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夫人今天爱我吗>23、二十三

  可贞进府后又为何不下手呢?

  任由泪水顺着侧脸滴落,郁可贞苦笑:“没人教我。除了父母,谁会教我这些?”

  “不是还有你舅母——”宰相话到一半,没有说下去。

  “我曾以为舅母会待我好,我错了;之后我以为舅舅会帮我主持公道,我又错了;

  每当我受了委屈想向您倾吐,您要么忙,要么听信舅母的话,反劝我大度,最多只是口头上让舅母再多照顾体谅我些。”

  郁可贞细数以往桩桩件件旧事,章朴默默站在一旁听着她的委屈,宰相更是没想到在自己自认为悉心的抚养下,郁可贞忍受了这么多轻视与冷眼。

  初次如此畅快地吐露情绪,郁可贞说到最后,压抑憋屈的感觉已几近于无,唯剩对过往勾心斗角之事的厌恶,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良久,丞相叹息一声,下了决定:“明日你与袭明,带着刘嬷嬷和这封信来府上吧。”

  他深深看了郁可贞一眼,旋即转身欲走,却被章朴叫住。

  仅凭宰相夫人的力量是无法完成整件事情的,背后还有幕后策划之人。

  章朴去吏部查阅了历年任官名册,当年的太子洗马正是宰相夫人的哥哥杨廉。

  政治见解相近,加上姻亲关系,杨廉与宰相走的很近,彼此之间也颇多利益纠缠。

  刘嬷嬷当时说郁大人去见的是太子洗马,信里约郁大人相见的却是宰相,章朴不相信宰相没有发现这个疑点。

  明明可以派其他人去添茶,章朴却偏偏叫了郁可贞,想支开她的意图昭然若揭。

  待她泡好新茶走进门时,他俩已经谈完了,宰相脸上若有所思,章朴依旧一副谦恭但胸有成竹的表情。

  送走宰相后,郁可贞还是对章朴的行为有点不高兴,不方便她听就直说,干嘛要拐弯抹角支开她呢?

  她不高兴时就爱坐在走廊外一言不发地看书,连对竹兰都爱答不理的,虽然次数不多,但章朴已然知晓。

  这次她刚坐下,章朴也紧挨着坐在她身侧:“生气了?”

  “没有,妾身有何理由生气?”被郁可贞揪成一团的手帕却透露出与言语不同的讯息。

  “我方才的确是刻意支开你。”他目光不定地望向天际,不知在想什么。

  郁可贞只轻哼一声,扭头不语,章朴也不着急,偏头将视线凝在她脸上,她不动,温柔的凝视便不动。

  感觉被盯住的侧脸灼热得要烧起来,郁可贞再也绷不住,推了一下他,恼道:“你干嘛呀!”

  “我在害怕。”章朴收了唇角惯常的笑意,淡声道,“知道很有可能让你也卷进来之后,我便害怕了。”

  郁可贞不解地望向他,她以为他在说郁父的事,脱口道:“这件事本就与我相关,怎会不把我卷进来?”

  “是其他的事。”章朴垂眸看到地上半黄不青的落叶,“起初我不知……”

  他不知两件事会交织在一起,把郁可贞也牵扯进来,但他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肯定能猜到。

  难得见章朴也在她面前显示出脆弱一面,郁可贞眼中很不道义地亮起光来,她装模作样地拍拍章朴的肩膀。

  “没事的,如果是大事,那我作为你的夫人定然脱不了干系,若是小事,那还怕什么,总归能留下性命来就好!”

  总是哭哭啼啼的姑娘家在他面前故作深沉,章朴不由与她相视一笑,坏心情瞬时消散许多。

  “哦?想不到有朝一日夫人也能让为夫体会到夫妻之深谊。”他故意调侃。

  郁可贞顿时乱了方寸,视线偏向它处:“只是受你涌泉之恩,我不好不滴水相报罢了,什么夫妻情深,你可不要多想。”

  既然章朴不会对她有威胁,她便没有立人设的必要了。

  按宰相的说法,第二日便应去府上与宰相夫人对质,但不见章朴准备,也没有备好外出的马车。想是他支开她以后又与宰相大人定了其他的计划。

  等了几日,章朴都要回去上值了,还一直没有动静。郁可贞忍不住去问他,他只说再等一旬便可。

  有章朴的许诺,郁可贞放下不安,管理事务之余还能看看书练练字,不觉间等到了那日。

  同日宰相府内,宰相夫人正跟在宰相身后苦求,前几日她的哥哥不知因何事惹恼了陛下,当即被押入天牢。

  平日里和哥哥交好的官员不知此事起于何因,自家夫君也似欲对此袖手旁观,甚至几天没和她好好说话。

  门仆报章朴夫妇来访,宰相夫人更是心烦不已,但也不得不暂时放弃纠缠宰相,到前厅迎接招待。

  本就勉强的笑脸在看到章朴身后的刘嬷嬷时瞬间僵硬,她微颤的手指慢慢指向刘嬷嬷:“你……是你?”

