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缝隙罅漏下来,照得满屋子都暖洋洋的。

  洛笙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的两只手正牢牢地抓着穆修的手, 整个人以一种微微蜷缩的姿态, 缩在穆修的怀里。

  穆修的一只手任凭他牢牢地抓着,另一只手则搭在他的腰上, 形成了一个环抱着的姿势。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在洛笙的脑海中浮现, 他依稀记得好像是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穆修只是好心地想要将他给抱到床上去睡觉, 结果就被他抓住了手。想来穆修会睡在这里,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想到这里,洛笙小心地将穆修搭在他腰上的手移开,再将自己的手抽离。

  洛笙自认为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但穆修还是被他的动作给吵醒了。

  “昨晚不好意思······”

  “昨晚很抱歉······”

  洛笙与穆修同时开了口, 一开口又都是道歉,面面相觑之间, 不由都笑出了声。

  等两个人洗漱完、吃完饭,赶到《我就是演员》的拍摄现场的时候, 另外三组已经如火如荼地拍摄了起来。

  莫叙和许长空拍摄的是校园纯爱,两个人身穿着校服、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的模样实在是很有代入感。许长空也不知是真入了戏, 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 望向莫叙的目光中, 满是痴迷。

  夏子杰、齐晋臣和杨谦拍摄的是古穿今, 一身古代戎装的将军穿越到了现代, 偶遇了小奶狗夏子杰, 意外同居所引发出来的一系列阴差阳错后、在一起的剧本。而杨谦在其中扮演的, 就是推动剧情的男二。

  因为莫叙的操作而意外被剩下来的喻言, 只能在现场找了个群演小哥,来跟他配戏。所幸他拍摄的是一个人与一只黑猫报恩的故事,需要小哥出镜的镜头并不多。

  “我们也开始拍摄吧!”

  洛笙去造型师那里换了衣服,带上古代的头套,乌黑的头发用玉簪绾起,待他出来时,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他身穿一袭做工精美的蓝色长衫,上绣两只仙鹤,形神具备、翩然欲飞。一双猫儿瞳,清亮如秋水,望着人时,带着不谙世事的骄矜,简直是剧本中的周曜活生生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当穆修出来的时候,众人又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玄色的长衫上,绣满了墨色的竹叶,腰间束着墨蓝色祥云纹的宽腰带。满头墨发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凤眸沉稳,不怒时便含着淡淡的威势。

  这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演,便已经是一副唯美的画卷。

  有化妆师忍不住偷偷低语道:“天下苦古装丑男,久矣。今天见了他们两个人,才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洗干净了。”

  另一个服装师也忍不住悄悄用手机拍了张照,按照节目组的保密规定,这种照片肯定是不能发出去的。但是留下来自己舔舔屏,也是好的。

  这两个人的扮相,直接拔高了导演对他们这部电影的期待值。导演的神色由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认真。

  他有预感,这部电影,将会有夺得《我就是演员》第一期节目冠军的实力。

  “第一幕,开拍!”

  漫天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打着旋儿,席卷了这京城。积雪压得树枝颤颤巍巍,终于还是“啪”的一声,被折断了树枝。

  周曜未经人通传,便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外头的寒风席卷而来,激起了一室的寒气:“三哥,外头下雪了,你快跟我出去一道看看雪!”

  那寒气引得榻上的周韫又犯了咳疾,不免以袖遮口,高高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还不等周韫开口,他身旁的小太监早已面有愠色地开口道:“五皇子,三皇子的身体可不比您的好。您就这般闯进来,还将寒气都带了进来,可曾想到我们三皇子的身体可禁不得这般糟践?”

  “要你个奴才多嘴!”周曜怒瞪了一眼那奴才,“我三哥的身体可好着呢!谁借你的狗胆子,敢说我三哥的身体不好?再者说,我三哥一贯是最疼我的,年年同我一道看雪。我三哥都没发话,你个狗奴才狗吠什么?”

  那小太监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周韫抬手制止了:“无妨,只是一道出去看看雪,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去取我的披风来!”

  两人撑伞并立在雪地中,雪渐渐地小了,从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变成了杨花般的小雪。

  “雪小了。”周曜将自己手中的伞,随意地丢弃在雪地中,猫儿瞳晶亮地望向周韫,“三哥,雪小了,你也把伞拿掉啊!”

