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我居北海君南海[重生]>第131章 虞文镌剑赠太子

  水镜看着他这表忠心似的急切模样, 忍不住笑了笑,道:“等到钟灵皇室倾覆即可。”

  水镜想要得到极兵秘术的确不难,只需在钟灵锻造极兵时听个墙角即可, 但那秘术毕竟是钟灵皇室立国之根本, 水镜虽自诩与梁上君子无甚差别, 但到底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觉得就这样将秘术窃取外传实在不妥。

  大銮此番东征西讨几乎是下了一统天下的决心,在水镜看来, 钟灵也逃不过这一劫,若他日钟灵皇室覆灭,水镜到那时再将极兵秘术教给石不语,也算是保此秘术不在人间失传了。

  石不语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并不理解为何钟灵皇室会倾覆, 但他将水镜当做救命恩人,向来对他很是信服, 既然水镜这么说了,他便也毫不怀疑,傻笑点了点头,笔划道:好。

  水镜看了看案上包裹着骨剑的绸布, 想起一事, 道:“你可有多余的刻刀?可否给我一把?”

  石不语一听,自告奋勇笔划道:恩人要刻什么?我雕功很好,可以帮你刻。

  水镜笑道:“我自然知道你雕功了得,但我暂时还不知要刻些什么, 且将刻刀带着, 等知道要刻什么了,我自己刻就好。”

  石不语懵懂地点了点头, 又笔划道:是要用来刻这骨剑吗?

  水镜道:“对。”

  石不语了然,起身到一旁木架上取来了一个卷起的布袋,摊开后,从并排插在其中的数把刻刀中挑了一把递给水镜,笔划道:这把用来雕刻鱼骨兽骨最为合适。

  水镜接过那把刻刀,又看了看剩下的那些,惊讶道:“你有这么多刻刀?”

  石不语摇了摇头,水镜正疑惑他是何意,便见他回头指了指木架,面露骄傲地笔划道:不止,架子上还有四十多副不同的。

  水镜看了那木架上大大小小的布袋,挑眉点头:“不同材质不同大小的物件便用不同刻刀,是吗?”

  石不语点了点头。

  水镜又看了看别的木架,还有旁边地上的不少木箱,心想恐怕不止刻刀如此,别的工具也都是如此,钦佩抱拳道:“大师果然精细。”

  石不语大约也觉得自己在精细这一块做得不错,面对水镜的夸赞也不再自谦,愉快地笑了笑。

  水镜将那刻刀一起裹进包着骨剑的绸布中,拿起剑起身,道:“那我便不多逗留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石不语跟着他起身,笔划道:我送你。

  水镜笑道:“你不是还急着看那些书吗?不必送了。”

  石不语有些着急,笔划道:我正好出去把梯子和修枝剪带回来。

  水镜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走吧。”

  石不语一路将水镜送到院门之外,又笔划着让水镜有空再来,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水镜离去。

  离开石家桃园后,水镜未继续在夭桃镇继续逗留,一路向南行去。

  ……

  再次抵达虞都时,天色刚刚破晓,水镜并未直接入宫,而是先去了一趟海边。

  海岸边停靠的渔船稀稀落落,远不似上次那般停得整个海岸都是。

  水镜随便寻了位渔民问了问,这便得知三个月前解无移从海上归来后,为确保万无一失又亲自出了几次海,再未遇见任何危险,这才告知渔民祸患已除。

  从那之后,渔民便恢复了以往的劳作,渔船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停在海边闲置,如今大部分渔船都在海上捕鱼。

  水镜心中有数,这才离开海边去了虞宫。

  早朝的正殿正在议事,殿中嘈杂,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水镜懒得多听,直接往释酒那处行去,边走边想:释酒这个国师做得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朝政不参与也就罢了,以往还动辄出游,一消失就是数月甚至数年,真难为历任国主还能忍了他去。

