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禹涵有点恍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知觉和思维才逐渐归位,腰肢大腿的酸痛一阵阵袭来,昨夜的回忆随之复苏。

  禹涵反手就怼了旁边的齐凛一拳。

  太放肆了!太过分了!再不管管就要上天了!

  重体力劳动者齐凛忙了一晚,此时搂着禹涵睡得正香,被怼了一下也没醒,又把他往怀里搂了搂,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乖,再睡一下。”

  禹涵张牙舞爪地挠他,结果被毫不留情地镇压住了,齐凛连醒都没醒,直接胳膊一收大腿一压,禹涵就一动也不能动了,禹涵简直怀疑齐凛是个螃蟹有八条腿,要不然怎么就把他一个成年男性给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

  禹涵被螃蟹齐凛捆住,气咻咻地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哗哗的水声从浴室里面传过来,是齐凛在洗澡,禹涵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饿的头昏眼花,往床上一倒:“齐凛,你再不出来我要饿死了。”

  水声一停,片刻后齐凛便裹着浴袍出来了,带子没有系好,前面松松垮垮的敞开着,身上还水淋淋的,一边拿毛巾擦着一边笑道:“还饿啊?“

  禹涵一指他:“少开车,马上去给我弄早餐上来。”

  齐凛指了指自己大开的衣襟,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还有水珠在往下滚落,紧致的皮肤上留存着许多痕迹,十分诱人:“你舍得我这么下去吗?老公身材这么好,不怕给人看见?”

  禹涵脸上发红,故意道:“北欧人什么体型自己心里没数?大街上随便拽一个出来都比你有看头。“

  齐凛男性自尊心受到挫伤,顿时欺身上前和禹涵滚做一团,一边把手往被子里面伸去一边佯怒道:“再说一遍?怎么,对我不满意了?昨天晚上谁哭着说不要了不要了?嗯?你去大街上给我拽一个来?“

  禹涵被他逗得哈哈直笑,像个大虫子一样在被子里拱着身子躲来躲去,笑得肚子都要疼了,赶紧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满意,特别满意,别摸我那,痒死了哈哈哈哈……”

  两人又在床上打闹了许久,齐凛才穿好衣服下去,吃完早饭已经是十点,然后二人乘坐冰原卡车前往索尔黑马冰川。

  这次周围的景象与昨天相比更加不同,依旧是空旷而辽阔的旷野,但是并非全然的冰雪覆盖,而是火山岩与冰川交错,时而是灰黑色的裸露土地,时而是纯白光滑的冰川地貌。卡车走得不快,禹涵和齐凛坐在后排头靠着头看外面的景色,一路上交谈并不多,却莫名地感觉舒服。

  卡车最终在冰原停下来,齐凛拉开车门下车,禹涵站起来茫然四顾:“来这儿干什么,滑冰吗?”

  齐凛笑笑不答言,伸手把他的冲锋衣外套严严实实地拉好,司机递过来两个头盔,齐凛接过,罩在禹涵的脑袋上,仔细扣好安全装置,然后把上面的墨镜拉下来。

  接着,一阵轰鸣声突然隐约传来,禹涵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两个黑色小点向这边快速移动,伴随着震天的引擎声不断放大,不多时,两辆纯黑色的雪地摩托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机身线条流畅,颜色漆黑发亮,下面本应是车轮的地方被换上了两个滑橇,整体厚重但不笨重,充满了力量感,机械巨兽发出嘶吼和咆哮,在辽阔的雪原上极为醒目和耀眼。

  禹涵两眼直放光,只觉得浑身的血都热起来了。

  在辽阔的雪野上高速奔驰,是何等的舒爽和快意!

  两个驾驶员熄火下车,禹涵直接就往前冲去,然后被齐凛一把给揪了回来:“等我!”

  禹涵手痒:“我先开一下!”

  “谁让你开了,我开,你坐。”

  禹涵:“这不是两辆吗!”

  “还有一个是教练的,你自己就敢在冰川上乱跑?宝贝,你胆子够大。”

  禹涵还是蠢蠢欲动,试图说服齐凛,然而齐凛直接拿出了个小本子一晃:“你有驾照吗?”

  禹涵瞪圆了眼睛:“我有,我都开了好多年车了!”

