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小心翼翼问:“楚修,我先前的那套衣服呢?”
“扔了。”
“哦...”
过了一会儿。
“扔哪儿了啊?”
楚修撇了他一眼:“不记得了。”
“哦...”
又过了一会儿。
“那你...”
少年木着脸,神色却有了几分犀利:“落下什么了?”
白倾慌忙摆手:“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他其实不太信,楚修应该不会随便扔他的东西。
现下再问明显不合时宜。
少年径直走了出去,没一会功夫又折回来,手里端着个托盘,这幅模样当真与在白府如出一辙。
清粥油条,非常寡淡。
大少爷乖乖举起筷子,看了楚修一眼。
少年面无表情道:“你的烧才退,伤没好,只有这个。”
白倾忙解释:“我不嫌弃的!就是想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会,脸色很差。”
楚修不说话,眼神告诉他,吃你的饭。
很凶。
白倾低下头开始认真消灭碗里的粥,四肢的寒气被冲散了些,他眉间逐渐舒展,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
楚修既然来找他,岂不是放弃去七雾门了?
他动作慢了下来,将勺子里温热的粥吹起一阵热气,又吹了一口,才咬住勺子咽下。
眼角扫到衣袖上绣的精致云纹,想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应该是个客栈,心里暗忖,楚修哪儿来的钱?
楚修一直看他,将那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便八九不离十的猜出他在想什么,只淡淡道:“山匪都被我清理了。”
大少爷眉心一跳,嗓子被一颗米粒呛得又痒又沙,他忙往嘴里倒了杯茶水,猛咳了几声,不可思议道:“全部??”
“恩。”
白倾哑然,干巴巴问:“那些人...?”
“杀了,东西拿回来了。”
大少爷再一次被楚修的耿直吓到了,不知该吐槽他居然一个人把山匪窝给剿了,还是对这句‘东西拿回来了’感到心塞。
楚修没问他为什么带那么多首饰出门。
他踌躇了一下,见小祖宗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也是他最关注的问题:“你有入七雾门吗?”
少年看向白倾的眼神如同在极寒之地挖出的一汪清泉,虽冰水相融,却依旧毫无波动。
他没回答,只轻声道:“等你伤痊愈,我们一起去。”
大少爷神色黯下来,七雾门果然是小祖宗的执念,多半是因他没去成,他喃喃道:“你可以自己...”
楚修没给他机会把话说完,伸手敲了敲他面前的瓷碗,催促道:“冷了,快吃。”
......
喝完粥,白倾已经起了一身的冷汗,额头汗珠尤为密切。
伤口在左肩,但是谁能告诉他用右手吃饭为什么也会这么疼?
【宿主没听过一句话吗?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
大少爷发出一声极轻的‘啧’。
楚修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他,声音温和了些:“疼?”
白倾抹了把冷汗,有些底气不足:“还好,不是很疼。”
少年默不作声上前要脱他的衣服。
!!
“...你要干嘛?”
楚修无视了白倾一副自我保护的模样:“给你换药。”
懵逼间他就被楚修半架着趴回床上,上衣被人脱了个净。
沾满湿润药膏的指尖划过脊背,白倾只觉那股冰冷的清爽之意盖过了如火灼烧的疼痛,他不再排斥,老老实实趴着任楚修倒腾。
凉悠悠的手还挺舒服。
说是换药,少年却只拆开他一半白纱,将药往他伤口旁边完好的肌肤上抹。
伤口处血肉外翻,一片糜烂,疼痛是因为有轻微感染。
大少爷自然不知道这些。
那略带粗糙的指腹在背上掠过,抚慰了身体的疲惫,白倾眯起眼,默默享受。
这药便换了一炷香的功夫。
那只手已经从左肩抹到了他的后背。
【宿主,楚修在吃你豆腐啊。】
沉迷于楚氏高超的按摩推拿大师手下无法自拔的白倾哼哼唧唧道:瞎说,他在给我按摩,况且豆腐不是这么吃的。
【哦哦!宿主果然很懂!!以前经常干这事儿吧?】
白倾不满道:本大爷根正苗红,怎么可能吃别人豆腐。
【那就是被别人吃过!!】
......
502当他默认,发出一串浑厚的笑声。
背上的手忽然一顿,停在他腰间往下按了一下,力道暧昧,像捏又像揉。
霎时间,身体所有的酸软疼痛全都不翼而飞,头疼也褪去不少。
腰上陡然袭来的酥麻感令他猝不及防,登时软了半边身子,白倾喉中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七分舒服,两分慵懒,一分抗拒。
抗拒可忽略不计,配上大少爷欲拒还迎的享受侧脸,成功让楚修的眸子颤了一下。
少年手上一停,白倾就回过味来了,那声极易被人误解的哼唧让他目瞪口呆。
要糟!
