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条冒充渠夜君的小巴蛇已换回了本来面貌,严肃恭敬地站在无名身后。

  无名仍旧穿着那身玄色的劲装,似一团看不清的黑雾,又像是一块精工细刻的墨翠,周身散发着冰冷而压抑的气场。

  容青玄仰望着无名,两道眉毛不由自主拧在了一起。

  “无名?”他轻咬着颤抖的舌尖,“你、你是鬼市之主?”

  只见无名的唇角轻轻勾起:“是。”

  容青玄瞳孔倏地放大,攥着银瓶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缩紧,掌心充血,指节青白。

  “你、你是鬼市之主?”容青玄回眸看了眼平静望着自己的渠夜君,“搞了半天,我依旧是拜错了山头,错认了鬼市之主?”

  渠夜君笑笑:“容仙师当时吵着闹着要见的人是渠夜,我亦与容仙师见过了,并且也告诉容仙师只要将我要的东西带回来,鬼市之主自会将四方神器之地图双手奉上。”

  容青玄哑口无言,渠夜君的话无可挑剔,当真是他自己愚笨,才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对,就是玩弄!鬼市之外相遇,共闯鬼阁,取怨女泪,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真正的鬼市之主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他几经周折用尽全力,无名却知而不言作壁上观,甚至、甚至还想将他困在幻境之内……

  许久没有大动肝火的容青玄半晌说不出话,若他还是之前的容青玄,早拔出破云剑与之一战了!可偏偏……

  可偏偏他为救龙篱,变成了个废物……

  容青玄将后槽牙咬了又咬,好不容易开口道:“无名,捉弄我,很有趣是吗?”

  无名默默凝望着容青玄,没有说话。

  见无名沉默不语,容青玄更生气了:“你不说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便不知道你的心思,猜不透你的目的吗?”

  “哦?”无名忽地开口,“你当真能猜得透我的心思,我的目的?”

  “废话!”容青玄目光森森,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地图居然在无名,也就是陆昭的手上!这只黑化的黄鸟能干什么?无非是利用地图在六界搅起腥风血雨,或者单独对付他容青玄!总之没安什么好心思就对了!

  容青玄紧紧扣弄着手中的银瓶,心道还找什么怨女泪,对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折腾他!地图?他怎么可能会将地图轻而易举地交出来!

  想及此,容青玄一把摔了银瓶,大步流星朝外走。

  谁道才走出两步,立刻有两名身穿红衣的美貌女鬼从地下飞出,用数道红绸拦住了容青玄的去路。

  容青玄足下一顿,厉目瞪向无名:“无名,有种你便立刻杀了我!”

  无名似乎叹了口气,撑着玉座优雅起身:“你不要四方神器的地图了?”

  容青玄冷哼着转向无名:“这地图还能要吗?只怕你已经复制了许多份出来交于各色人马,我等鹬蚌相争夺神器,你安然在鬼市坐享渔翁之利,你算盘打得可真响!”

  无名在容青玄的咄咄之音中缓步走下基台,清冷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聊,四方神器的地图只有两分,一份在这里,一份在我的脑子里。”

  边说,边点指了指自己的头。

  容青玄横了无名一眼,转身便走。

  “这便要走了吗?”无名掌心托起一张人皮所制的地图,“地图早就备好了,你当真不要了?”

  容青玄低头看了那地图一眼,心头邪火大盛,恨不能抓过来撕成碎片摔在无名脸上。

  可他偏偏又那不能那样做,将四方神器的地图带回暮苍山,是白锦年交给他的任务。

  容青玄那个憋屈啊,他这辈子还没如此受制于人过!

  若不是看在白锦年的面子上,他就是死在这也不能叫那无名得了意去!

  僵持中,钟厌九慌慌张张冲进血池。

  他一手提着剑一手抓着衣摆,撞击容青玄怀中道:“容容!容容!不好了!玉师兄被那个无什么玩意的抓走了!”

  容青玄眉毛一跳:“你说什么?”

  钟厌九花容失色,急得额前都是冷汗:“就是那个无名还是什么来的,你一进鬼阁他便出现了,三两下便伤了玉师兄,命手下将他带走了!”

  钟厌九边说边左右张望了张望,冷不丁看到了一旁的无名,倒抽一口冷气,急道:“就是他!就是他!”

  容青玄目光如剑地瞪住无名。

  无名一脸淡漠,无比平静地解释道:“玉仙师伤了我的一个手下,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放他离开。”

  “你的手下?”容青玄脑中转的飞快,“任、任太冲?”

  无名浅笑着眨了下眼睛。

  “任太冲……”投降于魔族的天龙门掌门任太冲?

