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一开始的秦元熙就对陆王爷有了那么一点偏见,所以才一直都觉得二路王爷凶神恶煞的不好相处,这段时间以来,陆伯桓每每悉心教导,反倒是把秦元熙之前对陆伯桓的那点偏见给冲淡了不少。

  陆王爷不愧是陆王爷,才学方面就不多说了,那必须一等一的厉害,最主要的是当两个人能好好相处的时候,陆伯桓其实是那种很会照顾人感受的那一类人,虽然平时冷着一张脸,但细微之处总能做得很好。

  别的不说,秦元熙现在情况特殊,肚子里面装着个崽崽,每天长时间坐着都会觉得腰酸背痛很难受,他自己也没有提,总怕陆王爷觉得他事儿吧唧的,所以就一直忍着,了不起就让小太监多拿两个大靠垫靠一靠。

  结果也不知道是言少宁多嘴还是小太监多嘴,就让陆伯桓给知道了。

  自那以后,陆伯桓给他上课就很注意时间问题,差不多到时间的时候,就会暂停,然后主动带着秦元熙出去散散步,溜达溜达,走累了还能在小凉亭子里面休息一下,好像之前的压迫什么的,从来都不存在一样,搞得秦元熙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好像是他小人之心了,总把陆伯桓想得很坏,其实说到底人家也就只是一个权臣而已,那要是放在历史上,功过都不敢擅论的那种,于是乎,在秦元熙的有意改正一下,他对陆伯桓的态度也起了一些些的变化。

  是真的拿陆伯桓当良师益友来相处的,之前那些,就权当是误会好了。

  毕竟,陆伯桓还顶着那么帅的一张脸,毕竟这肚子里的小娃娃身上也流着他的血,针锋相对什么的,就实在没有必要了。

  “这是今日的奏折,工部那边有几个水利的折子,都在这里了。”陆伯桓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闷闷的,秦元熙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陆王爷的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陆伯桓捂着嘴闷声咳嗽了一声:“无碍,伤寒,喝两天药就好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秦元熙想说点关怀的话,到嘴边就变得别别扭扭的:“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我再去问你好了。”

  “送完折子就回。”陆伯桓的喉咙是有点疼,见秦元熙凑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你离我远一点,免得传染。”

  秦元熙刚想说不碍事,就听陆伯桓似是打趣一般的说道:“别到时候让我过了病气,还要喝药。”

  好吧,秦元熙承认他喝药这上面确实是不太行的,不仅不行,那苦了吧唧的中药,闻见味儿他都想吐了。

  “那你还有什么交代我的吗?”

  以往他做功课的时候,都是陆伯桓看着的,私人家庭老师非常到位,有不懂的地方,陆伯桓当场就能给他讲解,今天陆老师要告病假了,秦元熙还真是有点不太适应。

  “奏折好好批,批完以后让人给我送去就行。”

  陆伯桓哑着嗓子交代了两句,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多说了一句:“要是批不完也没关系,你现在身体要紧,不能过度操劳。”

  陆伯桓交代完了以后就走了,御书房里就只留了秦元熙一个人,偌大一个空间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秦元熙越坐越不舒服,往常的时候陆伯桓在的时候,俩人还有点交流的声音,现在陆伯桓不在,整个御书房里,安静到有点怪异的感觉。

  扔了手里的毛笔,秦元熙瘫软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的往陆伯桓往常坐的地方看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总之就是看了,看完以后就开始发呆。

  这一发呆就导致工作效率直线下降,等到晚饭的时候,他那一摞奏折都没有批完,秦元熙俯首在案几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王爷不在,他这工作效率可不是一般的低,那是相当的低呀,第二天还要早朝,这一堆的折子晚上的时候都要发出去,现在看着还有厚厚的一摞,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处理得了的样子。

  小太监丁一捧着汤盅进来就看见陛下正在唉声叹气,赶忙上前回话:“方才陆王爷差人来传了话,说陛下的折子要是批不完,也可压至明日午后,不必慌张于一时。”

  “朕是个勤勉的皇上。”秦元熙闻着味儿就有点饿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能饿着自己可不能饿着肚子里面的这个,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朕先吃点东西,折子还是要批完的。”

  然后就看见丁一捂着嘴在笑。

  秦元熙撇嘴:“你笑什么?朕哪里说错了吗?”

  “不敢,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然后小太监就去伏到地上,使劲儿磕头,秦元熙看着都觉得后槽牙疼,赶紧呵止他:“起来起来,朕又没有说你什么,当心地板磕坏了。”

  “现在说吧,刚才笑什么呢?”

  丁一这才站起来回话:“就是这话奴才听陆王爷也说过,那语气倒是跟陛下如出一辙的。”

  “他说我?”秦元熙放下了手里的汤盅,有点好奇:“他说朕什么了?你说来听听。”

  “不对不对,他什么时候说的?”秦元熙问完又想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那要按照陆伯桓的要求来说,他真的不算是勤勉,不仅不勤勉可能还有点懒,毕竟他是个连早朝都起不来的人,万一人家陆王爷说的是以前的秦元帝,那他岂不是很自作多情?

  “就前两日,陛下深夜还在批阅奏折,陆王爷就站在窗边,奴才跟在陆王爷的身边,当时王爷看了陛下许久,然后就说‘陛下近来勤勉了许多’,然后还要奴才时常提醒着陛下,要陛下当心着点身体,切莫过于操劳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朕怎么不知道?”

  丁一又忙说:“陛下专心于政务,自然没有发现。”

  这一说就把秦元熙给说的有点别扭,别别扭扭好半天才又问丁一:“他看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太一样的感觉?”

  这话秦元熙问的很含蓄,但他实在想不出来陆伯桓盯着他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他只能想到赵拓盯着他看时的样子,那双黑亮的大眼珠子,看得人忍不住心跳加速,放在陆伯桓身上就很有违和感,那会不会其实是赵拓?

  是赵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出现了,然后又悄悄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