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周子墨睁开眼睛的时候,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阳光正好,斜斜的透过窗棂照进来, 周子墨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很快, 一只宽大的手掌盖在了周子墨的眼前, 周子墨长睫微微扫动,就听见许文崇微哑的声音,“子墨。”

  周子墨愣了愣,他怎么换了个叫法?

  他转过脸去,适才发现自己穿着里衣躺在许文崇的怀里,他没问许文崇对他的称呼, 这没必要去问, 陈秦了关系不一样了, 换个称呼是很自然的事。

  他想问的是, “现在什么时辰了?”

  许文崇收拢自己的手臂,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周子墨的发顶, 温声道, “还早, 你可以再睡会儿。”

  周子墨眼睛都是半闭着的, 如今刚刚新婚,之前他出去和娘说了几句话,娘也叫他回去陪着子墨再睡一会。

  周子墨听了也就闭上了眼。

  等到周子墨再度醒来时,许文崇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坐了起来, 轻轻嘶了一声。

  许文崇端着饭食进来时, 就看到周子墨微微蹙着眉的模样, 他赶忙把碗筷放在小桌上, 过来扶着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周子墨脸有点红,他也就是浑身酸软,这个时代的哥儿身体条件和男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哥儿每个月其实也是有一两天不舒服,但并不会来月事,常理来说力气也比女子大一点。

  虽然有些许不同,但哥儿的身体其实要比男子娇软的多,就这样,第二天醒来,周子墨还是感到了不舒服,可想而知昨晚的情况了。

  周子墨实在不好意思说,只能胡乱扯了个理由,刚巧许文崇端了饭食进来。

  “我昨晚都没吃什么,现在都响午了吧?”

  许文崇以为他是饿了,小心的抱起周子墨,就大步往小桌那里走去。

  周子墨轻呼了一声,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许文崇放到了凳子上。

  凳子上有一个软垫,虽然是旧布缝制的,但塞满了棉花,看针脚,应该是何氏缝制的。

  周子墨没想到许文崇和何氏居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虽然他其实不疼,但以前的婶婶,如今的婆婆这么关心他,他很是高兴。

  饭食都是软烂的东西,许文崇给他夹菜,周子墨哭笑不得,护住了自己的碗,“不用了,我还是有力气自己吃个饭的。”

  许文崇这才住了筷,开始吃饭。

  周子墨觉得自己第一天嫁进来,哪怕何氏对他很好,他也不能就这么坐在房里任由两人照顾他,更何况他下床动了动其实好很多了。

  许文崇也没拦他,两人一道出去了。

  周子墨落后了一步,就看到了许文崇腰间的那块玉佩。

  周子墨脸更红了。

  这东西还是他昨晚睡前,挣扎着叫许文崇从他衣服里面找到的,跟许文崇说了这是自己送给他的之后,他就撑不住睡过去了。

  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都无法直视这块玉佩了,连带着有着相同意味的玉镯他都无法直视了。

  何氏在自己的屋内绣帕子,看到他们来了,脸上眼中就浮现笑意,“墨哥儿,来,快坐着。”

  周子墨刚走两步路,就被何氏拉着坐下了。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周子墨红着脸摇头,何氏也就放心了,她之前听别人说哥儿比女儿更难承受这些,她还有些担心周子墨,现在没事就好。

  何氏笑着说起了其他话题,“早上子奇抱着子轩来过一次,说是子轩大清早非要找大哥,那时你还在睡,我本想留着他们等你起来的,但妮儿来找纹绣玩,子轩见着可以玩,就一起出去了,子奇也回了宅子里。”

  周子墨点了点头,他在下完聘礼之后,就听李扬媳妇的意见,让周子奇带着周子轩住进了大屋子,他搬到了小房间内住着,也算是让从小没离开过他的小子轩一点适应的时间。

  前段时间小子轩确实经常闹,但最近好了很多,昨天晚上没有闹起来,就说明这段时间的分开睡是有效果的。

  虽然周子墨也舍不得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子轩,但小子轩今年也快三周岁了,按虚岁来算的话,那就是四岁,虽然这个年纪在现代还是被父母抱在怀里睡的年纪,但古代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自己睡了,没有办法一家人挤在一起睡的另说。

  更何况他总不能嫁人了,家中也有虚岁十二快要可以领地开荒的年纪的男子了,还要带着弟弟住到许家吧。

  许文崇和何氏可能不太在意,但外人不这么看啊,人活一世总是在意外人眼光的,更何况许文崇读书人的身份了。

  周子墨只能在一个月前狠下心让周子轩去和周子奇睡。

  好在不是直接叫周子轩自己睡,周子轩一开始也是一大早起来就能看到周子墨的,还算能哄过来了,如今一大早没见到大哥也不怎么闹。

  两人聊了一会儿,周子墨想要干些活,就被何氏拦住了,“不用,我们屋内的事没有什么事,田地也租出去了,你和文崇一道去书房吧。”

