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第一百一十二章 撤兵 ...

  从大月广袤的中部平原到海州,传统上只有一条大道,就是在靠近阳州,从涉阳山往东走。

  说是大道,其实最宽也不过丈许,最窄的地方只有三四尺,但至少勉强可供马车或者驴车通行,地势也相对比较平坦。

  不过伴随着这一两年东迁的人增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走海尾那边小道的人多了起来,甚至附近还多了个交海尾集的集镇。

  杨三郎带着十郎从大道进入海州,所见风貌比之以前他听人诉说的更为荒凉。

  沟壑幽深,山石嶙峋。

  浓密的山林中,各种鸟兽的声音让人发寒。

  尤其是到了夜晚,总让人觉得带的护卫不够多。

  好在海州的州府就在大道的另一端,几乎只是穿过阳海渊,走上不多时就能到达海州府。

  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州城,建设得未必有普通的乌堡坚固。石块筑成的城墙只有单薄的一面,上面也没法站人,只在四个角上建了角楼可供瞭望。并不防人,只是用来防御野兽。

  城内显然是多了一些人,但人数还是稀少。全城没有一条平整的路面,没有一间像样的房屋。

  兄弟俩在城内花了两天,见了所有能见的人,愣是没找到半点可发展的机会。

  倒是第三天来了个行脚商人,说是从海首镇来的,兄弟一行就跟着去了。

  海州知府连自己辖地什么时候多了个集镇都不知道,也没兴趣穿过重重山林,还劝两人不可轻信他人,担心他们的安全。

  兄弟俩带着许多士兵,压根不虚几个行脚商人,一路跟着过去。

  路比想象中的要好走,林子里有商人们清理出来的小道。他们刚刚走过,草木还没覆盖。地势也很平坦,沿途还有搭建好的供歇宿的小木屋。

  走了五天之后,他们就到了海首镇。

  人依然不多,但这里样样都是新的,显然比海州府要好得多。

  他们说自己是准备行商的,商人们就指点他们跟着一个商队往海尾集去:“你们想要买卖东西,还是去海尾集。那里能买到不少东州的好东西,也收咱们海州产的东西。运气好能碰到东州来的大商人,要是碰不到也没关系,海尾集当地就有收购点,不过给的价钱稍微低一点。”

  兄弟俩谢过之后,就跟着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商队再出发,没看到背后商人们的眼神有点怪异。

  “两个杨家人,怎么想起来到海州了?”

  “管他呢,反正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也是。”

  杨家兄弟一无所知,一路跟着商队到了海尾集。

  这边的路确实比大道要更陡峭,但并没有更难走,道路宽阔平整,甚至能走牛车。

  只是沿途没有可供休息的地方,到了晚上只能就地扎营歇宿。

  道路的尽头就是海尾集。

  这个“集镇”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袋,把整条道路兜在里面。

  道路比较高。站在路上面往下看,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许多人,正在修筑高墙,瞧着比海州府要像样多了。

  杨十郎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在此筑城?”

  在他看来,海州是他们杨家的。

  这座城一旦修建完毕,无异于扼住了海州的一条对外交流的命脉。

  这座城不是不能有,但不能控制在别人手里。

  他可不管道路从海尾集到海首镇的路是不是杨家修的,反正在他们地盘上的就是他们家的。

  杨三郎也一眼就看出这座城的军事意义,同样脸色变得难看,忍着心头的怒气,还算客气地询问商队领队:“不知道此地负责的是何人?”

  商队领队假装没看明白他们的小情绪,保持着商人的热情,带着他们进城之后,按照当初说好的,先是带他们到客栈落脚,指点集镇上的设施,一点都不耽搁地把杨家兄弟带到了祁二宝面前。

  还不等他们质问,这个白皙微胖的和乐汉子,就让人把他们给绑了。

  “捆扎实点,扔到地牢里。”

  准备把人提溜出去的一个普通店小二打扮的士兵疑惑:“二宝哥,咱们这儿没有地牢。”

  祁二宝循循善诱:“地窖现在不是空着嘛,都是地底下的,凑合着用用。”转头对堵着嘴巴绑着手脚的杨家众人说道,“诸位也凑合待待。”

  杨家兄弟瞠目结舌:这是能凑合的事情吗?

  不是,为什么这个怎么看都是普通商人模样的,下手竟然这么利落?

  他们虽然被绑了,但倒也不是特别担心,随行的队伍有五十人,都是军中好手。哪怕这些人身手不错,但也只是有心算无心。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风水轮流转。

  万万没想到,这地方的土匪竟然有这个格局,竟然还建起了城寨!

