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我靠美食成了万人迷>第33章 .终章 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宇文池一愣,俪妃在他十二岁那年去世,几天后皇上继承大统,顶着朝臣的反对声将俪妃立为俪妃,原本皇上是打算将俪妃立为贵妃的,可秦皇后带着朝臣以死纳谏,直说他母妃德行有侮,不配如皇陵,不配为贵妃。

  皇上屈服了,可又没有屈服,给了他母妃这样一个称号。

  俪妃。

  伉俪情深之意。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十年,可宇文池仍旧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当年的事情。

  当年,先太子谋反,皇上护驾,却是后院不保,等着皇上将先太子斩杀于宫门赶回府时,俪妃已糟贼人玷污,衣不蔽体,自尽而亡……直到现在宇文池还记得母妃当时的样子,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浑身青紫,最后就落得这样一个境地?

  因为这件事,皇上甚至迁怒于已怀有身孕的先太子妃身上,逼的先太子妃自尽身亡。

  可是,那有怎么样?

  自己的母妃也回不来了,甚至多年之后被人提起也是一脸不屑,从始至终,她又做错过什么?

  宇文池一想到这件事就心疼的厉害,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性子大变,他明知道皇上是疼他的,小时候皇上对所有的皇子都严肃得很,可唯独会把他驮在肩头,带着他去街上看花灯,会在他顽皮的时候称赞一声小孩子本就该这般……这是连太子都没有的待遇,正是因此,秦皇后一直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若以后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好好护着她,不会叫她受到半点委屈,不会嘴上说着喜欢她,可一转身等着她去世没多久,又找了好些个与她样貌相似的女子。

  真是叫人瞧不上。

  顾宝璎觉得不对,扫向身侧的人,见宇文池半晌没有说话,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只低声道:“妾身也没有别的意思,王爷若是不高兴,那就别说吧。”

  宇文池淡淡道:“高兴不高兴的又有什么用?就算我再不高兴,我的母妃也回不来了,你可是听人说起过什么?“

  顾宝璎点点头,正色道:”妾身听人说起过好几次,只说俪妃娘娘容貌无双,是个极好看的人,也听人说过皇上是极其宠爱俪妃娘娘的,妾身更听人说过俪妃娘娘去世的时候不太体面……“

  也正是因此,所以宇文池才变成这样的性子。

  晋王妃之前也说过,要她平日里多规劝宇文池些,叫他莫要一个劲儿钻牛角尖,”妾身老早之前就想要和您说这话了,这一辈子是为自己而活的,若俪妃娘娘泉下有知知道您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也不愿意见到的。“

  之所以她今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因为早上散步时,在后花园见到了宇文池的乳娘陈嬷嬷,这陈嬷嬷原先是俪妃身边的丫鬟,孩子只比宇文池大上两三个月而已,只可惜她孩子是个命薄的,不到半岁就没了,丈夫不疼,婆家不喜,所以又重新回到了俪妃身边。

  打从宇文池小时候,陈嬷嬷就把宇文池当成了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所以哪怕宇文池劈府单过,也不忘给她留了间小院子。

  陈嬷嬷在晋王府一向很是得脸。

  当她见到顾宝璎时,一时不免多劝了顾宝璎,更是说起了宇文池小时候,直说宇文池小时候是极聪明极懂事的孩子,更说什么”若是王爷还和小时候一样,说不准这太子之位是另有其人”之类的话。

  顾宝璎低声道:”妾身今早上还看到了陈嬷嬷……“

  ”是不是陈嬷嬷又在你跟前胡言乱语说了什么?当初晋王妃刚进府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嬷嬷年纪大了,总是爱胡思乱想,平日里她说什么听着就是了,不必太过在意。“宇文池笑了笑,道:”嬷嬷和母妃一样,觉得我是天底下顶好的人。“

  顾宝璎觉得这位陈嬷嬷在宇文池心中定是分量不一般的,想了想还是道:”……妾身却觉得陈嬷嬷有些话说的没错,妾身虽在金陵长大,却也是听说过朝堂之事的,太子平庸,端王狠辣,宁王娘及尚小……几个王爷中并没有十分出挑之人,这大燕朝的江山不知道交给谁。“