  任太冲……是无名的手下?他不是投靠鬼面男了吗?

  怎么,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容青玄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转过诸多场景:黑沼泽,怨女,破庙,鬼阁,黑色巨槐,荒漠相逢,铃铛声,无名……

  无名?

  无名!

  无名山,无名泉!!!

  容青玄感觉有一道惊雷劈了下来,他、他是——龙篱!!

  想通各个关节的容青玄浑身一僵,走马灯在脑中更加飞快的旋转起来。

  “你若不喜欢,便掐死它吧。”

  “如果书上写得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我只是诧异,会有人觉得容青玄对他的徒弟爱而不得。”

  “容峰主的心原来在玉峰主身上。”

  “你又要抛下我?”

  容青玄痛苦地按住太阳穴,却如何也制止不住脑中飞速转动的画面。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无名一路的反应那么奇怪,怪不得他隐隐觉得来人似曾相识,可笑的是,他曾为之付出半条命的小徒弟就在眼前,他却将他认成了黄鸟陆昭。

  是啊,也只有龙篱才能让狂妄了半生的天龙门掌门任太冲俯首称臣,也只有龙篱,能让渠夜君让出鬼市之主的位置,甘做其下属。

  他终于想通了一切,却想不通龙篱为何要这样对他。

  容青玄一脸痛苦地按着太阳穴,按着按着竟是笑了。

  “哈哈哈……”

  钟厌九在一旁被容青玄的反应吓白了脸,他颤抖地拉住容青玄的手腕:“容容,容容你怎么了?”

  容青玄仍旧在笑,只是笑声很低,透着难言地伤感与孤寒,听得人心头倍感压抑,钟厌九已然有些撑不住了,双只手合并握住容青玄的手腕:“容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坐下来歇一会。”

  容青玄冲钟厌九摆了摆手,渐渐止住了笑声,直起身面无表情地望住龙篱。

  所有表情都从他的面上眼底消散了去,稍稍的失态后,那又变回了暮苍山中的那条冷血玄蛇。

  “我还以为是陆昭,原来是你,龙篱,捉弄为师,很有趣吗?”

  钟厌九“啊”地一声尖叫。

  容青玄目不转睛地盯着龙篱,目光幽冷得令人心底生畏,无名淡淡一笑,抬手放在耳下,将一根细如毛发的银针取了出来。

  面上的皮肉随着银针的取出而寸寸改变,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龙篱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便重新显现在容青玄的面前。

  容青玄望着那张在六年来不知在眼前萦绕过多少次的脸,暗暗咬住舌尖。

  怎么感觉认不出龙篱了呢?

  他的五官明明没有改变,面上诡异的红纹也尽数褪去了,怎地就是看不到他的小徒儿的半点影子呢?

  曾经的龙篱眼睛清澈有光,乖巧温和,偶有叛逆之时,却始终依赖容青玄,像个孩子一样。而眼前的男人呢?他阴鸷,锋利,气场强大得令人倍感压迫,眼神冰冷厌世,似对万事万物都不屑一顾。

  直到口腔里的血腥味弥散到了胸腔里去,容青玄才彻底接受了龙篱重现的这个事实。

  他昏迷三年,做蛇两年,闭关一年,期间不是没有想过日后与龙篱重逢的情景,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狗血,如此扎心!

  他本想在十年二十年之后,或者更远的未来,在确保他们两个相安无恙的前提下,秘密地见一见,说说话。

  可惜啊可惜,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龙、龙篱?!”钟厌九腿都软了,原本撑着容青玄,现下却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容青玄身上,“妈呀,他怎么又活了?闹鬼也不是这么个闹法吧。”

  龙篱的面上与容青玄一般无二的平静着,那份镇定真是一脉相传,他上前一步将四方神器的地图双手奉于容青玄面前:“师尊,你要的地图。”

  容青玄闭了闭眼睛,心道这声师尊可真他妈的讽刺:“龙篱,你装神弄鬼,意欲何为?”

  龙篱高举着地图,倨傲中带着几分敬重:“师尊觉得呢?”