  等到他们被关进一个地窖,不多时就和一众随员汇合,才发现绝对不是土匪这么简单。

  杨十郎贴墙蹭掉捂嘴的抹布,狠狠呸了几口,还带着一丝奶味的声音非常冷静:“这是军队,就是不知道是东王残部,还是南贼的。”

  他们手脚被缚,没法挣脱。

  地窖毕竟只是用来储存东西的,分了几个隔间,能看到彼此,也能相互交流。

  看守对他们说话连多余的视线也没给,点着蜡烛低头看书写字,更像是埋首苦读的读书人。

  “东王残部倒是有可能,怎么会是南贼?”杨三郎和自家小兄弟关在一起,依样弄掉堵嘴的破布。

  杨十郎仔细观察看守,完全无法从看守的表现上来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猜对,压低了声音和自家兄弟说道:“三哥,到今天反倒是南贼的可能性更大。现在南贼气焰嚣张,已经在北岸站稳了脚跟,往前再进一步也理所应当。东王残部……又不是一股势力,前后这许多东王,还能剩下多少残部?他们真要能成事,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我们怕是早在进入海州,就已经落到了他们的算计之中。现在的海州府,大概就是一个摆在台面上做做样子的空壳。他们一路把我们引到这里。我们总共就五十来人,还给我们分兵。”

  “我们一共五十五人,进城之后被带去客栈歇宿,二十人直接去办理入住、收拾客房;十个人去安排牲口、车、货;十个人跟着商队去熟悉城内的环境、采买;剩下我们十五个人,去找那祁二宝,等到进门的时候只有三个人。”

  五十多个人在一起,他们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绝对不低。但是被分成了至多二十人的队伍,这些人说是在一个地方,实际上还是被切割成了不同的两三个人或者单独的小队,对付起来完全发挥不出军队的作战优势。

  地窖昏暗,只有看守的烛火有一点光亮。

  杨三郎看不清自家兄弟的样子,却第一次看清了自己这个庶子和嫡子的差距。

  一瞬间,他脑海中乱哄哄的闪过许多念头,却一个都没捕捉到,最后只剩下一丝嫉妒和更多的服软,语气中更是以杨十郎为首:“我看那祁二宝既然把我们抓起来,显然是不打算要我们的性命,不知道是打算拿我们做什么?”

  杨十郎虽然比他兄长要有点主意,但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此前都没有出过阳州,第一次出门遇上这样的事情,心里面害怕居多,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就是话比平时多了一些:“总归是要拿我们去找爹谈。我们也就是在爹那里,才能够要的上价。”

  他们说好听是杨家公子,但身上并没有一官半职,哪怕是在家中也不分管什么具体事务。

  本来若是此行顺利,他们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发展进而掌握家族的一两条商线,以及相应的人手。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这次显然是栽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杨家兄弟众多。杨酌前后娶过三名正妻,嫡子就有八人,庶子更多。另外还有其他叔伯所出子弟,竞争激烈无比。

  杨十郎能够看到的不过是嫡庶之争,杨三郎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只要有本事,嫡庶之分并不明显。

  杨家是勋贵,最终还是靠拳头说话。

  杨家兄弟在地下窃窃私语,地上的祁二宝马不停蹄把消息送去了林州新城。

  消息到的时候,尉迟兰正在城墙上熟悉守城。

  在本质上,他们北境尉迟和阳海骑是一路人。他个人倒是非常想和阳海骑练练,但显然这种想法并不合时宜。

  竺年在看到阳海骑只是对新城进行包围,并且试图从边上找到突破的路径的时候,就稍微放开一点心思,下了箭楼去见信使。

  信使是真的信使,祁二宝把整件事情和初步的审讯结果写得条理分明。

  竺年倒是感觉有些难办,但还是写了一封回信,交给信使带回去。

  等信使走了,尉迟兰也回来了:“阳海骑退了。”

  “嗯。”竺年的小地图上可以看到阳海骑的数量有所减少,整体在后撤,不知道是准备另辟蹊径,还是撤远一点积蓄力量再进行推进。

  他把杨家兄弟事情和尉迟兰说了,问,“你说在杨酌那里,两个儿子值多少价码?”