  ”陈嬷嬷说皇上应该立您为太子,这话妾身不好评价……可就算是哪怕当个亲王,若您一心为国,多少能为朝堂,为百姓做些事情的。“

  宇文池看着她,神色郑重,却并没有说话。

  顾宝璎忍不住道:”语您这样看着妾身做什么?“

  宇文池笑了笑,只道:”原先我便语听人说过,顾家的姑娘都是当成儿郎养的,原先我听到这话不信,如今看到你却是相信了的,平日里你是诸事不管,可说起这些却是头头是道……可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莫要旁人听去了。“

  ”你知道为何端王这些年一直幺蛾子不断,却又没有做到那位子吗?皇上是极看重嫡庶的,嫡长子就是嫡长子,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说到这里,他更是低声道:”况且我志不在此,我在意的只是当年事情的真相。“

  当年事情是真相?什么事情,又是什么真相?

  顾宝璎糊里糊涂,却也是知道的,十年前废太子谋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是因此顾家大老爷也不会因替他说话流放于辽东。

  她亦低声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又想做什么?“

  她虽是闺阁女子,可这些日子与宇文池相处下来,也知道宇文池实际上并非胡作非为之人:”……这些日子您早出晚归的,肯定是在筹划什么事情,若是您相信妾身,不妨告诉妾身一声,若是您不相信,就当妾身今日没有问这话。“

  这话,她是一直都想问的,却是不敢问,人人都道宇文池流连风月,可她没有一次在宇文池的身上闻到脂粉的香气。

  那到底,宇文池做什么去了?

038

  顾宝璎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不过在此之前也是猜猜而已,她进京之前也是抱着重振顾家的打算,可如今这个境地……她也不做这个指望,却也想着能够替顾家大老爷洗清冤屈,顾家乃世代忠良,就算是当日替废太子多说了几句话,却也不过

  其实前些日子她就隐隐猜到了这些,只是不敢多问,这次他进京也是抱着着这个打算,先太子谋逆,她大哥大哥何其无辜?

  若想要重振顾家,光靠着宠爱是远远不够的,得弄清楚当年是怎么一回事,得让顾家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回到朝堂。

  见眼前这小姑娘坐直了身子,一副紧张的模样,宇文池微微叹了口气:“你当真想知道?”

  顾宝璎点点头。

  宇文池这才道:“当初我虽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可当年也并养在皇上膝下长大的,当年皇上只是王爷,皇后娘娘是正妃,那时候我的母妃虽得宠,可胳膊拗不过大腿,皇后娘娘见我们母子受皇上疼惜,自然是变着法子折腾我们。”

  “先太子擅文,皇上擅武,先皇时常派皇上时常出去打仗,皇上在王府的时候倒还好,可若是出了王府,有一次我差点溺死在湖里……那个时候我才五岁,后来每逢皇上出去打仗之前,总是会将我托付于先太子,所以小时候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我都是在先太子府上长大的。”

  “后来先太子被皇上斩于城墙之下,视我如同亲生儿子的先太子妃悬梁自尽……他们俩儿是什么性子我很清楚,这皇位本就是先太子的,他怎么会谋逆?”

  “这话三年前我在皇上跟前提过一次,向来对我宽和的皇上听闻这话狠狠斥责我一番,令我在晋王府闭门思过三个月,只说对先皇不敬,可我却觉得这件事情很是不对。”

  顾宝璎听闻这话心漏跳了好几拍,“王爷您的意思是先太子谋逆一案……是另有隐情?”

  宇文池哑然失笑:“谁也说不准的,得查清楚才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年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情,还真是查出些端倪来,当初先太子接到秘报说是有人谋反,所以才带着将士匆匆赶过来。”

  “没想到先太子却被反将一军,被人指责他谋反在线,那个时候他身穿盔甲,带着将士过去,哪怕他口口声声解释,却还是被皇上斩于城门之下……后来也是巧了,当初那个通风报信之人查来查去却没查出来,明明是先皇身边的太监而已,可这些年却像是消失了一般。”

  他甚至还查过这十年紫禁城的档案,可这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顾宝璎眼里发出熠熠神采来:“若当初先太子是被冤枉的,那我大哥岂不是也能从辽东回来了?”