  容青玄脸一白,当真想吼一句“你他妈别叫我师尊,谁是你师尊”,却又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忍了忍道:“我要见玉无欢。”

  “师尊便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玉峰主吗?”龙篱虽仍叫容青玄为师尊,却对玉无欢等改了口,“放心,我不会做出伤害玉峰主的事的,毕竟,他是师尊未来的夫婿。”

  容青玄倏地扬眸。

  他松了松紧咬着的牙关,喉中咛出一声冷笑。

  因咬牙咬了太久,他的舌根与太阳穴又痛又麻,血管似乎随时都要爆裂开来,可偏偏他的脸色又是那么的苍白,仿佛刚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鬼一样。

  “看来鬼市之主一时半会不肯放过我们师兄弟三人了。”

  容青玄用一种极陌生的目光盯着龙篱。

  不知是不是被鬼市之主四个字刺激到了,龙篱的胸膛小幅度地起伏了一下,依旧镇定道:“师尊,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把你留下来叙叙旧。”

  “叙旧?”容青玄冷嘲一笑,讥诮道,“你想叙旧大可以写一封信送到暮苍山,把我请到鬼市来,何苦将我当成傻子一样戏耍!”

  一想到龙篱对自己做下的事,容青玄的太阳穴又突突地跳了起来,脑袋像绷得极紧的,将要断裂的弦。

  “师尊,你生气了。”龙篱低声道。

  只是他的口气太过令人不解,听不出是关切还是得意,亦或是幸灾乐祸:“生气?我哪生气了?我座下的徒儿荣登鬼市之主之位我高兴还来不及。”

  龙篱的目光在容青玄的话中渐渐冷冰。

  容青玄望着那抹寒意笑笑,用更加冰冷的语气道:“哦,对了,我忘了你不光是鬼市之主,还是合欢宗的新任宗主,不死城的实际掌权者,龙篱,你真的好生出息!”

  龙篱无动于衷,钟厌九却惊了:“容、容容,你说什么?”钟厌九不敢相信地盯着龙篱的脸,“你的意思是,他是鬼面?”

  容青玄保持着笑意,牵动起僵硬的唇角:“天龙门掌门投降于鬼面,而他又声称任太冲是他的手下,他不是鬼面又是谁?”

  钟厌九沉默片刻后退了半步,抬手抚住心口:“我、我受到了惊吓……”

  容青玄抿了抿唇,他何尝没有受到惊吓。

  合欢宗,不死城……龙篱如今亲近的,竟是他们师徒当初无比厌弃的地方。

  “六年不见,师尊依然是那么的心思机敏,伶牙俐齿。”半晌,龙篱道。

  容青玄反唇相讥:“我若真的心思机敏,还会被你耍得团团转吗?”

  龙篱微不可查的轻笑了一下,容青玄则道:“龙篱,你真的要与我闹个鱼死网破才罢休么?”

  气氛在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中越发紧张起来,敌众我寡,容青玄别说与钟厌九从鬼市杀出去了,便是在龙篱手下活命都难,龙篱……他的修为已是深不可测了呵……

  若真的动起手来,不知他的小徒弟会不会对他下杀手……想到这里,容青玄竟是隐隐有些兴奋,丝毫不觉得恐慌害怕。

  他有的,不过只是心寒而已。

  难耐地等了好一会,终于,龙篱缓缓朝容青玄走了过去。

  钟厌九下意识地拉着容青玄便要躲,容青玄却一动不动,淡定地立在原地,直至龙篱走到他面前,离他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

  只见龙篱轻柔地拉起容青玄的手,将四方神器的地图放在了容青玄的手上:“这张地图,权当是龙篱送与师尊与玉峰主的新婚贺礼,师尊收下吧。”

  容青玄觑了觑眸,托着地图,未置可否,龙篱则继续道:“我可以看在师尊的面子上对玉峰主小惩大诫,送他回暮苍山,不过……”

  “不过什么?”

  龙篱举眸望进容青玄的眼睛:“不过师尊要留下来小住几日。”

  容青玄托着地图的手一僵。

  “就几日。”龙篱飞快地握住容青玄微微颤抖的手,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师尊不也说想和龙篱聊聊吗?”

  “容容,你不能留下啊,他、他会杀了你的……”钟厌九哑声提醒道。

  容青玄将手中的地图一点点攥紧:“我如果不答应呢?”

  龙篱笑了一下,望着容青玄的目光忽然变得空洞悠远,似是沉浸在了久远的回忆中:“龙篱记得当初师尊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龙篱记得师尊还说过,别人吃了我的要吐出来,拿了我的要还回来,如今玉峰主害得龙篱的心腹任太冲命悬一线,师尊说我该怎么办。”

  容青玄猛地抽了下被龙篱紧箍着的手腕:“你拿玉无欢的命威胁我?”

  龙篱顿了顿,道:“算是吧。”

  饶是容青玄再绷得住此刻也被龙篱气得浑身发起抖来:“好,好样的龙篱,不枉为师辛苦教导你一场。”

  龙篱沉默不语。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龙篱显然有备而来,且是冲的他一个人来!难道他要因自己的原因,破坏掉白锦年的计划吗?

