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国公夫人多娇艳(重生)陈云深>第五十六章 我来

  宋桃儿没正经念过书,只些许识得几个字,但这句诗含义浅显,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她默不作声,心里思量着,但听晴雪又道:“至于那小少爷的先生,也打听到了,是荆桐书院的徐夫子。”

  宋桃儿回过神来,说道:“原来小少爷没在族学之中读书。”

  她这并不是问语,上辈子她便知晓大房的小少爷不在族学之中上学,而是在外头的一间私塾里,那时也没曾多想,如今细琢磨这事,满满的透着古怪。

  郑罗氏再如何不待见林清霜,郑鸿鹄可是她嫡亲的孙子,郑家自有好学堂,念得好了,连科举也不必参加,可凭宗族举荐之力,直接入朝为官的,怎会任凭他飘零在外?

  晴雪机灵,自然明白太太在问什么,笑回道:“这里头有个缘故,这各房的开销都是走各房的账。大太太那情形,太太您也知道,就连个新鲜茶叶也要看二太太的脸色,怎还有余力送小少爷去族学念书?太太不知,族学都是郑氏宗族的子弟,人人皆是一双富贵势力的眼睛,小少爷衣食只稍差个半分,就要让人背地里嘲笑丢了国公府的颜面。大太太也是无法可施,所以在外寻了个名声尚佳的学堂,将小少爷送在此处。”

  宋桃儿迟疑道:“然则小少爷好歹是国公府嫡出的子孙,如此落魄,难道老太太便不过问么?”

  晴雪面色有些怪异,半晌低声浅笑道:“这里头有件旧日的缘故,府里没人提,所以太太也不知道。”说着,出去看了一眼,见外堂廊上果然没人,方才回来说道:“这事儿还得从大爷在世时说起,自打前头那位大少爷过世,大太太多年未有身孕,后来是吃了一个游方郎中的药,才怀上了这一胎。没多久,大爷便患了痨病去了。听原先在大房伺候的几个通房私下说起,那郎中的药竟不是给女人吃的,是给男人服用的。逢月缺之夜,男人吃了这药,再与女人行//房,妇人便能有孕。这坐胎药自来都是女人服用,事情如此反常,老太太不免就存了疑惑,偏生那郎中是个游方的,再也寻不见了。老人家白头丧子,悲痛至极,便迁怒在大太太与小少爷身上,说大太太害死了大爷,小少爷的命是拿大爷的命换的,自此再不想多见这母子两个一眼,凡事皆撒手不理。只每月初一十五,逢年过节,见一见小少爷就罢了。”

  宋桃儿这方了然,原来底下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她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位徐夫子,是个怎样的人物?”

  晴雪办事周到,早知她必定会问,全使小厮打听清楚了,当即答道:“他本不是京城人,进京赶赴科举的,只是连年未中,便开办了这座荆桐书院,一面教书一面伺机再考。听闻这位夫子一手八股做的极好,京中读书人伙里也算小有名气,所以拜师的还不算少。他原有一位妻室,两年前不幸病故,并没留下一男半女。这位夫子倒是个痴情人,任凭媒人来说,只是不肯续弦,连侍妾也无一个,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若真是痴情人,也就不会勾搭人家府里的太太了。

  宋桃儿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又问:“那荆桐书院的底细,可有打探?”

  晴雪一愣,这却是她不曾想到的,片刻回道:“就是这位夫子开设的,还能怎样?”

  宋桃儿微微一笑,“他一个外乡人,客居京城,能办起一间书院,怕是不易。听你适才所说,他有名气也是办了这书院之后的事。偌大一间书院,说办就办了,这后头无人资助,恐是不能。”遂又道:“再仔细打听打听罢。”

  晴雪倒没想到这一节,不由深深佩服太太的心思缜密,忙答应下来。

  过得片刻,她见太太茶碗之中茶水残了,便出去提壶,独剩宋桃儿一人坐着。

  宋桃儿纤手托腮,默默想着上一世的事。

  她深刻记得,大太太林清霜是被火烧死的。

  那是一年冬季,连月不见雨雪,格外的干燥寒冷,夜间她正睡着,就听外头下人高呼走水救火。她爬起来向外望去,便见大房方向火光冲天。那火势甚大,国公府足足闹腾了一宿,还惊动了街面上的救火队,才将火势扑灭。隔夜起来再看,林清霜所居院落已被烧成废墟,几个仆婢围着一具焦尸痛哭不已,满口高呼大太太,而小少爷郑鸿鹄那夜正巧在三太太苏月珑处过夜,躲了这场大火。林清霜娘家势微,她死了也不过来了几个亲属问候几声。国公府为颜面起见,更不会将此事报官,只一领棺材板收敛了林清霜的尸身,葬在了祖坟之中。后事办罢,郑鸿鹄便归到了三房苏月珑膝下抚养。