  说起这事,他只有心疼的:“我大哥年纪大了,从小也是养尊处优,在那苦寒之地,十年间曾有家里人偷偷跑过去看过,只说如今他头发已经全白了,手上脚上全是冻疮,到了夜里难受的睡不着觉。”

  “可就算这般,他只劝诫我们莫要怨恨皇上,直说当年的事情是他自愿的,还说若十年之前的事情若能够重来,他还是会跪在皇上跟前替先太子求情,他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先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先太子是什么样的秉性,顾宝璎没办法探究,可对于自己大哥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却是知道的,小时候的事情她记得并不清楚,可从大嫂还有那些侄子侄孙的话中也能听到一些——顾家大老爷是一个刚正不阿,很是清明之人。

  既然如此,那顾家大老爷能这样拥护先太子,那先太子定有值得他相信的地方。

  两人皆是半点睡意都没有,就着这件事议论了半宿。

  翌日起来时,顾宝璎难免神色憔悴,没想到她刚起身,端王妃就过来了,端王妃如虽回了娘家,但好歹是端王正妃,过来首先是要去正院的,晋王妃向来与端王妃没什么来往,也知道端王妃这人与常人不大一样,性子冷清,索性就将顾宝璎请了过来。

  初见端王妃,顾宝璎一个夫人听的多说的少,端王妃与晋王妃向来也没什么来往,说了会话,端王妃则说想去顾宝璎院子里坐坐。

  晋王妃自不会拦着。

  除去宇文池,端王妃也算是珍珠园的贵客,顾宝璎自然要认真对待,刚吩咐连翘泡茶上来,端王妃就笑笑道:“何必这般客气?我今儿过来可不是为了喝茶的,你将身边的人都差走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顾宝璎一愣,还是依言吩咐下去。

  端王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低声道:“……说起来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从前我父亲与你大哥还是同窗,当初不止一次醉酒之后说你大哥是个难得的好人,所以我想这顾家教出来的姑娘定是不会差的。”

  “当日你给我送去的那匣子点心,直到今日,我儿子还念念不忘,当时我更觉得你是个好的,所以今日才会走这么一趟的……我虽是端王妃,可就算是没人说我也知道,我是京城上下所有人的笑柄,说我不如宋侧妃得宠。”

  “可真让我装出一副可怜样去端王,皇后娘娘跟前博同情,我这辈子都做不到,但端王与宋侧妃却是欺人太甚……我从小到大我学的是诗书礼仪,讲究的是贤良淑德,可我贤良淑德这么些年换来的又是什么?还不如落个清静自在罢了。”

  “这次回去之后我与我父亲也商量过,合离怕是不成的,当初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除非端王死了,说不准我还有可能回去娘家……既然这般,不如就让他死了好了。”

  一听到这话顾宝璎却是吓了一跳,这话连她这个现代人都不是敢随便乱说的,连忙道:“还请王妃娘娘慎言慎行,当心隔墙有耳。”

  “我也不怕什么,只盼望着我儿子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我也想过了,若端王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看在我儿子是端王嫡长子的份上,会对他格外疼惜的,况且这些年他们做的那些事儿够他们死千回百回了!”说起这些事情来,端王妃早已无悲无喜,她的那一颗心呐,早就被磨碎了,只低声道:“有些话我不好去找晋王说,只能说给你听,叫你转告晋王。”

  “十年前俪妃娘娘的死与歹人无关,而是早有预谋的。”

  顾宝璎一愣,听端王妃说起,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先太子谋逆一事闹的整个京城都跟着异动起来,皇上为了保护先皇将府邸的护卫都抽了大半走,所以这才造成府邸护卫,俪妃被人玷污。

  只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端王妃也是不小心曾听秦皇后与端王说起,叫端王到了俪妃祭日的时候,让他给俪妃多贴两道符镇着,免得叫俪妃出来作乱。

  如今世人还是极相信鬼神之说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亲皇后这般小心翼翼,当年的事情只怕与她脱不了关系。

  顾宝璎听闻这话只觉得不对劲,哪怕当初俪妃之死出自秦皇后之手,可秦皇后怎会知道先太子何时谋反?

  这话可就问到点子上来了,端王妃脸上是笑意全无,低声道:“着我便不知道了,但有些话我要劝劝你,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晋王如今虽混账了些,可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极聪明的,有些时候你也要劝劝他。”

  “我也知道先太子当初死的不明不白,连带着你大哥都受了委屈,可如今国泰民安,皇上坐在这位置已有十年,若真闹出什么点事来,不痛快的还是晋王自个儿!”