  能够在两军对峙的时候,收获两个敌军将领的儿子,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件好事能有多好,还真不好说。

  尉迟兰下意识对三郎、十郎这样代表子嗣众多的数字感到有些恍惚,发表独生子言论:“生这么多,应该不值钱吧。”

  并非独子,但是全家希望的竺年,把两个杨家兄弟带入他的几个庶出的弟弟:“也是啊。”生孩子的工具人,不嫌多,但少一两个也没事。

  阿杨敲门进来,打断了两人奇怪的思路:“热水准备好了,可以先沐浴了。”

  林州新城的天气和南地相比,那是要凉快得多。哪怕现在已经是盛夏,像祁二宝这样的南地人,也是天天穿着春秋季的衣衫,晚上还要盖被子。若是碰到连着下两天雨,他还得烧个炕祛湿。

  竺年比祁二宝要好得多,但是这么热的天穿着一身铠甲,在箭楼里站半天,避免不了全身臭汗。

  两人下了战场之后,有条件的话,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尉迟兰对洗澡没什么想法,给竺年卸甲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嘀咕:“这么热的天,下河直接刷一下就行了,还烧水洗,多麻烦。”

  “不行。一定要用热水洗头洗澡,不然寒气入体,等老了有你苦头吃的。”养生糕坚持己见,并且展现强硬的一家之主的姿态,这事情没得商量。

  尉迟兰只能跟着一起养生,还学着竺年多泡一会儿澡,提起之前的话题:“你怎么安排的那两兄弟?”

  泡澡用的是两个大木桶,里面放着高度适宜的凳子,虽然不能躺平,但是能坐在里面。

  尉迟兰泡了一段时间,觉得大木桶泡澡确实还行,就是太小了点,最好能装得下两个人。他伸长手,捏捏旁边浴桶里泡得白里透红的年糕。

  竺年干脆背过身:“给我捏捏肩。”感受肩膀传来力度适中的按捏,他舒服地眯起眼,“先让二宝哥把人送来,海尾集那边也没地方关人。杨家两个兄弟,总不能比皇帝值钱。杨酌肯定不会为了两个儿子退兵。若是我们直接就把他们杀了,那阳海骑肯定会借此冲一波。我们虽然也不怕,但事情没必要做这么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咱们和阳海骑,能有什么好相见的时候?除非阳海骑换个姓。”尉迟兰因为竺年冻伤的事情,专门学过推拿,按捏起来十分专业,在外面紧绷了一整天的年糕,很快就被他捏得软塌塌。

  “哎呀,万一呢?今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嘶——”竺年原本全身放松,冷不丁脖子后背被连着咬了几口。

  痛只有一点点,酥麻的感觉也是亿点点。

  “你别闹……哥!哥~”

  两个人一起泡了一个比较费时费力的澡,虽然舒服又放松,但是泡完不能休息,还得写功课。

  尉迟兰显得有些吃惊:“你最近的功课不是都做完了吗?”

  竺年现在手头的功课也不是说没有,而是几乎全都进入了实操阶段,已经很少需要坐下来,认认真真写几篇文章了。

  他作为竺年的先生,对他的课业情况再清楚不过。

  竺年直接从桌底下往边上给了他一脚:“没有!还有觉皇叔布置的,还有高祖奶奶的。”

  用几篇功课来换取宋觉教练给他训练新兵,这笔买卖怎么算都血赚。

  但是这功课不好写。

  在宋觉那里,他的身份是宋浮,一个西王府的庶子,或许接受过一定“和身份不相符”的教育,程度也应该有限。

  从宋觉给他布置的课业,能够明显看出宋觉在把他往帝王的路子带。

  他的功课就只能表现出聪慧有灵性,但绝对不能表现出熟练。

  虽然这些功课对他来说已经驾轻就熟,但得模仿一个刚刚接触的新手,还是缺乏实物操作见识有限的新手来作答,考验的可不只是演技。

  至于高祖奶奶那里,倒不能说是功课,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写信回去,一是报平安,二是将第一手的信息传递回去。

  既然一样是写信,他顺便还会给他娘、妹妹、奶奶……哦,对,还有爹都各写一封。

  踢过来的脚没有穿鞋,被尉迟兰轻易捞在手里,放到自己腿上,瞧着粉粉又圆润的脚指头,手指忍了忍没按上去,不敢再打扰竺年写功课。

  为了让自己也不分心,干脆也处理起公务。

  集中精神做事,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两人停笔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阿杨给两人收拾书房,突然听到竺年轻轻“咦”了一声:“小王爷,可有哪里不对?”

