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醒?”尧啻看着那个被锁在木榻上的人问。
“禀陛下,快了。”菩提子说。
“不惜一切代价,本君要他立刻好起来!”
菩提子有些为难了,“陛下,这…急不得啊,他坠落皎川,魂基已经受到损害,倘若加大药性,恐他支撑不住啊。”
“支撑不住,你就想办法让他支撑住!本君要尽快灭了魔界。”说罢,尧啻甩袖离去。
菩提子叹了口气,他也没法了啊,为今之计,只能加大药性了,他只希望云辞能坚持住。
给云辞灌完药后,菩提子诚信的祈祷着,希望别出什么差错,可还没等他祈祷完,云辞便神智不清的咳出一滩血,这种情况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菩提子手忙脚乱地看着他,他不得不用修为为他稳住魂基,“你可得坚持住啊,你想想你爱的那个人,她是叫濯狱吧,你要是死了,她怎么办。”言罢,他加大了修为。
可能云辞是真的听进去了吧,慢慢的,他不再咳血,菩提子似乎也是找到了法门,濯狱二字就是他活下去的执念。
往后的几个月里,菩提子渐渐的为云辞加大药性,而云辞也靠着自己的执念活了下来。
这种非人的折磨一直持续了一年,一年后,云辞悠然转醒,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竟被绑在了木榻上,而远处,一个身穿绿袍的糟老头正捣鼓着什么。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
“哎呦,宝贝徒弟,你终于醒啦。”菩提子赶紧跑过去说道。
云辞忽略他所说的话,直言道:“你是天界的人。”
“正是。”菩提子含笑道。
云辞挣扎了一下,“放开我,你们天界的人绑我做甚!”
这时,尧啻刚好从外面走来,他喊道,“绑你,自然是要用你灭掉魔界!”
云辞邪笑道:“你们休想。”
“菩提子,别跟他废话,既然他醒了,那就赶紧抽了他的记忆,然后好实施咱们的计划。”尧啻着急的说道。
“是,陛下。”
抽取记忆是极为痛苦的,所以璃华宫每日便会传出云辞持续不断的惨叫声。
“老头,你死心吧,我的记忆,你抽不干净。”云辞阴森的看着菩提子,他的记忆全是有关濯狱的,可以说濯狱已经跟他的魂魄融为一体了,除非把他的魂魄重新塑造,否则,就算菩提子抽一辈子也抽不完。
菩提子满头大汗的看着他,看来,为今之计也只能重新炼化他的魂魄了,而那些因为炼化而流出的记忆全被菩提子封存起来了,如若不是记忆不能消灭,他也不想冒着风险封存云辞的记忆。
两年后,云辞慢慢的醒了过来,菩提子站在他眼前紧张又期待的望着他。
“你是谁啊?”云辞问道。
菩提子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慈祥和善的看着云辞道,“孩子,我是你师父啊。”
“师父?那我是谁?”
“你…你是堇辞啊。”
“堇辞?哦。”
因这般,他又在璃华宫呆了两年。
再后来,菩提子给他安排了覆灭魔界的任务,所以他被尧啻下令剔去了仙骨,打落到魔界地界,其实他也没什么仙骨可剔,左右不过是一套计谋罢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他是云辞!可他却有了堇辞不惧世俗、洒脱单纯、敢爱敢恨的一面,所以,他应该也是堇辞吧。
就在云辞眼神阴鸷的想离开璃华宫时,菩提子正好赶了回来。
菩提子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堇辞…你怎么…”
云辞讽刺的笑了一下,“堇辞?呵~”说罢,他直接掠身到菩提子面前,他伸手掐住菩提子的脖颈,“你害的我那么惨,我是不是该杀了你呢?”他邪魅的笑着。
“你你你,你是魔界主将云辞!”
云辞勾唇一笑,他加大了手里的力度。
菩提子艰难的开口,“你,你不能杀我,是我救了你,当年若不是我,你早被尧啻杀了,哪里还有今天!”
