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墨和许文崇出去时就看到了头发有些散乱的李扬媳妇。

  不是许纹绣出事了吗, 怎么会是李杨媳妇来找他们,看样子,李杨媳妇显得格外慌乱。

  “走, 我们边走边说, 先去把纹绣送去府城找大夫。”

  李杨媳妇顾不得许多, 直接一手拉住了他们两人,急切道。

  许文崇现在稍稍冷静了下来,纹绣身体差,本来就落下了病根,现在还在冬日里落了水。

  虽然现在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冷了,但也是数九寒天, 以纹绣的身体状况, 这一落水, 岂不更加不好了。

  许文崇没有顾得上仪态, 李杨媳妇给他指了个路,他就跑了过去。

  周子墨也快步返回了家中, 他是去拿银票的, 不论如何, 这种情况, 他不能袖手旁观。

  等拿了钱来,周子墨犹豫再三,怕许纹绣要用的药材很珍贵,他把空间里一株老参挖了出来,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 然后藏到了床下。

  他是要和许文崇一起去医馆寻医的, 如果到时候需要用的上这株老参, 那就编个理由让人回来拿, 不然就光这一片参片可能就不止一两银子了。

  这株老参在空间里有些年头了,其实不是他自己栽种的,而是原本就生长在那里的,他对着医书预估了下,应该有四百来年的样子,已经是个珍品了,不论怎么说,这株老参应该可以给许纹绣吊着一条命。

  如果许纹绣用不到那就更好了,也免去了他身上的疑点。

  没时间多想,周子墨几乎把全部家当都拿了出来,就往外面跑。

  许家外面围了人,许文崇找到一家人借了牛车,面色苍白的许纹绣正闭着眼裹在被子里,在李杨媳妇去找他们的时候,何氏已经给许纹绣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许文崇过来就是借一辆牛车,除了许纹绣外,还有李妮也落了水,但她还清醒着,只不过一直在瑟瑟发抖。

  李扬给两个人都煮了姜汤,李妮喝了之后好了很多,但许纹绣连喂都喂不进去。只能加紧送去看大夫了。

  许文崇不会赶牛车,但李扬会,他一声不吭的接过了牛绳,就要走了。

  周子墨赶忙喊住,“等等,我一起去。”

  等周子墨坐稳了,李扬就赶着牛走了。

  许文崇垂着眼抱着裹在被子里的小妹,他把小妹的脸捂在怀里,不让她吹到风了。

  周子墨坐稳了,才有心思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车上只有四个人,李扬说不来话,反倒是许文崇说话了,“我听人说,是赵老四家的姑娘推的。”

  周子墨愣了一下,这个赵老四堪称鼎鼎大名,他们家人特别多,最显著的特点的就是男人多,姑娘和哥儿就那两个。

  所以赵老四对自家的孙女可以说是溺爱到了极致,把赵如娟宠的无法无天,倒是赵译因为年岁更小一些,再加上是个哥儿,瞧上去和个大老爷们似的,也就稍微多关照了些,没有赵如娟那么受宠,虽然也有些娇气,但没赵如娟这么招人厌。

  又因为赵老四家男人多,在下河村里除了村长家,里正家还有原先的地主家外,几乎是横着走的,赵如娟不仅在自己家里娇纵,在外面和别家的小孩子们相处也是不让人忤逆的,不少孩子被欺负过的人家都说这姑娘谁敢娶。

  赵如娟听到了回家发了好久的脾气,赵老四一家立刻就打上去了,搞到最后还是里正赶过来训斥了几句才罢休,后来赵老四一家还放话说让赵如娟招婿坐产,没有嫁人这么一说。

  这一来二去的,赵如娟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家里有孩子的都在说要孩子们离赵如娟远一点,赵译什么都没做,也被村里的孩子们一起疏远了。

  周,许,李三家也是清楚这个情况的,也叫底下的小孩们远着点赵如娟。

  他用眼神询问许文崇到底怎么一回事,许文崇摇了摇头,他也只听了个一知半解,还是一个估计和赵老四一家有积怨的婶子大着嗓子说了一嘴,才让他知道了是谁干的。

  前头一直沉默的李扬倒是说话了,他语气沉沉的,“是妮儿的问题,纹绣是帮妮儿说话了,才被他们推进水里的,妮儿跳进水里去拉纹绣,但他们不让妮儿他们上岸,后来是赵家小儿子赵译过来找他们回去吃饭,他们走了,妮儿才拖着纹绣上岸的。”

  许文崇和周子墨脸色都变了,不是他们偏袒自家的孩子,但再怎么深刻的矛盾,大冬天的把一个小姑娘丢进水里,还不许人起来,那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许文崇脸上第一次出现这么深刻的恨意还有凶狠之色。

  周子墨皱起了眉,问李扬,“李大哥,你知道他们怎么起的矛盾吗?”