  说着,她更是好一番劝慰。

  顾宝璎之觉得京城中一个个当真都是妙人,端王妃与端王不能合离是真的,端王妃想要离开端王也是真的,可她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样的法子?思来想去,她便说出了自己这个惊天秘密,她可能想着以晋王的胆量,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质问皇上,怕是会去找秦皇后与端王的不痛快。

  如今皇上本就厌弃端王,觉得端王行事不端,如今只要宇文池再添一把火,说不准着端王就要彻底绝了帝心,接下来丧命那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端王妃说了这么大一个惊天消息,顾宝璎自然要好好谢谢她,继而送她出门。

  今日端王妃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整整一日顾宝璎都是彷徨不已,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告诉宇文池。

  等着傍晚时候宇文池回来,顾宝璎小心翼翼措辞,几乎用的是最委婉的话。

  和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宇文池并没有暴跳如雷,好像在意料之中一般,呢喃道:“……我早想到会是如此,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先太子怎么会谋反?明明就是他,明明就是他害死了先太子,明明就是他害死了我的母妃……”

  顾宝璎从未见他脸上有这般神色,似乎是悲痛到了极点。

  其实想想也是,宇文池是一个多聪明的人呐,早该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敢去猜不敢去想罢了。

  如今这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十有八九是真的,这叫宇文池心里怎么好受?

  宇文池听完这话起身就走,顾宝璎并未拦着拦着,可思来想去不放心,还是派了人去问问。

  一刻钟之后连翘就匆匆回来,只说宇文池并未走远,只是去了书房喝酒。

  连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道:”夫人,奴婢见着王爷脸色不太好,要不您跟着去书房看看吧?“

  她看话本子上都是这样写的,这男人失魂落魄的时候,如果有人在旁边开解,情分是不一样的。

  顾宝璎听闻这话只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吧。“

  如今正是宇文池正伤心难过的时候,若需要她陪着她自义不容辞,这两人没有旁的情分,可好歹也是盟友。

  可有的人伤心难过时,只想一个人呆着,说不准还会掉下两滴眼泪来,这叫她见了如何是好?

  说来说去,顾宝璎心里不是个滋味,纵然她没见过俪妃,却也听说过俪妃当年惨死的情形,换成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的。

  可过了一个时辰,大成就匆匆往这边赶,一见到她就道:”顾夫人,顾夫人,您还是过去瞧瞧吧,王爷已经醉得不行了,却是不肯撒手,非得要喝酒,照这样子下去,奴才只怕王爷身子受不住。“

  身子受不受的住还是小事儿,他怕自己王爷闹出什么事情来。

  顾宝璎也是想到这里,跟着大成匆匆赶去书房,果然见着宇文池喝的是伶仃大醉,和上次的神色清明不一样,这一次他显然是醉的狠了,嘴里呢喃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这样做,皇位当真这么重要吗?“

  转而他又道:”母妃,母妃,您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啊……“

  这模样,就像是个迷路的小孩,不知往哪里走,可怜极了。

  顾宝璎见了只有心疼,上前要去夺他手中的酒杯,可猛地一时间宇文池把她认成了大成,挥手道:”大成,你让开,今日我要喝个一醉方休,喝个不死不休,最好能下去陪我母妃才好……”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换成寻常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的。

  要说皇上当真不知道俪妃之死与秦皇后没有关系吗?不见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皇上前脚刚抽护卫进宫,后脚俪妃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其实当年皇上也查过这件事,只查来查去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这一对夫妻当真是绝配,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做事半点不叫人抓住把柄的。

  皇上纵然心中怀疑,觉得除了秦皇后再没人敢做这样的事情,可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又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难道真的要因为自己的猜忌而处置秦皇后吗?

