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绍动作坦荡, 说掀就掀, 反倒是墨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 却又被他小腹上画着的那个纹样吸引了注意力。

  “……”

  墨的眸色一下子便转深了。

  “……你说的符, 就是这个?”他道。

  边绍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 又道:“有什么问题吗?”

  瑟尔德也只说这是个平安符, 可他该受伤的还是受伤了,也不能变出个盾来挡伤害,除此之外, 就是他琢磨出来,这符应该是对身体内部有别的作用。

  墨伸手,指尖轻触着那个纹样, 他的手有点冰,这么碰上来又有些痒,边绍不自觉的就瑟缩了一下, 又想到自己先前才觉得他俩之间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一点,墨会帮他的原因尚且不明, 说要帮他画符保平安什么的也只能说是墨好心, 自己这么“自来熟”又是怎么回事?

  是墨周身的氛围影响到了他,导致他下意识的就觉得两人之间没有隔阂了?

  边绍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出, 自己这么爽快的对一个才见了没两面的男人掀裙子, 也有点……干脆利落过头了。

  而没等他再想些别的什么, 便又听见墨道:“给你画这个符的人说, 这是保你平安的?”

  边绍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了一次:“有……什么不妥吗?”

  墨:“问题有点大啊。”

  嗯??

  边绍有些楞:“什、什么?”

  “是谁给你画的?”墨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一个路上认识的朋友。”边绍答道。

  他也不可能将瑟尔德名字说出来。

  墨笑了一声,明明语气没有改变,可边绍却感觉他的心情貌似是一下子就变差了许多。

  “那你这个朋友,可是对你藏着些心思啊。”

  为什么?因为看见了他身上的这个符咒?所以说这个符咒到底哪不对劲?

  边绍很是疑惑。

  还是这个所谓的“心思”……瑟尔德还用藏?

  他刚想开口询问,墨又道:“或者,我再问得更直白一点吧。”

  此时他声音压低,竟是透露出几分阴森跟杀意。

  “——你跟谁做过了?”

  边绍:……

  这、不是,这什么东西?

  还真是有够直白的,他都完全懵了。

  脑子也变得混乱了起来,不知道墨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是怎么知道的。

  边绍也并不是那种超级开放的人,他觉得这种事情被他人直接指出来,貌似是有一丝丝尴尬?不过重点是,他怎么听墨这样说,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一样的,仿佛是丈夫找到了妻子出轨的证据。

  ……这么个比喻就很魔幻,之前也说了他们这才见了没两面。

  边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墨则像是知晓他心中的疑惑,开口解释自己知晓的原因。

  “颜色变深了一点。”

  他道,手全部都贴合在了那片纹路之上。

  男人的手本来还有些微凉,而且这个动作带着莫名的侵略性,让边绍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躲,可又被扣住了腰,让他动弹不得。

  他一时僵在原地,两只手还提着裙摆,只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糟糕。

  也不知是两人的体温互相传递还是怎么的,边绍感觉那小腹那一片像是有暗火燃起了一样,变得越来越热。

  他也不蠢,结合一下墨先前说的那些话,也得出了一个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结论。

  对方会得知他有搞事情,是因为这纹路颜色加深了,然后他也记得菲尔德的确是有跟他说过,这纹路会在特殊时期变色。

  察觉到边绍的表情微变,还有之前那副茫然的样子,墨也意识到他应当是真的完全不知晓此事。

  他道:“这个符,的确是能保护你没有错,不过针对的是你个人本身,并不能完全抵消外界的直接伤害。”

  “但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

  边绍:“……”

  他现在应该做什么反应比较好?

  这符文貌似也弄不掉的样子,难不成要表示他被瑟尔德骗了的愤慨吗?可严格来说瑟尔德也没骗他啊,只是没有将全部都告诉他而已。

  他想了想,觉得这说到底受益的还是他,虽然开头是有些讶异,但其实也并不是太激动,就一点点小的情绪起伏,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你的那个‘朋友’,”墨道,“我去帮你杀了吧?”

  他用着开玩笑一样的语气,眸底的杀意却是真实的。

  边绍: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是面对作为精灵王的瑟尔德,这应该是挺冒险的。

  边绍不肯说自己到底是跟谁厮混在了一起,墨也知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若是去追问这么多的话也说不过去,而他还有别的要做的事情,无论怎么感觉到抓心挠肺妒火中烧,现在也不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这人……

  “……算了。”

  只能是深吸一口气,将手从对方的身上拿开,然后又将他的那身小礼服整理好,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苦口婆心的道:“你就听我的,最近不要再往外跑了,也不要再来参加类似这种宴会的活动。”

  还……穿成这样。

  边绍觉得墨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不过对方一直都没有要逼迫的意思,倒是让他松了口气,然后又想起自己找墨本来是别的目的,不知为何说着说着重点就转移到了这个符上。

  他在继续追问还是就这么放弃之间纠结,墨都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压迫感,他这样子会不会造成人家的困扰?