  周子墨只能无奈应是。

  就这么过了几天,周子墨发现自己这日子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硬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大概就是夜间生活不太一样。

  白天的话,除了早饭不用自己做了,可以起的晚一点了,他还是要去看顾畜牲们,还要打扫之前的屋子。

  周子奇和周子轩跟着周子墨一起到了许家吃饭,周子墨和何氏一起忙活着午饭和晚饭,还叫李扬和李扬媳妇一家一起到许家吃饭,李扬媳妇没再跟着李扬一起去肉铺,只是偶尔在李扬会忙活不过来的时候去帮一把手。

  因为李狗儿太小了,也太瘦弱了,李扬媳妇实在放心不下,就这样,之前是何氏照顾小孩子,现在就变成了李扬媳妇看顾着小孩们,虽然比较忙乱,但实际需要人看着的也就周子轩,其余的孩子都很是懂事。

  周子奇仍旧到许家来上课,不过他私下里喊许文崇的称呼就换成了哥夫,许文崇说是教导他,其实也就是布置作业,然后再批改指点一下。

  二月底,就是县试,周子奇将会在这次上场考试。

  需要连考五场,二月还在倒春寒,周子墨只能给他缝制了厚厚的靴子,和厚厚的棉衣。

  就这么目送着周子奇上了考场。

  周子奇这段时间吃好喝好的,但连考五场还是有点吃不消,考完回来睡了一天的觉,害得周子墨担心的不得了,还是许文崇和何氏宽慰他,告诉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才叫周子墨稍稍安心了一点。

  不过周子墨却在心里想还是考得少了,他高三三天一小考,月考期中期末联考模拟考齐上阵,平均五天就考一次试,每次两天,中间还穿插着随堂测试,每天都要写五六张卷子,还有不少其他的习题,也没见熬不住倒头就睡上一整天啊。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周子墨却还是很心疼周子奇,连着给他换着花样做了好几天的大餐,跟着蹭饭吃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扬还偷偷问李扬媳妇,“你说等许郎君科考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更加夸张啊?”

  这大鱼大肉的,周子墨还买了不少海鲜干货,让他们都尝到了新鲜。

  好在周子奇没有白考一场,虽然名次不是很高,但终归是过了县试,在四月份参加了府试,考中了童生。

  大家都很高兴,何氏还说周子奇开了一个好兆头,因为今年秋闱许文崇也要下场了。

  不过童生才是科举的起点,还是得要考中秀才才拥有一点地位,周子奇高兴过后,也就继续认真读书了,许文崇见了点点头,觉得他不骄不躁,能静下心来还算难得。

  日子悄悄流淌,某一天,周子墨终于想起洞房花烛夜时,许文崇在他耳边念的诗,他踟蹰片刻,还是好奇占据了上风,他去问许文崇了。

  在知道是许文崇写的一首情诗的时候,盯着许文崇写出来后,周子墨默默的收好放进了空间里的小盒子里,和许文崇写给他的信放到了一块。

  然后周子墨就把这件事给过去了,因为后续许文崇时常看着他发会儿呆,然后挥笔写下一首诗,或是隐晦,或是大胆热情。

  情诗多到周子墨看都看不过来。

  周子墨全都收起来了,并且不许许文崇往外传,许文崇很是淡定的答应了。

  周子墨很是满意,但他其实不知道新婚夜的那首诗,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之前还有不少人在为这首诗争论诗里抒发的到底是什么感情。

  许文崇对此是真的很淡定,他那首诗是写得不错,但汴梁才子从不缺,精于诗词一道的人也很多,他那首诗能出上一会儿的风头已实属不易,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好诗出来了,取代他那首诗,成为了诗坛新宠。

  他不担心周子墨会听到别人再度提起这首诗,自然很是淡定。

  很快,时间就到了八月份。

  乡试是八月九日开始考,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分别考三场,每场考试考三天。

  也就是连贯着考九天。

  周子墨和何氏都很是紧张,倒是当事人许文崇很是怡然自若,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夫郎和娘亲。

  周子墨也知道自己现在再紧张也没用,只能想办法把可以带进考场的东西准备齐全,尽善尽美,何氏比周子墨更镇定,不过也是她不清楚吴先生对许文崇的乡试名次的要求,只知道考得好了会收他为徒。

  周子墨就是知道了要前三名,然后想想这乡试可比高考困难多了,就忍不住的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虚弱按爪。

  作者只查到了清朝县试是二月份的,连考五场,但具体的查不到,府试是四月份的。

  然后秀才试是三年两考的。

  明朝乡试是农历八月九日开始考的,春闱也就考进士的也是九天,农历二月九开始考,放榜时间也在二月份。

  还是那句话,作者都是查百度的,一切以史料为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