  齐凛高深莫测地一笑:“不,你没有。”

  洛禹涵有,但是禹涵没有。

  禹涵:“……”

  他不死心地看向一边的教练员,对方用英语说道:“出于安全考虑,驾驶雪地摩托必须持有汽车驾照。”

  禹涵含恨坐在了齐凛的后座,还不忘狠狠掐了他一把。

  可惜冲锋衣太厚,齐凛根本没有感觉到。

  听完注意事项之后,雪地摩托终于被发动起来,顷刻间引擎声大作,二人瞬间冲向了一片茫茫白雪,尽管有护具的防护,凌冽而凶猛的风依旧吹的十分狂野,禹涵紧紧抱住了齐凛的腰,他没有看见,前面的人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又把速度加快了一点。

  摩托在雪地上驰骋,几人完全置身于一片雪白世界,周围天地无际,世界广袤的如同没有边界,向远处眺望,只看得到白色的雪及交融的冰与火山岩。这天天气很晴朗,可以看到了浅蓝色的天空与深蓝色的海,甚至隐约可见海上的岛屿。车子高速行驶,却有一种长时间没有移动的错觉,毕竟天地之间,人类是何等的渺小

  这样辽阔的视野将整个人的心胸都彻底打开,所有的烦恼都被寒风吹散,只剩下无边的快意,禹涵情不自禁地放开了抱着齐凛的双手,大声吼道:“啊——!”

  齐凛放声大笑起来,笑完之后禹涵接着喊道:“我——好——喜——欢——“

  齐凛耳朵立刻竖起,等着下文。

  禹涵:“……冰——岛——啊——“

  自作多情了。

  没事,咱自己也不是没嘴。

  齐凛清清嗓子:“我——好——喜——欢——禹——涵——啊——“

  禹涵坐在后面,呆了一下,头盔下面的脸红彤彤。

  反正同行的人也不懂中文,教练员们见惯了在这儿大喊大叫的人,都不以为意,继续跟个NPC一样在前面领路。

  冰川虽大,但是可以安全行驶的范围只有一小片,来回也就玩了两个多小时,放下车的时候禹涵还有些依依不舍,眷恋地在车把手上摸了摸,然后对齐凛说:“我回去就考驾照!“

  齐凛笑死:“好好好,你考出来驾照还带你过来。“

  直到返程的车上,玩摩托带来的激荡心情逐渐平复,禹涵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饿,他看着外面依旧浩渺不见来路的大雪原,尴尬地摸了摸肚子。

  齐凛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饿了?”

  禹涵眼巴巴地看着他。

  齐凛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垫垫,等会儿带你吃龙虾。”

  “只有一块吗,一人一半……”

  禹涵话音未落,就看见齐凛把巧克力包装撕开,径直放进了自己嘴里。

  他只咬着一边,朝禹涵得意地上下晃了晃。

  禹涵立刻转头看了一眼司机。

  齐凛含含糊糊地说道:“这路不好走,他专心开车……吃不吃,不吃可就化了。”

  禹涵耳尖一红,扑过来咬掉半块就要逃走,却被守巧克力待禹涵的齐凛一把捉住,抱着向后仰去,接了一个巧克力味道的吻。

  禹涵脸红得都要炸了,一点都不饿了!

  司机没有带他们返回雷克雅未克,而是在阿克雷里用了午饭,说是午饭也不太准确,这里的时间因为过长的夜晚而有些混乱,但是也正因为准极夜,人们的脚步都是散漫而悠闲,好消磨这漫长的时光。

  阿克雷里是一个海湾城市,说是城市,其面积却是极小,但非常富有当地特色,冬季的峡湾乡村风光十分优美,草顶小屋俏皮可爱,齐凛和禹涵在小城的主路上手牵着手慢慢散步,安静地体会当地风土人文,这里很空也很静,只有童话一样的白墙尖顶小房子和覆盖了皑皑白雪的草植,两个人如果一直走下去,仿佛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

  转完整个城市也只花了一个多小时,阿克雷里即将入夜,这一晚的住宿就安排在这里,因此他们在附近的餐厅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这家餐厅是复古风格,色调暖黄,墙壁是浅棕色的原木板,挂着写有英文字母的墙饰,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低声播放着异域小调,人不多,有位老妇坐在靠墙壁的地方打毛衣,显得格外安静和温暖。尤其是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去,冰冷的寒风呼啸着,这间小屋如同一个庇护所,让人感到心安。

  两人点了两份羊排、一份龙虾、几味小食和两瓶localbeer,食物做得精美可口,两个酒杯轻轻一碰:“cheers”

  禹涵咽下酒液,笑道:“庆祝什么?”

  齐凛一边拿刀叉分切盘中的羊排,一边说:“要庆祝的东西可多了,庆祝你死而后生,庆祝齐焕出生,庆祝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把两个盘子对调,继续手里的动作:“去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有新生,有死亡,有失而复得,有柳暗花明。

  所幸他爱的终究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