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好似不关自己的事情,要不是秦元熙了解内情,并且知道的还比陆伯桓以为的要再多一点,也许就真的会被他的语气给糊弄住。

  “你、还好吗?”

  这一句才刚刚问完,秦元熙就感觉到胃里一阵阵的反酸,急忙伸手要瓷盂过来,搂着就是一通猛吐,他现在孕中期,各种乱七八糟的反应也都慢慢上来了,光是这个吐,就让秦元熙很没有脾气,这一天天的吐下来,谁能受得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秦元熙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这边吐着就已经影响了元气,他还有点吃不下东西,这种时候,就是吃不下也得硬逼着自己吃。

  从最开始的一天两顿,敷衍的早餐不算在内,变成了后面的一天三顿,到现在一天好几顿,其实他也都吃不了什么东西,吃的还没有吐出来的多,可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崽,就是难受也得硬撑着,反正就这么几个月,撑过去了,就万事大吉。

  这都是他的命,还能怎么样呢?想一想他现在经历的这些,哪个耽美生子文里面的小受没有经历过?甚至还有一些比他还要更惨一点,这么一对比的话,秦元熙觉得这作者还算是良心,心里面也甭稍微平衡一点点的,还不至于到骂娘的程度。

  他是能接受了,但是吐完一抬头就看见陆伯桓拧着眉,一副很担忧的样子,秦元熙漱了口,还要装一副自己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没事儿,吐吐就习惯了,可能吃得有点多。”说到这儿,秦元熙就开始叹气:“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少吃点吧,经不过饿,稍微吃多了一点点,胃里就难受得很,言神医说了要少食多餐,可这量就不太好把握。”

  说着就又带着一点不太好意思的笑意:“其实多吃一点也没什么,孩子还要长身体,多出一点,崽能多吸收一点营养,我吐就吐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好吗?”

  同样的话,陆伯桓又原封不动还给他了,秦元熙听着这话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神经,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让陆伯桓这么一说,那点矫情的劲儿就有点上来了。

  像怀孕这种大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可既然已经发生在他身上了,秦元熙也接受得比较坦然,毕竟是自己的选择,这孩子也是他自己要的,身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纯GAY,他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简直就是上天赏赐给他的礼物了,就这点小罪,根本就不应该算个事儿!

  可惜,这种想法就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当身边有个人表达出一些关怀与心疼的时候,秦元熙就发现,情绪这个东西,真不是人能控制的。

  他这边怀着孕,孩子亲爹的情况还比较复杂,一会儿亲爹一会儿后爹的,那种落差感真的比较明显。

  跟赵拓的体贴入微不一样的是,陆伯桓在这方面就很知礼节,这个知礼节稍微过一点,就会让人有种漠不关心的错觉,哪怕秦元熙知道陆伯桓很有可能是在避嫌。

  知道是知道,理解也是理解,但是心里面其实还真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好,怎么不好,不就是怀个孩子,我这连孩子都能怀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了的吗?”秦元熙随便扯了一个玩笑话,然后摆摆手,带着一点倦意对陆伯桓求饶道:“今儿这功课就真的到这儿吧,朕就是想多读书,也是在是有心无力,皇儿闹腾的厉害。”

  “而且,朕看王爷的脸色也不大好,大病初愈还是应该多多休息为好。”端着皇帝的架子,秦元熙就先做了决定:“今日就到此为止,王爷就还去月华殿歇着,等朕缓缓,要是皇儿不闹腾了,朕也不吐了,就再请王爷过来继续讲书,也不耽误事儿,王爷看怎么样?”

  “好。”陆伯桓果然没有再多为难他:“我送陛下回寝宫休息。”

  秦元熙拒绝的话,在看到陆伯桓那张脸的时候,就迟疑着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从陆伯桓的脸上,看到一些似有若无的悲伤,从他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想再看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陆伯桓还是那个阳春白雪的陆王爷,什么悲伤落寞之类的,好像都是他自己臆测出来的一样。

  “当心!”

  秦元熙想着事情,脚下一个没留神就滑了一跤,他就只来得及听见陆伯桓的余音,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已经被陆伯桓护到了怀里,堪堪稳住了身躯,才没有摔倒。

  缓过神来的秦元熙吓得不轻,捂住自己的小腹,还有点心有余悸:“幸好,这要是摔一跤,那可不是玩的。”

  电视里都爱这么演,他随便摔都无所谓,小崽子可经不住这么闹腾。

  “来人,请言神医!”

  陆伯桓脸色阴郁,带着几分肃杀的冷意:“内廷管事何在?阶前为何很有积水?懈怠至此该当何罪?!”

