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曲哲来之前心里还挣扎过几番,但现在还是决定告诉周梦。
周梦眨了两下大眼睛,那双眸子如未起波澜的湖水,清澈明亮。“二哥你说。”
“是这样,我呢安排手下查了你说的那几个地方,但是田亩数与报给父皇的数字,基本没有差异。”
周梦一怔,表情瞬间凝住,又倏然将眸子垂了下去,“二哥怎么查的?是否准确?这么短的时间,查这件事可不容易啊。”
“嘿,你二哥是一般人吗?”曲哲略带得意的挑了下眉,“但话说回来,是不是梦梦你记错了?”
“没有...”周梦若有所思,“我清楚记得那些数字,绝对不会错的。”
“那就不知怎么回事了。算了,别想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曲哲刚准备起身,周梦却拽了下他的衣角。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三哥有意改的原始数据,又有意让我发现?”周梦四下扫了一眼,“刚刚他还问我,报给父皇的册子我看了没有,我说没看。”
老三的话在曲哲耳边回响“帮你撑腰的人来了!”,难道他断定梦梦会告诉自己,而自己会帮他出头?
“以我对老三的了解...”曲哲摸着下巴,“还真有可能!”
“幸好二哥你查到,否则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也差点害了你。”周梦扬起脸,“二哥,你真厉害。”
曲哲看他脸上还蹭着些血痕,便捏住周梦下巴,“别动,脸上还脏着,我给你擦擦。”
周梦皮肤又白又嫩,稍用些力,便会擦出一片红印。
“这小脸蛋,跟鸡蛋清似的。”
薛子安正巧这个时候走进门,眼瞧着二皇子一边感叹,一边近乎小心翼翼的摸着四皇子“鸡蛋清”般的脸蛋。
那模样,像欣赏一朵心爱的花,捧在手里都怕碎了。
“二哥...”周梦轻轻拉住二皇子的手,“你弄疼我了。”
“好好,我轻点。”曲哲没忍住,捏了下梦梦的小脸蛋,“嘿,手感真好。”
薛子安心里“腾”得莫名烧起一股邪火,霎时“噼啪”作响。
原来二皇子对谁都是这副德行,动手动脚、污言秽语!可笑自己却当了真!还...还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
可笑!真真是可笑!
居然还巴巴跑去给他买桂花糖,还担心的四处寻医问药,还...
他广袖一挥,“哼!”背着手,向厅内走去。
曲哲和周梦听到声音,转过头,只见薛子安跺着步子,走得昂头挺胸。
“梦梦,刚才子安是不是‘哼’了一声?”
“额...好像是吧...二哥,他怎么了?”
曲哲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走吧,我们也进去。”
进门时,薛子安已经落座,曲哲想都没想,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探过半个身子问道,“怎么了?咳咳,脸拉那么长?”
薛子安没瞧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将目光投到远处,“我的脸,自然没鸡蛋清好看!”他说话时,刻意将尾音压低,似乎在奋力压住某种莫名的火气,
我擦?曲哲舔了下嘴角,什么情况?哪来这么一句?鸡蛋...哦...莫非他刚刚听到自己和梦梦说话了?
曲哲有点哭笑不得,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贱兮兮问了句,“你吃醋了啊?”
薛子安差点被他气得头顶冒青烟儿,“二殿下!您能正常点吗?!”
“啊?我一直挺正常的呀。”
“呦,二弟!”太子从门口走进来,带着一身浓郁的孜然味,“我和你们说啊,今天这羊是真够肥!一烤都冒小泡泡,简直香极了!”
“呵…太子殿下喜欢就好。”
太子蠕着身子,凑到曲哲耳边,“说实话,老三这人不怎么样,但今儿的烤全羊可是太好了!美食无罪,二弟你一会多吃点!”
“好,太子说得对!”他四下张望一圈,刚刚飞扬跋扈的三皇子一直没见人影,“老三在哪?怎么没看到他?”
“我刚从后面过来,听到他似乎在安排马车,不知道干嘛。”
一阵浓郁的肉香飘来,三皇子从厅后走出,身后两名厨子抬着只烤好的羊羔,颜色焦黄,还“滋滋”流着油。
太子两样放光,“不说了不说了,重头戏来了!”
三皇子手里拿着把短刀,“今日来到敝人府上的都是贵客,也都是至亲手足。身为弟弟或身为哥哥,以往我做的的确有很多不足,也希望兄弟们能海涵。”
他虽嘴上说得些好听话,但模样看不出半点恭谦。短刀在掌心轻轻拍着,吊儿郎当的高高在上,甚至带着些许不屑,“就如父皇所说,我们都是血缘至亲,该互相帮扶,而不是相互拆台。”
三皇子说到这,转头望向二皇子,假意谦谦一笑。
呕…曲哲翻了个白眼,差点吐出来。
扭过头低声骂到,“瞧那德行…尾巴怎么不翘上天呢?”