  关系又不是很亲近。

  墨如果知道边绍一直在想他们没什么交情不好添麻烦,大概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边绍没有再问与格雷沙姆有关的事情,而是道:“你根本不是我的青梅竹马对吧?”

  他直接看向墨的眼睛:“可我又没有感受到你身上的恶意,你这么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错,这也是一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墨深深的看了边绍一眼,道:“因为你身上有我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还有一个,我十分想要解开的谜题。”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自己的情绪起伏会这么大,或者换一种说法,是他没有想到青年在的心里居然占据了这么多的份额,没有想到那妒火的燃势如此凶猛。

  哪怕他们的确是算不上多么熟悉,起码是边绍看来是这样没错。

  他埋藏在心底的那个回忆,边绍根本就不记得,严格来说青年是在失忆后才宛如灵魂转换一般换了个人,变成了他一直都想要找的那个人。

  模样相同,给他的感觉也相同,可是时间线却对不上,这就是他想要解开的谜题。

  就是这么直接问边绍的话,他也一定是一头雾水,不清楚他在讲什么。

  墨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得很好,完全没有让边绍察觉到,他的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笑容,又拉过青年的手,拇指轻微的在上面摩挲了一下,看见有个细小的印记在上头浮现,之后又迅速的隐退下去,他这才似是恋恋不舍的将手松开。

  ……结果还是等于什么都没有解答。

  边绍搞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在这边是干什么来的了。

  不过他没有机会了,因为他耳尖的听见了一声猫叫,顿时便是一惊。

  是诺厄!可能是诺厄在外面等太久了,直接就过来找他了,他可没有在洗手间里!

  如果诺厄发现他不见了,那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可不太妙。

  边绍立刻就跟墨告辞表示要离开,而男人显然也听见了那声猫叫,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了那道小小的,雪白的身影。

  白猫在向另外一边张望,可他却将白猫看得清清楚楚。

  他眼睛微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兽族的恩卡纳伽,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还跟边绍关系匪浅的样子,难不成就是他将边绍带来这宴会的?

  以对方的身份,居然肯变成这幅模样待在青年的身边,难不成让那个符文颜色加深的就是……

  杀气控制不住的暴涨了一瞬,尽管很快就被控制住,白猫却动作一顿,之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猛的扭头望向这边,见到边绍之后又敏捷的跑了过来,再次叫了一声,听起来乖巧极了。

  边绍本来还以为诺厄跟墨碰面之后会发生一些什么,脑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结果墨倒是一点也不慌,站在原地好以整暇的看着白猫跑过来。

  “这猫真漂亮啊。”

  他这么说着,边绍听着,总感觉他话语里带上了别的意味。

  “之后还会再见的。”

  墨笑了一声,对着边绍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再见个啥啊,整半天这进度也没点推进,他将白猫抱了起来,还要低头哄猫,说自己只是看见这边有另外一个出口,走过来之后看见有这么个地方,因为好奇所以才出来看看而已。

  “刚才那个人,”边绍想了想,然后道:“就是个过路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主动的解释,就跟想要澄清,解开误会一样的,诺厄还什么都没有问。

  白猫再次“喵”了一声算是回答,蹭了蹭他的手,一双眸子却将周围的景色全都扫过。

  这里有别人的气息。

  他的尾巴晃了晃。

  刚才那个男人,并不是过路,而是在这里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诺厄又看了边绍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示。

  虽然那个男人最后的话让他有些在意,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那个男人只是之前一直站在这里,然后边绍走过来的时候跟他聊了两句而已呢?

  可除此之外……

  诺厄看向墨离开的方向。

  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奇怪的感觉。

  朦朦胧胧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感受得不真切,又没有办法形容。

  他不由得眉头微皱,而这体现在猫的身上也不明显,边绍根本就没有发现,直接就抱着他返回宴会厅了。

  接着又诧异的发现,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宴会厅里的人居然已经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个空荡的场地。

  不,准确来说也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他看见哈珀跟菲兹站在不远处,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趴在地上,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制着一般动弹不得。

  边绍:“怎、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是,等等,为什么你们全部都把衣服换回去了,这样剩下穿女装的不就只有他一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