  话是这么问的,但周子墨却觉得大概率不是李妮的问题,李妮一直是怯生生的很乖的一个小孩,也就因为李杨媳妇和何氏走的近了点所以和许纹绣的关系不错,和其他人都是老老实实的不敢搭话的小姑娘。

  李扬叹了口气,本就因为逃荒衰老了不少的男人,这一刻好像更老了些。

  “妮儿在河边玩,赵如娟在那砸冰玩,她被打湿了衣服,那衣服是她娘给她做的新衣服,她娘叮嘱过的不能搞脏了,她说她嘀咕了两句为什么不避着人,那赵如娟耳朵尖听到了,拿了块石头砸过来了,妮儿吓了一跳,好在准头不行,没砸到。

  当时纹绣过来找她,看到了,说赵如娟不该打人,三人就争执起来了,本来那赵如娟跑走了,她们以为没事了,就打算回家,没想到赵如娟喊了他家的哥哥们来了,赵如娟仗着有人撑腰,把纹绣使劲一推推到水里去了。

  妮儿自己跳进了水里想要把纹绣拉上来,本来纹绣刚开始还是有些力气的,妮儿懂水性,都要上岸了,那家人把她们又给推回去了!”

  说到后面李扬难得神情激动,甚至像个愤怒的公牛一样。

  许文崇压着怒火,低低道,“赵家。”

  这边李扬还在说着,“本来我立刻就要去找姓赵的算账,他们尽然拿着菜刀把我赶出来了,跟我们说小孩子闹着玩的,丢给我们一块碎银子就关上门了!他们还在院子里大声的说什么非要去惹他们家娟子,死了也活该,我呸!”

  周子墨听的也是很愤怒,他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会这么恶毒,更何况,赵家的小子们大的都有十七八岁了,排在赵如娟前面的最小的都有十一岁了,这么大了,还做得出这种事来!

  这个赵家就更是无理了,一小块碎银子,也就几钱,看诊都不止这么点!

  周子墨问李扬,“当时在场的除开赵译以外,赵家的都有那些人?”

  赵老四一家纵横乡里这么多年,凭的就是他家小子多,外加和赵里正家的堂兄弟关系,再就是他家里原先是有个秀才的,只不过在瘟疫时死了。

  赵老四最自豪的就是生了六个儿子,除开一个死了以外,因为家境殷实全都养活了,这五个也继承了他爹能生的特点,除开赵如娟这个姑娘和赵译这个哥儿外,这一辈小子就有十七个,死了三个,剩下的都有十四个。

  偏偏他们家在瘟疫时因为身体壮实只死了五个人两个个小子,一个是赵二的夫郎,也就赵译的爹爹,还有赵四,也就是那个秀才,以及赵老四的婆娘。

  他们家人口还是很兴旺。

  李扬想了想,“妮儿和我说了,她记得那些人的排行,赵如娟喊他们一个是六哥,一个是九哥,还有一个是四哥。”



  赵家行六和行四的都是赵如娟的亲哥。

  不过,“妮儿说了,压着她们不让她们上来的是那个最小的。”

  许文崇没有说话,但他清楚自己记下了这个仇。

  周子墨看他脸色阴沉,抿着唇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安慰他,“我们会让赵家的人付出这个代价的。”

  许文崇摇了摇头,“赵家人多势众,我们不能硬碰硬,得不偿失。”

  他心里想的却是,他一定要考上举人,只有考上了举人,这才有办法让赵村长和赵里正去处置赵家人。

  不论赵村长和赵里正觉得他多有潜力,但他也只是有潜力,还不足以让他们为了他去处置自己的族人,就算处理了,那也是雷声大雨声小。

  许文崇不会允许这件事就这么被那两个人和稀泥的就这么过去。

  周子墨猜到了许文崇的想法,他猜到了,那赵氏一族难道猜不到?

  他最担心的就是赵氏觉得既然得罪了,那就索性做的更狠一点,直接毁掉许文崇的仕途。

  只要许文崇再也无法科举,那还用担心许文崇的报复吗?

  他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教书先生,就连教书先生都不一定能当的下去,生活在赵氏一族的地盘上,他们想要怎么抹黑他都可以。

  就连毁了许文崇的仕途都有个现成的案例在那里,那就是宋宁越。

  他不信许文崇这么聪明想不到这一点。

  周子墨迟疑的开口,“但他们完全可以……”

  许文崇打断了他的话,“周哥儿,这次多谢了你跟过来,但纹绣也是因为李妮才出了这事的,我无法面对你们两家人,以后还是不要多来往好了。”

  周子墨只觉得荒谬。

  他盯着许文崇的眼睛,许文崇反而坦然回视周子墨。

  周子墨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怕他们发疯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大难临头直接……”

  许文崇再度很失礼的打断了他的话,“周哥儿,我们两家本来也没什么关系,现在因为这事,断绝来往也是常理。”

  周子墨深吸了一口气,他仰起自己经过妆点更加明艳逼人的脸,那形状姣好又涂了口脂而显得潋滟的唇微张,吐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忘了李大人给我的那张令牌?”

  作者有话要说:

  小许:草率了。

  墨哥儿:你在感动你自己吗?

  宋宁越的作用出来了,后续应该宋家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除非心血来潮让宋伊人的夫家对小许未来有用吧(作者也只是比你们早一点点知道具体剧情,细纲有,跟没有一样)

  今天胃疼,老毛病了,虽然吃了药好很多了,但下午基本都是睡过去的,没码字所以没有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