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2032年3月23日,诸事不宜,忌婚嫁。
那日正是他的发情期,谢浮云以忌讳为由,取消了婚礼。
虫族居然看黄历,简直槽多无口。
于醉……于醉现在松了一口气。
甩掉谢扶玉就够麻烦了,再多一块牛皮糖,他能连夜逃离这个星球。
脸上吹来暖烘烘的风,室内是最舒适的阳光温度,可于醉却红了脸。
谢扶玉抱着他的膝盖,毛茸茸的脑袋像是在蹭肉骨头,隐隐有碰到禁忌之地的兆头。
太过界了。
谢扶玉埋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红眸蒙着水气,像是一池葳蕤荡漾的春水,表情如同吸饱精气的妖精,贪婪又饕足。
谢浮云为爱忍辱负重,可是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过想跟于醉多呆一会,只要于醉的目光能停留在他身上便够了。
于醉被他拱到后背紧贴着椅子,掌心推着他的头,忍耐道,“滚后去!我不想知道这些。”
似被他的话惊到,谢扶玉眸子赫然一缩,神经像是拉成一条极细的线,濒临崩溃。
你就这么相信谢浮云吗?
还是仅仅是拒绝我,除了我,谁都可以靠近、抚摸你。
掌心下的身体一抖。
他像是要站起来似的跪下。
于醉刚觉得不对劲,一双红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谢扶玉像悬崖边的花草猛然向后坠去。
伸出去的手指微微收缩,于醉眼睁睁看他跌坐回去。
酒红色的地毯上,坐着一个帅气而狼狈的金发男人。
鲜艳的地毯在他身下绽放,乍一看,像是巨大而华丽的裙摆。
欣赏了一下他的姿势,于醉才关切道,“你的腿,弯得回来吗?”
虽然谢扶玉很恶劣,架不住皮相优越,做什么都是美人,连鸭子坐都比旁人要赏心悦目。
谢扶玉像是魔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谢扶玉晃动着眸光,表情像是受伤的狗狗,“小于,我好像坐不起来了。”
于醉作势要起身,“我去喊管家。”
谢扶玉怎么可能放电灯泡进来。
“不行!小于你的信息素还没有散,现在开门会让外面所有人发疯的。”
哦对,他能控制信息素范围,却不能完全回收。
于醉看了他一眼,递给他那根金色权杖,“用这个,在不行我就不管你了。”
竖在他面前的是一根拐杖,而不是于醉的手,他有些失落,但还是撑着站了起来。
想到这跟权杖被于醉用过,坚硬的棍头曾贴在他的下巴上,脖子上,谢扶玉抱紧了这跟权杖,好像抱紧了于醉一样。
“滴滴”
于醉的电话响了。
正好他低头错过了谢扶玉的痴态,不然肯定要抓毛。
见是一串没见过的号码,于醉刚想挂掉,电话却自动接通。
那是光脑自动接听功能,只有亲友才有这个权限。
“喂……”
两分钟后。
于醉挂掉电话,看着黑掉的光脑,他沉吟半晌。
于康要他解除婚约,在谢浮云入狱的今天。
狡兔死,走狗烹。
于家做惯了腌臜事,谢氏药业的舆论,现在演变成要处死谢浮云,给失去生育能力的受害者一个交代。
于家做的小动作,足够让谢浮云出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
于家要自掘坟墓,于醉……于醉欣然点头。
“怎么了?”
“于家要我跟你哥离婚。”
谢扶玉喜不自胜,把权杖搁在了一边,哒哒跑过来,“真的?小于你也愿意吗?”
于醉:“当然,不过雄子好像不能单独去探监。”
谢扶玉刷地举起手,像一个积极的小学生,“我,我陪你去!”
跟心里预料的并不同。
没有昏暗的灯光,压抑的铁网。
反而头顶光亮辉煌,硕大的水晶灯吊在穹顶,两米的彩窗,建筑中央立着神情悲悯的神像。
于醉恍然觉得踏入某神圣教堂。
他四处打望的样子,博得好几个军雌的注意。
容貌俊美的雄子,出现在这片罪恶之地,他乌发柔亮,神色张皇,像是在搜寻他的雌性无果后,迷失在蜂房一样繁多的房间里。
他身旁跟着一个雌虫,如同骑士一样挡住周围试探的目光,偶尔跟他对视上,便会被其猛虎护食的红眸逼退。
有人认出谢扶玉,他后脚跟一并,行了个军礼,“谢少。”
谢浮云不在,谢扶玉便成了谢家当权,谢扶玉在暗市的名声,跟谢浮云在战场上的白色死神一样如名贯耳。
狱警领着他们,一路到了十八层。
两边的囚室没有门,透过红外线栏杆,里面空无一人。
狱警看到于醉手上的食盒,犹豫后道,“0049罪犯危险等级过高,请阁下小心靠近他,最好保持一米以上安全距离。”
于醉点头,“谢谢你的提醒。”
狱警的脸一红,像是黝黑树枝上开出红花,“您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谢扶玉提过于醉手里的食盒,冲着狱警盈盈笑道,“我们跟里面的人是家属,想跟他说点话,请你不要偷听好吗?”