  那时她并无资格过问这些事,但如今想来里外都透着诡异。

  林清霜那院子,高墙石瓦,都是烧不起来的东西,院子里又并无多少绿植,即便冬季天干物燥,屋里屋外都有下人上夜值守,只是炭盆火星子溅射出来,又怎会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何况,平日里也并不见郑鸿鹄与三太太如何亲近,怎么单单就那日宿在了三房?

  宋桃儿心里盘算着这些事,面上同晴雪一字未提,她自觉这些事背后有着什么密切的关联,只是并无确凿的证据。

  一日无事,转眼夜间,郑瀚玉回海棠苑歇息。

  用过晚食,丫鬟们伺候着梳洗之后,便各自退了出去,独留下夫妇两个。

  郑瀚玉握着一卷书,却并未看进去,只是望着在窗畔发怔的宋桃儿,目光在那挺直的脊背、纤细的腰肢上流连着。

  半晌,他挪了过去,自后搂着妻子的腰身,低声问道:“发什么呆?”

  宋桃儿并未回神,却喃喃自语:“玲珑骰子安红豆……”

  郑瀚玉浓眉一挑,莞尔一笑:“哪里听来这么一句?”

  宋桃儿回首,向他浅笑:“四爷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么?”说着,忙又道:“呀,我是糊涂了。四爷精通诗书,当然知道。”

  郑瀚玉低声问道:“那下一句是什么?”

  宋桃儿脸上发热,他这是要她亲口说出来,片刻还是轻声道:“入骨相思知不知……”

  郑瀚玉在她耳畔啄了一下,问:“这是谁教给你的?”

  桃儿没曾读过书,自然不知道这些诗词歌赋。

  宋桃儿摇了摇头,她暂且还不想将那事告诉郑瀚玉,毕竟其间关联她还没有全弄明白。

  郑瀚玉看她不说,倒也未作多想,只当她是听人念叨的,便不去追究,只说道:“夜深了,就寝吧。”

  宋桃儿脸上红色愈盛,微微颔首。

  夫妇两个一道上了床,宋桃儿掩好了帐幔,郑瀚玉便要来解她衣裳,她却按着郑瀚玉的肩膀,将他轻轻推到了枕上。

  郑瀚玉不解,却见宋桃儿双眸微垂,粉面绯红,如擦了胭脂一般,低低言道:“那样对你的腿不好……你躺着,我来就是了。”

  她这一举,实令郑瀚玉诧异不已,尽管她不是头回嫁人了,但许是郑廷棘那混账磋磨,令她从未体味过这夫妻之乐,如今跟了他便总有些羞赧放不开,怎么今日……

  “你……”

  话未了,便见宋桃儿已轻解罗衫,露出那圆润光洁的肩头,饱满丰腴的双峰高耸在肚兜之下,艳红的肚兜上绣着鱼戏莲叶间,妖娆如火。她眼眸如水,脸儿微低,菱唇抿着,半晌轻轻说道:“不要说话。”

  她学着他的样子,轻轻的吻他,小手抚摸着他遒劲结实的肌肤,而后微直起身。

  郑瀚玉只觉一阵阵的晕眩,他奋力保持着神智,不想轻易就被她的妩媚妖娆卷了进去,尽力的想要延长这场欢愉。

  他很快活,快活极了。

  “桃儿……额啊……桃儿……”

  喑哑的嗓音,几乎是咬着牙念出来的。

  宋桃儿长发如瀑,散在脑后,长长的直垂至如蜜桃般的臀上,不住的上下跳动飞舞,须臾又止了。

  她软了下来,窝在郑瀚玉的怀中,香汗淋漓,神色懒散,一句话也不想说。

  郑瀚玉搂着她,良久说了一句:“桃儿,早些怀上我的孩子吧。”