羊肉切好,一盘盘端上来,曲哲直接用手捏着,沾些调料送进嘴里。
莹白纤细的指尖弄得油淋淋的,嘴上也沾满调料,吃得足像只扎进肉盆里的大黄狗。
薛子安肚子里的火气还未平息,再看到二皇子这幅不拘小节的模样,更是邪火四溢。“平日里不懂拘谨,对谁都是副放荡模样!”
曲哲刚捏起的羊肉吊在半空中,还没进嘴呢,就听到薛子安这番评价。“嘶…我除了对你放荡,还对谁放荡了?”
他把羊肉吞下肚,“刚刚梦梦摔了一跤,他脸上有血,我帮他擦一下,你别误会行不行?”
“谁让你对我放荡了?我又误会什么了?!”薛子安也说不清火从何来,夹了块肉塞进嘴里,气鼓鼓用力嚼着。
曲哲瞬间觉得羊肉没了滋味,他到底怎么了?今天像浑身长倒刺一般。
鼓乐声起,美酒美食必然要配些奢靡的舞乐,否则怎能对得起皇室身份?
只是这次的舞乐...有些特别。
以往都是美女助兴,可这次出场的,居然是位样貌绝佳的小倌!
“哇…”曲哲不禁一声惊叹,厅中起舞的小倌模样刚中带柔,线条匀称,比女子多了份力道,比男子多了丝阴柔。外加长了双顾盼流情的媚眼,瞥一下似能摄人魂魄一般。
薛子安斜眼看着二皇子,色胚果然是色胚!眼睛直得快掉出来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空杯“咚”一声摔在桌子上,吓得曲哲浑身一激灵。
那起舞的小倌名唤穆阳,常在京都各位富家公子间周旋,自然深谙此道,喜欢不喜欢,他打眼一瞧便知。
刚刚二皇子看他次数最多,虽然他在京都颇有名气,但若能攀上皇子,岂不是就地麻雀变凤凰?
一曲舞罢,穆阳出去时刻意绕到二皇子身边,又用衣袖轻轻搭了下他的肩。
曲哲抬眸,正瞧见小倌冲他点头浅笑,又暗暗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跟着出来。
这是明晃晃的勾引啊!
曲哲看了看穆阳曼妙的背影,又瞧了瞧薛子安略带恼火的侧脸。这个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穆阳居然趴在门框边,对他轻轻摆了摆手。那小胳膊细的,像春风里摇曳的杨柳枝儿一般。
他叫自己出去究竟所为何事?曲哲犹犹豫豫起了身,不忘小声对薛子安说道,“那个…我出恭。”
也不知道薛子安听到没听到,反正他是没理曲哲。
厅内酒宴刚开始,气氛还算浓烈,根本没人注意有谁离席。他悄悄从侧门走了出去,穆阳在前面,回身招了招手。
一路跟在身后,夜色静悄悄的,越往深处走,厅内鼓乐声越远,周遭变得死一般寂静。
曲哲还没干过这种刺激的事,不禁东瞧西看,终于忍不住,低声唤道,“小郎君,你这是要引我去哪啊?”
“穆阳的马车停在前面,车里有手炉,殿下能否陪小人去拿?”
曲哲还有要事在身,哪有功夫陪他东逛西逛?!“你叫本王出来就是这事?”
“自然不是。”穆阳一听二皇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便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冬夜里,他一身素白纱衣,确实让人瞧着单薄可疼。“穆阳就是有点冷,若殿下能帮忙暖暖手…”
他半低着头,似瞧非瞧的看着二皇子,小身子骨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好一副惹人怜的模样。
曲哲盯着他,又低眼瞧了瞧那双冻红的小手,心想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为博他人一笑,大冬天的就穿几层纱。
便抓住衣襟,将自己外氅脱了下来,转手递过去,“穿我的吧。”
“殿下,您人真好。”穆阳接衣服时,故意摸了下二皇子手背。
“嘶…”冰凉彻骨,“你这手,冷得像死人一样。”
穆阳披上衣服,带着些许二皇子的温度,还有些药香,“殿下,我还是好冷啊…”他见这般引诱二皇子还是不主动,便身子一弓,扑了过去。
“哎!”曲哲向后闪躲,但穆阳是长干这事的人,哪能给他闪开的余地?几步逼近,便将曲哲堵在墙根下。“你…你要干嘛?”
“殿下,您都不疼疼穆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