“好的。”
狱警扫过身份牌,滴一声,红外线围栏消失。
这一层只关着谢浮云,但是他所在的房间跟其他没有任何区别。
十平米不到的落脚处,还得给床和洗手池让位,阳光从碗大的窗口照进来,却一点落不到他身上。
于醉站在门口脚步一顿,他眼神烙在角落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琵琶骨被洞穿,上半身裸露,下半身穿着黑色长裤,手腕粗的锁链将他双手吊起,胸膛上有几道刺眼的血痕。
男人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清他阴影下的表情。
于醉看着他明显的腹肌线条,想到这里将来会变大,鼓起一个小房间,供幼崽安睡成长。
“怎么?这就心疼了?”耳边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但还是惊动了角落的男人。
于醉瞥了他一眼,“别发癫。”
于醉知道了,这人连他多看谢浮云一眼,就认为是喜欢。
跟小孩一样,大人多关心另一个一点,就是不爱自己了。
谢浮云抬头,他的红眸极亮,像是黑暗中的焰火。
于醉摊出手,“给我吧,我去。”
谢扶玉挑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你怎么知道我带了。”
他早在三天前回了主宅,从婚书薄上取下了他们的婚书。
于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越过他的手,取走了食盒。
婚书上有鲜红的圆印,那是家族徽章,两张婚书,分别对应于家和谢家。
谢家徽章很气派,一个雄狮被困在城堡下,四肢攀着封闭的墙,雄赳赳的气势,仿佛要破纸而出。
狱警站在电梯处,站姿笔直,眼神却忍不住歪向里面。
“待会儿没叫你说话,别插嘴。”于醉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
谢扶玉抬手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作势嘴巴缝了缝。
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谢浮云想把于醉拉过来,锁链哗哗作响,原本愈合的伤口裂开,浑身都是冰凉的,唯有滚烫的血液从洞穿的肋骨流下。
不准。
他不准他们,拥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如同那年被抢走最爱的宝石,谢浮云心脏缺了一大块,他只能让锁链嵌得更深,就能离于醉更近一点。
于醉看他满身的血的样子,皱眉道,“别动,我喂给你吃。”
打开食盒,里面红艳艳的辣椒,塞了满满当当,好像食堂番茄鸡蛋里面的番茄,麻婆豆腐里面的豆腐。
“我们换一个。”于醉盖上盖子,心里把谢扶玉骂了一万遍。
“不用了,就这个吧。”
于醉啊了一声,“你不是不能吃辣?”
有伤口还吃这么辣,这是有几个身体可以作的。
谢浮云笑了,艳丽的脸恍若醉日海棠倏然绽放。
“我最近吃得太清淡,突然想吃点辣的。”
“好吧。”于醉以为监狱伙食不太好。
结果用到一半谢浮云就不吃了。
于醉不太喜欢浪费粮食,“再吃点吧,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你是在担心我么?”没等于醉否定,他先笑了,“我错了,你明明那样讨厌我,你只是在乎孩子。”
最后一句轻得如同细蚊,于醉没听到,“你说什么?”
谢浮云摇摇头,所幸于醉不是真的想听,“小骗子,你可想好了,一旦跟我离婚,于家可就保不住了。”
于家造孽太多,若是离开于家庇护,楼塌地崩是迟早的事。
于醉差点笑了,精致的脸庞在阴影里漂亮得发光,“求之不得。”
谢扶玉闲不住了,他拿走饭盒,在洗手池清洗了起来。
同时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在镜子里跟谢浮云对上,两双相似的红眸一触即离,默契地为了一个人隐忍克制。
于醉伸出手,在他仅有的衣料里摸了摸,路过浑圆的臀部,结实的大腿,确定没有能窃听的东西。
谢浮云浑身肌肉僵硬了一瞬,又怕硌到于醉,暗暗深呼吸,硬得跟石头的皮肤放松后,像面团一样柔软。
“这里的摄像头我已经消音了……你是来跟我离婚的吧,我不会同意的。”
于醉没想到他哪里都软,就是嘴硬。
他忍不住掐了手中面团一把,“你怎么这么倔?你以为于醉真的喜欢你么?”
于醉没有收力,大腿现在应该已经青紫了,但是谢浮云却很想留下痕迹。
于醉给他的东西不多,消失一个,便少一个。
“没关系,我喜欢你。”
谢浮云眼神清透,像是一眼能望进水底的湖水,又像是缱绻落在眼皮上的一枚轻吻。
于醉被他告白得一愣一愣,连接下来的话都忘了个干净。
“谁,谁要你喜欢。”有的人嘴上说着拒绝,却悄悄红了耳朵。
谢浮云舔了舔嘴唇,“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不会跟第二个人说的秘密。”
于醉眼睛一亮,莫非是他银行保险柜的密码?
声音压低,薄唇险险擦过耳垂,“宝贝儿,你脸红的样子,跟你那天发。情的时候一样美,让我想不停地上你。”
说完,他往圆润的耳垂处吹了一口气,立即看见于醉白皙的侧脸,漫上了红霞,像是蒸熟的虾子。
老实人被调戏,会有什么反应?
于醉刷地转过身,还好饭盒已经被谢扶玉拿走,不然他肯定会忍不住扣在谢浮云头上。
于醉身为直男,从来没有被告白过的殊荣。
母胎单身二十多年,恋爱经验比口袋里的钱还少,他连警告都是软绵绵的,“你再耍流氓,我就报警了,让你在牢里多带几年!”
看见镜子里于醉一脸酡红,谢扶玉霍然转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五)开始倒V,看过的读者不要买重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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