  宋桃儿已在将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的就应了一声。

  郑瀚玉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眸色深深,满是宠溺的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便也拥着她一道睡去。

  一夜无话。

  如此这般,郑瀚玉一连四五日都在海棠苑正房过夜一事,随着下人的嘴,传到了各房主子的耳朵里。

  原本,他二人是正头夫妻,丈夫在妻子房中度夜算的什么稀罕事。但因郑瀚玉自双腿残疾之后,便再不曾接近女人,一向用着的怜姝,有事没事人也不知,旁人但提起要与他添个侍妾婢女来伺候,也都言辞冷淡,一概拒绝。时日一久,人便在背地里猜,这四房的爷怕不只是腿坏了,人也不行了。郑罗氏几乎操碎了心,却也毫无办法。

  如今看着他们夫妻和睦,这谣言便也不攻自破,然则人又好奇起另一桩事来。这四太太是从乡下娶来的,就算模样娇美,身段撩人,但那性子必是比不得知书识礼的小姐,郑瀚玉是大家世族的公子出身,便是贪她两日新鲜,又怎会真心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如今看他夜夜都在宋桃儿房中留宿,不免诧异。

  这话便也传至林清霜与苏月珑两房太太的耳朵里。

  如今府中,唯有这两人最是清闲,虽则脾气彼此不大对付,但聊胜于无之下,也还是会凑在一处坐坐,说几句闲话。

  这日,待林清霜打发了郑鸿鹄出门上学,便折去了三房寻苏月珑。

  两个太太在明间内坐了,丫头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苏月珑笑了笑,言道:“这是昨儿厨房送来的玫瑰果馅儿饼,嫂子尝尝。”

  林清霜哪里有心思吃什么点心,看也不看,脱口而出道:“那件事,你可有主意了?”

  苏月珑笑意淡薄,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说道:“什么事,嫂子这样焦心。”

  林清霜看着她那副淡然自若的脸,几乎恨不得撕下她这张脸皮,却又不得不按捺着脾气,说道:“那骰子的事,可被四房的看见了。”

  苏月珑笑了一声,说道:“那与我何干呢?”

  “你!”

  林清霜顿时气结,当初若非自己一时失策,又怎会钻在她的套里?

  “我已按着你的心思行事了,你竟想丢开手不管么?!这事当真弄穿了,咱们谁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她几近切齿道。

  苏月珑一手拈着茶碗盖子,轻轻刮着茶水,一面笑道:“大嫂莫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鹄哥儿拿了个玩意儿回来罢了,能怎样?小孩子贪玩,在外乱捡东西也是有的,人能说什么?再说了,她一个乡下女人,知道什么风月寓意?睁眼瞎子罢了,说不准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呢。”

  林清霜双手绞缠着锦帕,心中七上八下。

  她不是不恨苏月珑,更恨自己一时没能克制住,从此落了把柄在苏月珑手中,然而如今想这些也是于事无补,只能听从她心意行事。

  “我瞧着,四房的未必如你想的那般傻。那件事我告诉她了,也没见她如何生气。你瞧这两日,她和老四倒越发的如胶似漆起来。听小厮们说起,老四把公务都拿到内房去处置了,就为了与她整日厮混在一起。能有这般手腕心性的妇人,那会是个傻子么?”

  “她傻不傻确是未必,但她出身乡下,必定是没有见识的。”

  苏月珑口吻生硬,冷冷说道。

  上辈子,宋桃儿可谓是国公府里最悲惨的主子,她高高在上,自然能生出些令自己愉悦的怜悯来。如今形势已变,妒忌扫光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温柔。

  “可是……”

  林清霜看了她一眼,最终欲言又止,自己已然矮了她一头,说什么也是白费了。

  正当此时,苏月珑的贴身侍女玖儿进来报道:“四太太打发人送了七夕礼来,是一方缎子,两块手帕,还有些银绣花针。”

  这七夕节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只是因有向织女乞巧的习俗,这些内宅妇人格外看重些。

  林清霜看了苏月珑一眼,先问道:“怎么是四太太打发人送来的?不是府里的份例么?”

  玖儿回道:“如今四爷已把四房的账务都交由四太太打理了,四太太打发来的人说,府里的份例归府里的,这是四房的心意。”

  林清霜正听着,忽闻身后“咣”的一声,不觉吓了一跳,忙回首看去,只见一只茶碗碎在了苏月珑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