  皇上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这些年不管宇文池做了什么,皇上都对他始终如初,疼惜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则是愧疚。

  有些时候,真相是特别伤人的。

  顾宝璎柔声道:“王爷,妾身不是大成……您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子。”

  宇文池眯着眼睛看了看她,认出她来,这手中的酒杯才松开:“……原来是你呀。”

  顾宝璎晓得他认出自己来,只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宇文池如今是八分醉意两分清醒,摇摇头道:“我,实在睡不着……宝璎,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他想过替先太子报仇,想过替母妃报仇,可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的凶手是自己的父皇。

  纵然他与皇上感情浅薄,可依旧不能不承认这人是他的父亲哪,血浓于水,小时候把自己架在他的肩膀上,对旁人眼里,对自己仁和的父亲啊……

  宇文池嘴里喃喃就是这几句话,顾宝璎根本不敢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最后是强撑着睡意,在这里伺候了一夜。

  等翌日一早宇文池醒来的时候,只见到顾宝璎正在炕上打盹儿,头一点一点的活像小鸡啄米。

  他是知道顾宝璎平素是的嗜睡如命的,如今硬生生在这里守了一夜,回想昨日的事……他只觉得似梦似幻。

  可看到眼前这人,宇文池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并没有打搅她,只轻手轻脚走了出去,直接去了净房,想要洗个澡,毕竟天气热了,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

  顾宝璎睡得极浅,下意识扫眼一看见着床上没人,吓了一跳。

  她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宇文池冲动地提着长剑去找皇上理论,最后自然是被就地正法,血流了一地……

  顾宝璎吓得不行,只问大成他去哪里了。

  大成也没多想,朝着净房一指,这还未说话了,顾宝璎就朝着那方向匆匆奔去。

  宇文池正在洗澡,冷不丁间顾宝璎冲进来,两人四目相对,最后以顾宝璎尖叫一声冲出去结束,她出门之后更是道:“你,你干嘛不穿衣服?”

  宇文池也是有点委屈的:“难不成你洗澡还穿衣裳?”

  顾宝璎自知理亏,只小小声音“哦”了一声,继而才道:“那……您这打算去哪里?”

  宇文池的声音从净房而来:“我打算进宫一趟。”

  “不行。”顾宝璎的声音又急又慌,连忙道:“您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呀?这不是添乱吗?”

  宇文池嘴角这才带了几分笑意,低声道:“你别急,今日我要去上朝的……你放心,我心里是有分寸的,若我真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叫九泉之下的母妃伤心?”

  顾宝璎这才放心下来,等他出来之后见他神色与寻常无异,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宇文池万万没想到今日进宫一趟又没见到皇上。

  皇上近日极宠爱一位新进宫的妃嫔,更是不顾秦皇后反对将这女子封为容妃,有人说容妃与当年的俪妃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容妃更娇艳一些,所以皇上已经连续一个月宠幸于她。

  只是前些日子皇上还上朝,可从前天开始连早朝也不上、语文词自然不好冲到后宫中去找皇上,最后是败兴而归,今年这两三日皇上都会上朝,一直留宿于荣妃宫中,这样下去可不行了。

  可这话大家不敢说啊,难道要各位大臣冲到容妃的宫殿里说——皇上你这样是不行的?

  宇文池却是渐渐冷静下来,这件事急不得,凡事一码归一码,不管是谁,只要做错了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是当今天子也是一样。

  心里有了决断,他整个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可渐渐的,他发现这几日顾宝璎对自己是特别好,顾宝璎喜欢吃川菜,他喜欢吃清淡菜系,从前这桌上川菜与淮扬菜多是一样一半的,可这几日下来,桌上全是他爱吃的菜,就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日回来之后,宇文池发现桌上摆着芙蓉鱼片,珍珠丸子,白灼菜心等一些清淡的菜,皱皱眉只道:”你不必这样迁就我的,想吃什么就吃,和从前一样就好了。“

  顾宝璎却觉得没什么:”王爷可别觉得不好意思,今日中午我吃的川菜,吃的是水煮肉片,到了晚上自然想吃些清淡的。”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她怕宇文池觉得自己是在可怜他。

  实际上宇文池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轻轻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顾宝璎只觉得这些日子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奇怪,不过这种感觉她并不是十分排斥,反倒是有的时候语文迟没回来,她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一旁的丫鬟婆子低着头装鹌鹑,顾宝璎想要把自己的手从宇文池的掌心抽出来,却发现抽了抽根本没抽动,忍不住嘀咕道:“你这是做什么?”

  宇文池反问道:“你说我是做什么?”