闻言,云辞掐着他的脖子将其甩到一旁,然后伸手打碎他的塑魂炉,“今后,莫要让我再见到你。”说完,他飞身离开。
菩提子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认命的起身收拾自己的璃华宫,徒弟没了,他可不得自己收拾东西了。
魔界,云辞看到那处防御结界和皎川之下的枯骨,他的心脏就像被剑捅过一样,血淋淋的,这里先前发生了什么,想必他都能想得到。
他无力的跌落在地,是他,是他杀了濯狱,都怪他,他不仅失约了那么多年,就连重新见到濯狱时,他也是想方设法的接近她,直到将她害死了。
他踉跄的起身进了魔界。
“站住!”魔兵拦住他。
云辞转身看着他们。
魔兵愣愣地看着他,“云辞将军?不,堇辞公子。”
云辞点过头后,便进了魔界。
“啀,他到底是云辞将军,还是堇辞公子啊?怎么他的气场跟云辞将军那般相像?”魔兵疑惑道。
“别管了,还是守好我们的魔界吧。”
魔烽山巅前,云辞看着那片已经消失的极光,心里泛起浓浓的苦涩,他重新挥手将那片极光变了出来,只是这次,那片极光里多了几缕幽蓝色。
窗前,那片静海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有蝴蝶翻飞的彩色花海,他静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翻手将眼前的景象变为四季划过的木屋。
梦荻树下,他先前埋藏的梨花清酒已经喝完,余下的只有濯狱掩埋的辛辣清酒。
“云辞将军?不对,是堇辞公子吗?”魔侍不确定的轻轻喊了一句。
云辞朝她笑了一下,“无妨,叫哪个名字都行。”他相信,濯狱是因为对云辞的记忆而慢慢的接受了堇辞,而堇辞就像少年时的自己,不论主臣尊卑,论的只有对濯狱毫不掩饰的爱恋。
所以,他既是云辞,又是堇辞,但相比较而言,他更想成为堇辞。
凡间,堇辞靠着体内予辞锥力量的指引,成功找到了即将出世了濯狱。
“啊——!”一声嘶吼划破天际,紧接着,一阵阵的孩童的啼哭声从屋内传出。
“孩儿他娘,孩儿他娘!”一个男人悲痛的哭喊着。
稳婆安慰似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节哀。”
屋外头,七邻八坊的人都站在那看热闹,看到稳婆神色哀伤的走出来,她们纷纷开始议论道,“哎呦呦,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肯定是不祥的,啧啧啧。”
“你们还记得那个道士说过吗,这孩子是个鬼煞星转世,肯定会给村里带来不详的,让我们赶紧想办法弄死她。”
“对对对,好像是这么说的。”
这般说着,那群女人就闯进了老张头家里,强行抱起了那个女婴。
“老张头,你也别怪我们,你家孩子天生就是个煞星,她刚出生,你娘子就死了,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祸害我们呢,我们也得为我们自己考虑,所以,你家孩子我们抱走了。”说完,他们将老张头推到一旁,抱着孩子愤然离去。
“还有没有天理啊——”老张头哀嚎道。
那群女人本打算将转世后的濯狱溺死,可她们刚把孩子扔出去,那孩子便停在了水面之上,紧接着,她便到了一个俊朗男人的怀中。
“你们要杀她?”堇辞眼神阴狠的看着她们,那样子活像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
女人们纷纷看着彼此,然后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我们,我们就是要杀她,那又怎样。”
话落,堇辞直接出掌将她们扫到了地上,“她是我的,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闻言,那些女人纷纷起身逃走。
堇辞垂眸,眼神温和的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婴儿,而那婴儿也正看着他在笑。
“阿狱,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堇辞说道。
濯狱发出一阵“啊啊”声。
正待他们转身之际,一个身披蓝袍的人挡在他们面前,他直接朝堇辞伸出手,“把她给我。”
“天界的人。”堇辞防备的看着他。
男人讽刺的笑了一下,“将她给我,我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
“师父?呵~自不量力。”说罢,堇辞直接对他出手,那力道显然是下了杀招。
男人堪堪躲过那杀招,他看着堇辞,慌乱的说道:“你不是堇辞。”
“你知道的太晚了。”说完,他用修为化出一把无形的予辞锥,朝那人刺去,无形的予辞锥与真实的予辞锥比起来确实差了一些力量。
“不晚,本仙照旧可以杀你。”说完,他用剑迎上堇辞。
几招过后,堇辞由于武器的限制,依旧没有杀得了那人。
“云辞将军的能耐也不过如此嘛…竟然连我都杀不了。”那人讽刺的说道。
而在他刚说完的时候,堇辞怀里的婴儿瞬间停止笑容,她红眸闪过,一把散发幽蓝色寒光的锋利利刃径直垂落在他面前,仔细看去,这剑柄之上还散发着赤玄色的修为。
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濯狱是什么状态,她从未忘过要保护堇辞。
堇辞勾唇一笑,直言道:“不见得吧。”言罢,他直接操控着予辞锥穿破那人的胸膛,让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化为灰烬。
堇辞收起予辞锥,他含笑的看着怀里的濯狱,此时,濯狱已经睡着。
因为濯狱还是人身的缘故,所以堇辞无法带她回魔界,只能在凡间找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暂时住下,自此,堇辞过上了又当爹又当娘的生活,换尿布、给娃洗澡、哄娃睡觉,全都是他一人操办的。
大概过了几个月,濯狱会开口说话了,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云云”二字,于是,在那幽深僻静的树林里,每天都会传来这么一段对话。
“云云,我饿了。”
“我叫堇辞。”
“你叫云云。”年幼的濯狱冷着脸看着他。
堇辞叹了口气,妥协道:“云云去给阿狱做饭。”
濯狱眼眸微寒,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云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