白连忙系好衣带,强行让自己假装不尴尬的看向狐帝:“可以取出来吗?”
涂山畴点头,“可以一试。”
接着又说:“你需要跟我进禁地。”
虞衍白不假思索的就说:“好。”
但等他们到了禁地外时,门口的狐族守卫拦住了亓迦和虞氏夫妇。
“涂山禁地。”狐帝看着他们,道:“按理说虞衍白也不能入内,但虞谷与涂山向来亲密,本帝破例让他进一次。”
“却不可能再破第二个例子了。”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澜,可一字一句都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让人无法反驳。
虞朗垂首行礼,“狐帝说得是,那我们就在外等待,有劳狐帝操心。”
亓迦想上前,被虞朗拉住,虞朗抬头看他,“仙君,涂山禁地,人族进入必死无疑。”
“大师兄,你就在外等我好啦。”虞衍白捏了捏亓迦的手以示安慰。
涂山的禁地乃至整个青洲的狐族禁地,都是人族无法存活的地方。
亓迦张了张嘴,最终只得无奈的道:“好,我等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