  他们身旁的丫鬟婆子是极有眼力见的,当即是慌忙退了下去。

  顾宝璎也觉得事情不能再拖,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谈下他们的关系,微微咳嗽一声道:“王爷,妾身记得当初咱们说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是作戏而已,王爷可别忘了自己的初衷。”

  “是吗?若我忘了那又能如何?“宇文池淡淡扫了她一眼,眼神早已变了。

  顾宝璎一时词穷,只道:”王爷若是忘了,我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堂堂男子怎么能言而无信?“

  宇文池索性耍起无赖来:”当日我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可如今自然也是真心的。“

  说着,他正色道:”从小我在王府长大,皇上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母妃,可在权势,在富贵,在皇位跟前,我母妃却是不足一提,那个时候我不懂,我不明白为何我父皇口口声声说喜欢母妃之后转身就去了皇后娘娘那里,我问过我母妃,我母妃只苦笑一声,说我以后不要变成这样的男子。“

  ”那个时候我不止一次当着我的母妃说过,若有朝一日到了这天,我定会对我的妻儿十分好,将所有的爱和好都给他们的。“

  ”从前不管是晋王妃也好,还是旁人也罢,我从未把她们当成我的妻子,我也曾拒绝过,可后来晋王妃找到我,直说这门亲事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若是我不答应,只怕她也没了活路……我这才答应下来。“

  ”王府中其余女子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有一日他们不想呆在晋王府,以后也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如今我最庆幸的就是没有忤逆皇上的意思,将你推之门外说着。“

  ”我也想过了,到时候我哪怕我什么都不要,等着事成之后,也会遣了满院子的莺莺燕燕与你在一起一辈子,吃你做的饭,陪你一起散散步,闲暇时候带咱们的孩子去走走看看,小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好。“

  顾宝璎也是很向往这样的生活。

  自穿越过来她一直都想过这样的生活,在顾家的时候她这日子约莫也是这般,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她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其实这些日子连翘也与她说过,见着他们俩感情越来越好是十分高兴。

  可顾宝璎却忍不住嘀咕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宇文池的,连翘不愧看了很多话本子,当即只抛出一个问题来——夫人不如想想,若想着王爷与旁人和和美美过下半辈子,您高不高兴?若是您无所谓的话,那就不喜欢王爷,可要是您心里不舒坦,一想到这事儿就像猫爪子挠似的,那就是很喜欢王爷了!

  这几日顾宝璎一直都在认真的想这件事,思来想去只觉得宇文池每日陪自己吃饭散步说话成了习惯,这人突然不在了自己肯定是不愿意的……也许自己是有些喜欢他的吧?

  顾宝璎不敢确定,只间宇文池已经站起身来,笑眯眯道:”我还有些事情,这两日就不过来了,到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他是起身就走。

  后知后觉的顾宝璎赶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守在门口的连翘道:”夫人要与王爷说什么?“

  顾宝璎摇摇头,无奈道:”能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和他说这些日子要小心,甭管什么深仇大恨的,都没平平安安活着更重要。“

  大概率她觉得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这般轻易罢休的。

  接连着五六日,顾宝璎都没有再见到宇文池,但宇文池每日都会派大成回来报平安,顾宝璎也能听到京城的消息。

  端王被皇上下令终身幽禁,关在一个小院子里,门都被封死了,秦皇后苦苦哀求,可皇上也没松口,想着端王到底是自个儿儿子,一个人在里头关大半辈子也是苦命,索性把宋侧妃也关了进去。

  顾宝璎听说端王私藏龙袍时,是吓了一大跳。

  历朝历代,这都是皇上的逆鳞,私藏龙袍,这不是盼着皇上早些驾崩吗?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皇上没了,端王上面也有太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大家私底下是议论纷纷,说端王向来行事小心,这龙袍怎么会被旁人看见?

  只有顾宝璎猜到肯定是宇文池动的手脚,端王是秦皇后的命根子,端王出事了,秦皇后也跟着垮了,步步击溃,到时候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

  此时此刻的宇文池正在坤宁宫里,秦皇后坐在上首,虽身子绷得直直地,可浑身上下却是忍不住发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宇文池,本宫可告诉你,就算是端王如今被皇上幽禁,可本宫也是大燕地皇后,你想造反不成?“

  这几日秦皇后病了,不仅满宫妃嫔不来请安也就罢了,一大早宇文池却是来了,质问当年俪妃之死。

  从前俪妃的死,不知道多少人怀疑她,包括皇上,可就算是怀疑那又能怎么样?难道无证无据的还能指着她的鼻子说就是她害死俪妃的吗?