  不,不可……他欠白锦年够多的了,绝不能任性胡来。容青玄奋力将手腕从龙篱掌中抽出,闭了闭眼睛,转身与看呆了眼的钟厌九道:“阿九,你和玉师兄回去吧。”

  钟厌九一脸为难:“我……”

  “师尊,钟仙师也不能走。”龙篱忽然道。

  容青玄猛地转过身:“为什么?”

  他听到了自己声音中明显的怒气,然而龙篱却置若罔闻般没有什么表情地说:“因为钟仙师回去了,龙篱便是鬼面的这件事便瞒不下了,徒儿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

  容青玄的心当真揪了一下,怒怨交加:“龙篱,你……”

  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搞得人头皮发麻,深怕生出什么事端的钟厌九赶忙站出来道:“好好好,我留下,我留下,只要你能保证玉师兄和我与容容的安全,我可以留下。你们两个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钟厌九边说边走到容青玄身旁,压低声音道:“我留下也好,省得你孤立无援。”

  容青玄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目光森冷地瞪着龙篱。

  龙篱接过容青玄手中的地图交给巴蛇:“把地图带给玉无欢,送他离开。”

  “是。”

  巴蛇恭敬接过地图,带着红衣女鬼离开了血池,龙篱后退两步朝容青玄比了个“请”?的手势:“师尊,房间早已为你备好,请随徒儿过来。”

  容青玄一甩衣袖,随着龙篱离开血池。

  偌大的鬼阁内,别有洞天。

  不知与龙篱在幽暗鬼魅的鬼阁内走了多久,龙篱总算推开的一道琉璃状的石门,冲着容青玄道:“就是这里了,师尊,请。”

  容青玄抬步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装点的极为清雅的屋子,屋中一应摆设聚全,都是容青玄平日里用惯了的东西,显然收拾这个屋子的人对他的日常生活极其了解,容青玄意兴阑珊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监狱不错。”

  龙篱双手抱臂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这才走到容青玄面前:“师尊还不变回来吗?”

  容青玄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这才想起自己仍旧顶着张陌生人的脸,不屑笑笑:“我无所谓,你若看不惯,去找钟厌九要解药便是。”

  龙篱沉吟片刻,逼至容青玄近前。

  本摆弄着玉梳的容青玄忙后撤一步:“你干什么?”

  龙篱不由分说大步向前,将容青玄抱在怀里:“不用找钟仙师,这点小事,徒儿便能办得到。”

  说着不顾容青玄的反对抬手点了他身上的几个要穴,继而用掌心遮住他的脸,带动着指尖流动的灵力抚过容青玄的面庞。

  容青玄感觉有无数小蚂蚁爬在他脸上似的,那感觉真是十分的难受,终于,龙篱松开了他:“师尊,好了。”

  容青玄睁开眼睛,恼怒地瞪着龙篱。

  龙篱冰冷的眼珠在容青玄面上反复打量,怎样也看不够似得,容青玄被他看得难受,推开他道:“莫名其妙!”

  他快步走到窗前,即便窗外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你可以出去了吗。”

  龙篱背着手转向容青玄:“师尊要撵我走?”

  容青玄背对着龙篱,未置可否。

  龙篱的双眸黯了黯:“师尊可真狠心,龙篱一路看着师尊与玉峰主欢声笑语,来到鬼市后亦是情意绵绵,便是对钟峰主也是那般宠溺,由着他抱,由着他闹。可对龙篱呢?龙篱一去六年,如今好不容易相见,师尊却连与龙篱说说话都不肯,师尊,你便那般厌恶龙篱吗?”

  容青玄放在窗沿上的手一点点攥紧。

  “看来龙篱说对了,师尊确实厌恶龙篱。”龙篱边说边悄无声息地靠近容青玄,“若不是厌恶透了龙篱,师尊为何会那般果决的要了龙篱的命……师尊,你为何要对龙篱好呢?若是你从头到尾都无视于我,冷漠于我,不曾给龙篱半丝希望,龙篱便不会像现在这般……”

  容青玄一怔,忍不住问:“像现在这般怎样?”

  龙篱笑了笑,一个箭步上前紧扣住容青玄的腰。

  “你干什么?”

  遭到偷袭的容青玄又惊又怒,掌心结印劈向龙篱,龙篱避也不避的任由那两道印笳打入自己的身体里,反剪住容青玄灵力流动的双臂,将他按在窗前,紧贴着他的脸道:“像现在这般想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

  作者有话要说:小徒弟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想和师尊同居恩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