  这么长时间以来,刘嬷嬷情绪早已不再波动,象征性朝她行了个礼:“赵夫人,是我。”

  宰相夫人用两指按了按晴明穴保持清醒,深吸一口气斥道:“你这贱奴偷了宰相府的银钱,如今竟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早知宰相夫人倒打一耙的本事,郁可贞并不吃惊,饱经世事的刘嬷嬷也不动如山。

  “奴婢并没有偷宰相府的银钱,是夫人您让奴婢走得远远的,给了……”

  “放肆!”宰相夫人养尊处优的脸因愤怒而变形,“低贱之人也敢来污蔑我?!”

  她继续将矛头转向带刘嬷嬷来的郁可贞二人:“郁可贞你才出嫁几日?就敢带不明不白的人过来惹是生非,宰相府怎么养出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舅母……”郁可贞刚开口便红了眼眶,“时至今日你还要装下去吗?”

  路上章朴已和她说好了接下来的安排,事情已万无一失,她只需要在众人尤其是宰相面前卖可怜就好。

  六年同处一个屋檐,宰相夫人深觉郁可贞是个惯会哄骗人、装委屈的,连自家长子都曾经被她哄得偏了心。

  想到要和郁可贞斗,她的情绪反而平稳些许,反问:“可贞你这是什么话?舅母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可装?”

  宰相适时出现,宰相夫人便挤出眼泪凑到宰相面前,哭诉郁可贞带着来历不明的人回来败坏宰相府名声。

  宰相努力保持着不为所动的姿态,沉声道:“毓清,刘嬷嬷我还是认识的。”

  当初他虽与郁父政见相左,立誓不再往来,然听闻茹儿产女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趁着郁父当值之时,去见了妹妹一趟。

  相见时欣喜落泪,辞别时却不欢而散。连茹儿都觉得他不该如此死板,在陛下明显有他意时拥无才无德的嫡长子为太子。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的他经历了更多,想得也更多,望向面前频频拭泪的妻子,他顿觉沧桑。

  “毓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何要拦截茹儿寄过来的信?”

  为免她继续顾及面子死不认账,后续不好给她台阶下,他又补了句:“既然我开口问了,想必你知道我已查到什么程度了吧。”

  闻言,最后一丝希望被抽离,宰相夫人怔怔地后退两步,两肩无力下垂。

  “是……因妾身不喜……夫君总把妹妹看得比我们还重要。好不容易她走了,妾身不希望她继续回来。”

  “当真?”宰相眉头紧锁,他并未觉得谁比谁更重要。

  “是。”语气里再无气势。

  章朴看门外福珏已带着另一个人出现了,便问宰相夫人道:“那您六年前为何又要害可贞?”

  当年那个药童是她亲自见过的,此刻见他走进来,宰相夫人已心知肚明,霎时面如死灰。

  “是我害的,因为她是赵茹的女儿。”

  那时她花费了好番试探,才找准了那个虽精通药方但贪财无德的药童,筹划从他手里买得让马匹失控而不令人察觉的药剂,想阻止郁可贞入京。

  虽然因有个丫鬟拼命托住郁可贞,马夫又及时跳水相救,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但她依旧给药童充足的银钱,让他离开京城到边境生活。

  怎么他又会出现在此?宰相夫人心跳不已,他们到底查到了什么程度?

  其实只是注意了一下成乔楚给他提供的讯息,联系马车失控的表现,再派人调查六年前京中是否有突然离京的学医之人,顺藤摸瓜,逐个排除,就找到了那个药童,只是从边境来回一趟耗时颇长。

  “怎还有此事?!可贞不信!”郁可贞似乎受了很大打击,倒在章朴怀里抹眼泪。

  “到了宰相府后,舅母虽不能说喜爱可贞,但会给可贞置办衣裳头面,时而还会关心可贞吃饱穿暖——难道舅母当真如此厌恶可贞?厌恶到想要可贞死……”

  章朴压下因郁可贞的演技而想扬起的唇角,故作不解:“若您真想除去可贞,可贞进府后又为何不下手呢?”

  宰相夫人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

  “因为舅丈不像宠爱妹妹一般宠爱侄女吗?”

  “不,夫君很关心她。”宰相夫人头昏目眩,扶着身侧的房柱才勉强站立。

  “因为见了可贞觉得她乖巧不已?不忍心下手?”

  宰相夫人眼前一亮,这个理由或许……

  章朴马上自答道:“不,可贞一到宰相府就因落水受寒,连日反复高烧,昏迷重病之人又如何讨您欢心?况且正因她重病,舅丈那些日子恐怕更是一心念着她了。”

  她终于支撑不住,滑坐于地,苍白道:“信是我截的,马车是我做了手脚,因为我嫉妒,没有其他理由了,你们抓我送官吧。”

  宰相满脸不忍,但良知与理智告诉他,这次夫人犯的错不能轻易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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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