  只是秦皇后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宇文池坐在下首,冷声道:”若是没有证据,我又怎么敢闯坤宁宫?我已经查清楚了,当初皇上离开王府之前,带走了大半护卫,交代过我母妃呆在自己院子里不要外出,可后来不知道为何我母妃身边的贴身丫鬟芙蓉不见了,我母妃派人去找,院子里没个懂功夫的人,所以才遇到了之后的事……“

  ”从一开始芙蓉就不是不见了,而是自己跑出去的,你当真是下了血本啊,芙蓉跟了我母妃多年,你找到她的双亲威胁她,逼得她害死了我母妃,到临终之前还不忘狠狠羞辱我母妃一把……那时候你想要杀了芙蓉斩草除根,却没想到芙蓉早在你动手之前就已经跑了,这些年你怕是都忘记这件事了吧?可芙蓉却叫我找到了。“

  秦皇后一点都不惧,冷声道:”呵,那又如何?你以为本宫会怕吗?“

  ”就算是你真的把芙蓉带到皇上跟前,皇上也不过是将本宫软禁起来,端王如今落得这样一个境地,就算没有这一码事,你以为本宫会有什么好日子吗?“

  ”宇文池,你太小瞧本宫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皇家夫妻尤甚,根本没有感情可言,秦皇后知道唯有掌控皇上的秘密,才能在这皇后的位置上长长久久坐下去。

  宇文池笑一声:”我看是皇后娘娘太小瞧我了,您不就仗着帮着皇上策划谋害先太子一事,掌握着皇上谋逆的秘密,所以有恃无恐吗?“

  ”今日我来是同您做个交易的,若是您愿意当众昭告群臣皇上当年所做的事情,我愿意留端王一命,不然……“

  他这话还没说完,秦皇后就突然起身,颤声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宇文池已经起身朝外走去,冷声道:”皇后娘娘好好考虑三日吧,三日之后若没有答复,那就等着给端王收尸吧。“

  他向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若秦皇后不答应,当年俪妃之死端王也有份,这人死不足惜。

  秦皇后瘫倒在地。

  等着秦皇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人去打听端王那边的事情,可是打听来打听去,也打听不出个什么来,消息递不进去,却也出不来,唯一知道的是里头有个宋侧妃能伺候秦皇后。

  等等。

  宋侧妃!

  秦皇后一愣,当初龙袍一事她就觉得蹊跷,若宋侧妃是宇文池的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想到还是自己苦苦在皇上跟前说把宋侧妃送进去伺候端王,秦皇后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秦皇后想了整整三日,第四日早上就身着凤冠步入朝堂,众人原以为她是过来替端王求情的,毕竟这事儿她做了一次两次,没想到一番话说完,众人都吓傻了。

  皇上的皇位本就来的叫人有几分疑心,当即秦皇后这话一说完,连证据也摆出来,当即就有几个元老大臣跪倒在大殿上,恳请皇上交出皇位,动作之迅速,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一开始他们就是知道这件事的。

  皇上是骑虎难下,当即下令就要把秦皇后和那几个大臣拖出去。

  谁知掉无一人应答。

  宇文池更是跪倒在大殿上,掷地有声——请皇上退位!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理所应当,皇上是不退位不行,平庸的太子继承大统。

  宇文池并没有想过赶尽杀绝,他太了解皇上他们的性子了,对皇上而言,丢失了皇位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秦皇后与端王又何尝不是如此?留着他们的命,叫他们想死死不了,日日受折磨,这才是最难受的事。

  朝代更迭,新皇继位,紫禁城上下闹得是轰轰烈烈,宇文池一直在宫里呆了足足九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这才出宫。

  再次踏出紫禁城时,他只觉得步履轻松,方才他已经朝新皇言明一切,脱离皇家,从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新皇见识到了他的铁血手腕,假意挽留几句自然就答应了。

  宇文池一路快马回去,匆匆赶去珍珠园,果然隔着老远老远就看到了门口那一抹俏丽的身影。

  真好。

  以后会越来越好。(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