他慌忙想坐起来,却被那只手给按住了,他听到少年平淡道:“解乏的穴位。”
这令他更加无地自容。
他推了一下少年的手,小声道:“可以了,我感觉好多了。”
楚修非但没把手挪开,反而在他后颈上掐了一把,夹杂着凉丝丝的灵力,顿时舒服得令他想上天。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把这该死的身体反应给压下去,那双手却更加肆无忌惮的在他背后摩挲起来。
时不时还在他后腰处捏一捏。
白倾:“......”
窗外阁楼下的吆喝四起,一派繁荣昌盛,楼内窗户紧闭,昏暗的阳光透过纸窗,撒在房中圆桌上。
“你用点力,哈...”
“啊...舒服。”
【宿主,看来你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白倾无动于衷:请停止你的臆想。
大少爷身上冰肌玉骨,触感光滑,背部线条分明,腰身略窄,身上还隐隐散发出清冷入骨的兰麝味道。
少年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冷不防红了耳尖。
只是肩上被解开的零散白纱异常刺眼。
床上那人随着他逐渐卸下手中的力道,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
楚修撩开白倾脸上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确认他彻底睡熟过去后,将被衾轻轻覆在他肩头。
“衣服...”
-
走在街上时,不少人都在对白府少爷失踪一事议论纷纷。
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两句,山脚死了很多人,好像是山匪,这样的话。
把白倾带回来的时候,出于本能没有回白府。
大概也有私心。
楚修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转过身走入一条陋巷,一路踩着潮湿的泥土来到湖边。
清风漾起一股腥潮味道,湖畔巨石上的血迹被人清洗过,不像那夜显眼,却还是有着淡红色印记。
少年缓缓踱步走在湖边,靴底泥土沾上柔嫩的青草,它们不堪重负的沉沉压在地面。
他走了许久,眼神一直盯着盎然草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楚修围着湖绕了几圈,神情带了些困惑。
湖面波光粼粼,林中惊起一片飞鸟。
少年陡然收回思绪,看向来时走过的那条路,抬步准备回去。
眼角忽的被草地中露出一个角的蓝色物什吸引了注意。
应该是这个。
楚修捡起那物什收入怀中,手却半晌没掏出来。
“白倾...”
-
天色尚早,未到晌午。
大少爷睡得迷迷糊糊中被堪比地震的开门声给惊醒了。
不安和恐惧就像水蛭吸附在他心间,不停吞噬他的理智,他坐起身的时候不经大脑思考的往床角缩去,手里还紧紧攥着被子。
好像门外男人手里已经拿着一根粗长的竹条,要把他拖出来狂抽一顿以泄愤。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怯。
那个身影朝他大步走来,身后的门被人狠狠一脚踢了回去。
房间依旧昏暗,从窗口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映射出无数细小的尘埃。
它们在空中飘浮,扭动,就像无数寄生虫,甚至有的已经被吸入胸腔,在人的体内蠕动游走。
随着那人身形渐近,他勉强看清这个背着光的身影是楚修。
他呆呆问:“怎...怎么了?”
那人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身体放松了些。
少年支起摘窗,房中立刻明亮不少。
他一副恨不得上天跟人打一架的表情一度让白倾非常惊恐。
这份惊恐在楚修在看清他脸的时候,让少年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他转过身,背对白倾。
一声极轻的叹息传来,少年转过来时已经恢复到平常那副模样。
楚修坐到他面前,薄唇紧抿,一字一句的问:“白倾,你到底在怕什么?”
“......”
主角就是主角,居然能看出他在怕。
502听到这句心声忍不住嫌弃道:【宿主,你以为你面部表情管理非常好吗?】
我觉得还不错。
【是谁给你的自信?】
楚修还在等他回答。
白倾眼神开始四处乱晃,他小声道:“我没怕什么啊。”
总不能说怕你突然把我绑起来戳瞎吧。
小祖宗脸色露出几分不耐,他加重了语气:“白倾。”
大少爷哀怨不已。
为什么!?刚刚小祖宗不是还跟他说话说得好好的吗,怎么一觉醒来又变成这幅模样?
502忽然惊叫出声:【宿主,你快看他的好感进度条!!】
眼前人还没应付好,系统的话又给他无限压力,白倾极度不安的扫了一眼,心脏都他妈快骤停了。
黑化值-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