  不过,似乎他在宫中也不算碍事,左右不过是多了个人,殿中连宫人也就只配了两个负责洒扫的,大约国主也就权当供了尊神像吧。

  行至释酒居处,远远便看见他坐在院中回廊旁往池中撒着鱼食。

  回廊下的水中,鲤鱼在鱼食的吸引下一拥而上,互相冲撞,甚至还有几条上蹿下跳地蹦跶,掀起水花无数。

  释酒身边立着一名宫人,捧着个盛鱼食的瓷碟,就那么面无表情地静静站着。

  释酒伸手从那碟中抓鱼食,一抓便是一大把,水镜看着都替那些鱼感觉撑得慌,释酒却似乎还嫌不过瘾,直接从那宫人手中将瓷碟端过,轻轻一歪,将鱼食全数倾在了水中。

  水镜“啧”了一声,便见释酒将瓷碟放回了宫人手中,抬了抬手示意她退下。

  宫人离去后,释酒看着水面,漫不经心道:“还不出来?”

  水镜一笑,从廊柱后绕出,一边走近一边道:“我说,你也不是习武之人,怎的如此敏锐?”

  释酒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继续看着水面道:“你今年好像格外闲啊。”

  水镜道:“怎么说?”

  释酒嗤笑:“这短短几个月,你都来几次了?”

  水镜稍稍回忆了一番,还真是。

  今年他来这虞宫的次数比以往几年加起来都还要多,别说释酒,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释酒拍了拍手中鱼食残渣,转向他道:“这次又是为何而来?”

  水镜笑道:“我来告诉你一件事,顺便再问你一件事。”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释酒往殿中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去了趟兰兆,乌兰达被图克巴安软禁了。”

  释酒并无太大反应,点了点头。

  进了殿中,水镜如入自家一般走到书案前,问道:“你们太子的名字可有何寓意?”

  释酒狐疑:“你问这个作甚?”

  水镜挑眉道:“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释酒瞥他一眼,道:“行止从初心,无以外物移。”

  水镜点了点头,略微思忖片刻,拿起桌上毛笔,在纸上写下两句后,搁下笔拿起纸,转向释酒道:“用虞文可是这样写?”

  释酒看了那纸上两句丝毫不差的虞文,戏谑道:“你不是号称精通各国语言文字?还会怕自己写错?”

  水镜不理他这调侃,放下纸,在案边坐下,将手中绸布包裹搁在案上打开,从中取出那刻刀和骨剑,拔剑出鞘,低头在剑身上刻起了字来。

  释酒被他手中那骨剑吸引,也在案边坐下,拿过那剑鞘摸了摸,道:“骨头?”

  水镜抬眼一笑:“南海鲛骨。”

  “哟,”释酒有些意外,“说好的世间生灵一视同仁呢?”

  水镜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为做剑才杀它,不过是一时大意没救回来,想着反正事已至此骨肉也别浪费,便拿来用了。”

  释酒一笑,看了看那剑鞘上的雕花,问道:“谁做的?”

  水镜道:“你猜?”

  释酒将剑鞘在手中转了两圈,又看了看水镜手中剑身之上的剑格和剑柄的花纹,道:“反正不会是你。”

  水镜停了手中动作,放下剑和刻刀,抿唇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看着他。

  释酒搁下剑鞘,拿起腰间葫芦喝了口酒,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你可没这么好的雕功。”

  水镜不置可否:“那你倒是猜是谁啊。”

  释酒放下葫芦,道:“如此精妙的手艺,我能想到的只有琼国幻机阁。”

  水镜勾唇一笑:“啧,聪明。”

  说罢,他便继续低头刻起了字来。

  释酒看着他将那两句寓意着解无移名字的虞文一笔一划刻上剑身,问道:“这剑是给他的?”

  水镜低着头,一边刻字一边对释酒这明知故问表示嫌弃:“要不然呢?”

  释酒道:“为何?”

  水镜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道:“什么为何?”

  释酒道:“为何好端端送剑给他?”

  水镜眨了眨眼,险些没想起原因,过了片刻才回忆起来,道:“哦,他原来那柄青铜剑坏了。”

  释酒似乎有些想笑,单手撑上桌案,托着下巴道:“他的剑坏了,与你何干?”

  水镜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想起那剑为何会坏,理直气壮道:“因为是我弄坏的啊。”

  释酒手指轻点腮边,道:“那你赔他一把剑便是,为何还要刻字?”