  闻言,周韫不顾那小太监的欲言又止,径直将自己的伞收了起来,与周曜一道站在雪地里。眼眸微阖,遮住了眼底沉沉的眸色。

  小雪花打着旋落到了周韫的眼睫上,带来一丝凉意。周曜就怔怔地看着那片雪花,似是看得出了神。

  戏演到这个地方,旁边围观的服化道的老师们,还沉浸在这盛世美颜之中,导演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卡!”导演喊了停,望向洛笙的眼神带着些许不满,“你自己过来看看刚才的镜头,再仔细地对比一下你和穆修的演技,你有什么发现?”

  洛笙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和穆修的镜头:“我的演技没有穆修的自然。”自始至终,穆修好像都在周韫这个角色里,每个动作的设计,每个微小的表情,都让人更相信他就是那个心思深沉的周韫。

  而反观他自己,每一个表情似乎都是该那么表现,就那么表现,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模板化的意味,并没有贴近周曜这个角色。

  “演技不够自然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导演指了指镜头里洛笙的眼睛,“你最致命的问题是,你没够将这一场戏撑起来。我们都清楚,这一部电影的核心,就是周曜对周韫隐秘的爱,但是你的眼神太木,我看不到一丝对周韫的爱。”

  “如果你还是以这样的状态下去,那么毫无疑问,这部戏将会被你毁掉!”导演故意对着洛笙说得严厉,“我们先拍下一场,你自己到旁边去找一找周曜的感觉。”

  很显然,这场戏的关键,就在他的身上,他必须要能够表现出来周曜对周韫的爱。



  爱,洛笙站在旁边琢磨着,闭上眼睛试图把周韫这个角色想象成是陆明远,假如是陆明远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长大;假如是陆明远在他落水时,毅然救了他;假如是陆明远总是这样无条件地宠着他、依着他,那么他看向陆明远时,会是怎么样的眼神呢?

  在洛笙苦心琢磨的时候,穆修已经开始了下一场的拍摄。

  周韫斜倚在床榻上,床下正跪着一个太医为他把着脉:“三皇子,您自落水后,身子便一直未好完全。今日同五皇子一道外出看雪,只怕又要沾染了寒气。这儿有几道驱寒滋补的药方,您且先喝着。日后切莫再那般由着五皇子的性子了,您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不爱惜哪成呢?”

  周韫唇色苍白,却也扯出了一抹笑容:“五弟是孩子心性,年年爱在雪天唤我陪他一道外出看雪,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与五弟何干?”

  “您啊······这阖宫上下,当真是找不着比您更宠着五皇子的了!”太医叹了口气,将药方递给了一旁的太监,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太医走后,床上的周韫便立刻变了表情。凤眸湛然,神色冷厉,哪里还看得出适才的半分宠溺的模样:“我召太医的事情,可已经传入五弟的耳中了?”

  那小太监也褪去了白日里那副冲动的模样,面上一派沉稳:“已经通过五皇子身边的小太监,不经意间让五皇子听到了。”

  “嗯。”周韫用手轻轻敲击着床沿,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今年雪大,南方恐会受灾,父皇正在挑选着赈灾的皇子。这个差事,只怕是吃力不讨好。五弟知道我身体不好,那么这个差事便不会落在我头上了。”

  “殿下的算计,可从来不会出半分差错。”那小太监奉承道,“只是,这样做难免委屈殿下,事事都得配合着那个五皇子,他又一贯是个随心所欲的,从来也不顾惜我们殿下的身体。”

  周韫面露嘲讽地笑了笑:“五弟的性子,一向如此。我还该庆幸入了他的眼,否则只怕连这样配合的机会都没有。韫者,藏也,在父皇的心中,我终究不过是个需要被藏起来的皇子,而曜者,日也,萤烛之火,岂敢与日月争辉?”

  “父皇心中,始终属意的人就只有我的五弟。”周韫默默攥紧了拳,“不过没关系,父皇他既看不上我,我便站到他能看得到我的地方去!”

  “快了,这样仰人鼻息的日子,就快要过去了。”周韫望着窗外的积雪,自言自语道。

  周韫一镜过,全场却还沉浸在他的表演中,久久不能回过神。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们说,写快穿文真就是想名字想到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