  “没事,你简单收拾一下,就去睡。”竺年踩了拖鞋就往外面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换了鞋子。

  尉迟兰本来在卧室铺床,听到动静走过来,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抓着往外走:“怎么了?”

  竺年不好说小地图,就说道:“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先生陪我出去走一趟。”

  “等等。”尉迟兰立刻捞了两件轻便的皮甲,给两人换上,又拿上了必要的武器,还点了一些兵。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带队先是上了城楼,远远眺望阳海骑的营地。

  但是这日阳海骑后撤,从城楼的位置已经连营地的篝火都看不到踪影了。

  竺年直接下令开了城门,循着一条路线出去,甚至没有过多地掩饰动静。

  尉迟兰本来不明白他的举动,现在也转过弯来:“你怀疑阳海骑直接退走了?”

  绕开迷宫之后,马匹的速度上来。夜风沁凉,竺年的眼睛也像是带着寒光:“是。你说他们会去哪里?”

  “另外找路?退回阳州?”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地图上,原本遍布的红点现在一个都没有。

  阳海骑退得太干净太迅速了,这不合常理。

  一切不合常理的幺蛾子,都要被摁死!

  感觉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却往往会在紧要关头发挥出一些玄妙的作用。

  尉迟兰和竺年朝夕相处,很相信他的感觉,当下不再说话,跟着他一路狂奔。

  在放开了速度的奔驰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阳海骑的新营地。

  众人高举的火把下,是成片没来得及拆除的营帐,或者说是刚刚搭建的营帐,甚至还有一些被扔下的辎重。

  “他们撤得很匆忙。”

  “他们没理由撤得这么匆忙。”

  阳海骑若是决定攻城,应该会等后续的攻城部队过来集结。反正他们新城的军队没有能力出城和他们作战,他们有充足的时间等待后援。

  他们若是决定绕路,也可以把辎重全都带上,反正他们新城没有能力出城追击。

  若是一时带不走,他们也可以留下一部分后勤人员,慢慢收拾了再跟上先头部队,没道理就这么一扔了之。

  空城计也得做做样子。

  “继续走,我要知道阳海骑到底发生了什么。”

  尉迟兰跟着上马,吩咐一个人:“你回去和熊将军说明这里的情况,和我们的去向。”

  “是。”

  阳海骑应该是下午对峙完就直接撤走了。双方都是骑兵,他们比人家晚了半个晚上出发,短时间内想要找到敌人的踪迹不太可能。

  唯一的好消息是,阳海骑留下的马蹄印很明显,连伪装都没有做,让他们不至于跟丢。

  到天亮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他们没有带轮换的马匹,而且这里已经非常靠近阳州,他们现在的装扮目标太大,必须得缓一缓。

  竺年按捺住内心的躁动,赶了几天的路,却一直连代表阳海骑的红点都看不到,最后带着队伍到熟悉的猎户家中。

  这里已经成为后续他们商队的指定休息地点之一,猎户家里不仅添了几间房舍,还备有很多现成的东西。

  只是猎户对外面的消息并不关心,平时最远也就是到附近的集镇,根本就不知道阳海骑的事情。

  竺年他们只是吃了个饭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继续追赶。

  今天不是赶集的时候,猎户家附近的集市压根看不见人,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他们就直奔南壶城,没想到根本进不去。

  守城的官兵面容严肃,怎么好说歹说也不放行。

  最后还是竺年用钱砸,砸出了一个消息:“北边起了祸事。咱们城里的几位杨家老爷前几日就往北边去了。”

  竺年面不改色地往官兵手里又塞了一片金叶子。

  官兵就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听说,真的只是听说啊,杨府里有哭声,摆了灵堂。”

  大概是因为竺年真的给太多了,官兵也不太好意思:“这南壶城你们是不用想了,肯定是进不了。你们要是非得进阳州,就去边上绕。从这儿往东,顺着山路走,随便找个村子,那儿的人知道路。”

  “多谢。”

  竺年按照官兵的指点离开之后,才小声议论开:“难不成……杨酌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糕爹(ノへ ̄、):你差点忘记给老子写信。

  糕儿( ﹁ ﹁ ):你又不给我布置功课,忘了正常。

  糕爹( ̄ω ̄;):那我给你多布置点?

  糕儿 (= ̄ω ̄=):好啊,你把南王的政务自己处理了,我来写功课。

  糕爹( ̄ω ̄;):那还是不了。

  糕儿( ╯-_-)╯┴—┴ :切~冤种爹,还得儿子来帮老子写功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