  水镜奇怪皱眉道:“你为何有如此多‘为何’?人间送礼不都是这样吗?姑娘家给心上人送个荷包还要往上绣朵花呢?”

  “哦——”

  释酒意味不明地拖着长音点了点头,抿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水镜被他这么盯着,莫名有些心虚,却又不知这心虚从何而来,只得斜睨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刻字。

  片刻后,两列虞文刻上了剑身,水镜放下刻刀,吹了吹刻痕边剔下的骨屑,又用手抚了一把。

  释酒依旧托着下巴,见他这动作,道:“完了?”

  水镜挑了挑眉:“嗯。”

  释酒从他手中拿过剑来,扫了一眼那两列虞文,评价道:“还行。”

  “嘁。”水镜嗤笑,从释酒手中把剑拿回,重新插进鞘中裹回了绸布里。

  释酒见水镜似是打算起身,悠悠道:“今日有探报入朝,早朝定是又要延长,你要寻他恐怕还有得等。”

  水镜闻言,将起到一半的身子又落了回去,嫌弃道:“你们国主别的能耐没有,拖泥带水倒是一个顶俩。”

  他顿了顿,又道:“是何惊天探报,用得着如此反复琢磨?”

  释酒仿着先前水镜卖关子的表情,道:“你猜?”

  各国探报的传递都算得上日行千里,水镜算了算时间,白赫国主开城献降之事距今已将近两月,总不至于今日才抵达虞国,至于别国,他这一路上也未曾听见什么风声。

  但是,依着现在的形势,水镜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绕不开同一个源头,便道:“大銮又有动静了?”

  释酒挑眉,道:“啧,聪明。”

  水镜无奈道:“这还用得着聪明?现如今只要大銮没动静,其他几国谁会主动挑衅?”

  大銮攻下琼、桑后,兵力增至六十余万,攻打白赫时,仅仅调用了不到二十万人马就已逼得白赫国主开城献降,以大銮如今的兵锋,水镜不认为还有哪国会主动跳出来以卵击石。

  释酒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你再猜猜是何动静?”

  水镜想了想,摇头调侃道:“这我可猜不着,大銮朝中那一众谋臣个顶个的厉害,那皇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算如今再出一篇如同‘海东青戕害皇储’的檄文来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那倒没有,”释酒轻笑,“大銮让钟灵把那对双生兄妹送去做质子。”

  水镜愣了愣,随即笑着摇头感叹道:“大銮这可真是切中要害啊!”

  这招若是用在别国身上,或许还不痛不痒,毕竟各国皇嗣都不少,送了一个出去做质子,大不了再扶另一个上位便是,可钟灵向来皇嗣都是“独苗”,握着钟灵皇嗣,就是握着钟灵命脉。

  再者,钟灵毕竟和琼、桑不同,大銮收服琼、桑只需攻城略地即可,可钟灵却有那名震天下的极兵秘术,大銮要攻钟灵,想要的可不仅是土地和人口,而想要极兵秘术,攥住皇嗣也是最好的选择。

  释酒道:“钟灵向来追求兵利,且对此造诣极高,在余下诸国中,若是正面对战,恐怕只有钟灵的极兵和兰兆的御马之术最难对付了。大銮自然是想将与钟灵和兰兆的两战延后,在大局已定时,再去啃这两块硬骨头。”

  水镜点了点头,如此一剖析,虞国今日早朝为何会持续许久便不言而喻了。

  一旦钟灵同意了送子为质,大銮极有可能调转兵锋往南来,而南部两国中,西南芪国有天然地利瘴沼为屏障,大銮最佳的选择便是虞国。

  想通此节,水镜戏谑道:“就你们朝中那帮庸臣,将此事讨论再久又有何用?先前不肯割舍眼前利益全力抵制变法,如今大銮若是真打过来,他们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应敌不成?”

  释酒与水镜所想一致,根本不欲反驳,只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水镜隐约听见了门外有脚步传来,他抬头往殿门处看去,片刻后,“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响起。

  释酒看了一眼水镜,对门外问道:“何事?”

  “国师,是我。”门外之人答道。

  水镜一听这声音,顿觉无巧不成书,对释酒无声做口型道:“解无移?”

  释酒点了点头,对门外扬声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