  “啊?那个、”秦元熙这才注意到刚才他险些滑到的地方,有一点的水痕,也不是很多,可能就是没有清理干净留下来的痕迹,刚巧让秦元熙给踩到了,也可能就是鞋底滑了一下,只能说算是巧合吧,要是因为这个就定罪,那这也太严重了一点。

  他是下意识的思维,但是话说出来之后,就知道有点不合适了。

  这个书里的世界,跟他长大生活的现代社会不一样,这是一个封建集权的社会,他这会儿要是拦着陆伯桓,没人会说他的好,反而会说他跟陆王爷对着干,他们君臣不合的消息估计马上就又传出去了,这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桥梁,说不定就要因为这么一滴水,马上就塌掉。

  陆伯桓这可是在为他着想,秦元熙得领这个情,他就悄悄扯了扯陆伯桓的袖子,给了陆伯桓一个眼神,让陆伯桓意思意思打个几板子,小施薄惩就行了。

  陆伯桓点了下头,送秦元熙回了内殿,亲眼看着言少宁把完脉,没什么问题之后,才跟言少宁一块儿出来,言少宁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王爷这是有话要说,关于最近这个赵拓反复出现且时间不定的情况,言少宁还真的有不少话要跟陆伯桓沟通沟通。

  哪知道,陆伯桓张嘴问的就是里面那位。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别这么吐?这样下去,对身体恐怕不好。”

  言少宁:“这孕妇怀胎,会吐这是正常反应,哪家的媳妇怀了孩子都得经过这么一遭的。”

  听着言少宁很不以为然的语气,陆伯桓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略带不快的说道:“陛下九五之尊,如何能受这种苦?你身为大夫,难道就没有看到,他现在脸色已经很憔悴了吗?还有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如果不好好调养,那到日后生产的时候,会面临多大的风险,难道这些你都没有考虑过吗?”

  “那这、我这儿是没什么好法子的,但是宫里面的太医应该有。”言少宁开始甩锅:“这宫里面的老太医见过最多的就是这种事情,他们这一代代下来,肯定有不少的方子,就是对着陛下这不好把方子往外拿,王爷也知道那帮人的,您要是实在要找个解决孕吐的法子,就找他们去,他们肯定能行。”

  可惜,陆伯桓并不吃他这一套:“我不管是他们还是你,你现在倒是分的清,陛下的脉一直都是你在诊,我也只问你,给你三天的时候,必须给我一个解决的办法,不然,你自己看着办。”

  忽然被立了军令状的言少宁还呆在原地,就看见陆王爷已经开始安排人在铺地毯,言少宁也没什么见识,但是大约也知道一点,一般只有什么重大仪式的时候,才会铺这么全乎地毯吧?就比如新皇登基,又或者帝后大婚的时候?

  不年不月的,这是闹哪样?

  拉住一个小内侍小声嘀咕着问这是要干什么,那小内侍压低了声音,也挺茫然:“不知道呀,王爷忽然说要铺上,几个大殿之间,还有陛下日常走的路,都得给铺上,神医您要是知道,不如直接去问王爷,奴才这还紧着干活呢,王爷吩咐了,要两个时辰之内全部都铺完。”

  得,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了。

  言少宁拎着药箱,远远的看了一眼陆伯桓的背影,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其实一直有个问题都没有想明白,那就是陛下为什么会跟赵拓有这么一段,赵拓他不了解,但是陆伯桓他自认为还是了解的,就以陆王爷的情况来看,按理说怎么样也不会跟小皇帝发展一些不该发生的关系才对。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赵拓还跟小皇帝两个人缠·绵得闹出了人命来。

  在这之前,言少宁都把这些归到了赵拓的身上,觉得赵拓跟陆伯桓还是不一样的,赵拓的个人行为不能算到陆伯桓的身上,但是今天开始,他可能就得把这个想法稍微的改改了。

  赵拓的个人想法是不能加到陆伯桓的身上,可赵拓本身,他就是陆伯桓的一部分,如果赵拓能喜欢上小皇帝,那是不是就说明,其实陆伯桓潜意识里也一直都对小皇帝有那么一点不可言说的心思,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他都心甘情愿守着一个摄政王的位子,从未有过半分的逾矩?

  怀了孩子以后,秦元熙就很容易感觉到累,再加之方才又受了惊吓,喝了一碗安胎药之后,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他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就感觉到腰间一紧,好像是被人搂到了怀里面,秦元熙也没有多想,困意袭来,那还顾得上那么多,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陆伯桓,哦不,应该是赵拓,衣衫不整地睡在他身边。

  见他醒过来,还非常主动地过来,亲了秦元熙一下,不等秦元熙反应过来,就加深了这个吻,一边亲着,还一边去拉扯秦元熙的衣服,秦元熙脑子里面本来都是浆糊,让赵拓一拉衣服,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不行,等下,你别闹,刚喝了安胎药的!”

  赵拓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揉吧了两下,才喘·息着停了下来。

  “好,不动,听阿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