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不小。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睛,在对方长剑袭来之时,刚要偏身避过,就看见原是待在马车内的嵇宴飞身而至,伸手抵住了对方的剑,未能让人寸进分毫。
嵇宴微微抬眸,将眸光落于对方重剑剑柄之上,只见剑身刻有一条如火一般的纹路,显得煞气逼人。
烈风剑,是朔肃将军萧钦。
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见到了他。
萧钦立于夜色之下黑袍掠举,猎猎生风,一派狂野。
一击不中之时,他眉宇之间已然怒色,此时被人轻而易举的捏住长剑,更是怒目圆睁的看向嵇宴,“荒僻之地,竟是有人能接得住我的烈风剑!”
他视线从嵇宴腕上的红痕划过,用剑尖指向嵇宴身后的沈执清,“我救你,你救他,是何道理?”
嵇宴抽回手,微微侧目看向沈执清,“我家爷多有玩闹,让公子误会。”
“我刚说什么开着。”沈执起伸手揽上嵇宴窄薄的腰身,伸手指了指自己,“他,是我的,你多管什么闲事。”
眼前剑光划过,沈执清就看见自己的头发被人削去一缕。
沈执清:“……”
嵇宴眼疾手快的将沈执清给拉住。
别拉他,他要跟人拼了!
他沈执清此前好歹也是榜上有名,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戏耍过!
萧钦冷哼了一声,将剑尖指向沈执清,“缩在后面算什么本事,来啊,我今日奉陪到底!”
激将法。
拉着他的手很紧,让沈执清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他一个病人不跟人计较。
沈执清将本是迈出去的脚步抽回,抬手将嵇宴推上前,“去,帮本公子教训教训他。”
嵇宴:“……”
萧钦:“……”
没出息。
萧钦将视线从沈执清身上抽回落在嵇宴身上,眸中染了一层战意与兴奋。
刚刚就是这个人,接住了他的烈风剑。
算起来这天下能接住他剑的人还没几个,今日在这山沟沟里,竟然就出了一个,倒是比那怂包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萧钦握住手中的剑,二话不说就与人斗在了一起。
沈执清抱着手臂靠在车门上,看着远处交战的两个人,眉宇之间陷入了沉思。
此番他和嵇宴秘密来这双叶城,除了要查那位神秘人的事情以外,另外一件事,就是去萧家取火灵芝。
南梁萧家世代从军,当年跟着先帝征战,讨伐燕国,夺回失地。先帝为了感念萧家有功,就将那株火灵芝赐给了萧家。
那火灵芝从此之后,就成了萧家家族荣耀的象征,据说这么多年一直被人供在祠堂,他若想要这火灵芝倒是没那么容易。
除非他去找……
不行,只要不是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动用那层关系。
沈执清将思绪抽了出来,将眸子落在了对方身上。
他已经许久没有去萧家了,他们这一族发展到现在小辈人才济济,但有南梁战神之称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朔肃将军萧钦。
与耶西一族的大战中,此人曾以一己之力,深入敌营,以三千铁甲军胜了对方五万兵力,以至于从那之后耶西年年上供再敢不从。
莫非,这人就是萧钦?
按理来说此时萧钦应该在西南驻守,能够跑来这里,怕不是双叶城出了什么变故。
看来还不能让人走了。
两个人打了十几招,还没分出胜负。
沈执清将视线从萧钦的身上移到了嵇宴的身上。
只见暗夜之下,衣诀猎猎生风。
嵇宴手中挥舞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掰折的树枝,竟是在烈风剑之下不落下风。
他怎么记得某人在行宫之中说自己武功不怎么地的?
骗他!
沈执清冷哼了一声,在抬眼时,就看见嵇宴削了对方的一缕发。
沈执清扬了扬眉。
不错,嵇宴还挺上道。
萧钦对于自己头发被削断这事丝毫不在意,但看着嵇宴将手中已经断裂的树枝给丢了,却是举起手中的长剑,将人拦下,“再来!”
沈执清扯了扯嘴角刚想要出声,哪知身后突然破风而来的杀意却让他不得不抽开双臂避让开来。
他旋身站稳,只见他刚刚站的位置,一支长箭斜插入地上。
沈执清的一双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有人要杀他。
易容成这样还如此精准无误的杀他,看来这群人怕不是跟了他们一路。
此番趁着萧钦在一旁搅局,嵇宴又被支开的同时,对方这才抽了机会动手。
还真是多此一举。
若是他此番并不能从萧家成功的取到火灵芝,那用不了多久他将必死无疑。
沈执清将思绪抽出,伸手摸向腰身的软剑之时,眼前就飞来了一把黑玉骨扇,扇子之上流萤如月华,将射来的长箭挡开。
沈执清转过身,就看见本是在与萧钦对打的人飞身而来。
夜色之下,嵇宴那张面容不笑的时候如杀神,冷峻森寒。
沈执清将放在腰间的手抽了回来。
看来不用它出手了。
沈执清迎面就对上了对方沉冷的眉眼,沉声道:“有人要杀我。”
嵇宴将手放在他腰上,揽着他重新回到了马车旁。
有马车车璧遮挡能暂且相安无事。
沈执清刚站稳,就看见嵇宴将扇子回旋的扇子接到手里,向前一步,堵住了他的去路。
沈执清垂眸盯着那把黑玉骨扇扬了扬眉,“不装了?”
“我何时骗过你?”嵇宴盯着沈执清的眸子再次开口,“若是以前,何至于平手。”
“行行行,摄政王英明神武,所向披靡,谁也比不过。”
沈执清嘴上这么说,视线却是看向不远处的人,嘀咕出声,“萧钦要是听到了这句话得被气死。”
大鱼吃小鱼,堂堂摄政王好意思嘛!
沈执清话音刚落,就看看不远处萧钦已将周身的长箭挥开,快步走近,将剑尖对准他们,“被神阙宫的人追杀,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不会是杀你的人。”沈执清将剑尖从眼前拨开,“现如今对于他们来说,你就是跟我们一伙的人,他们现如今巴不得你我相残,萧将军总是不会想殒命在这里吧。”
“你们果然认出了我。”
萧钦眯起了一双眼,将两个人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萧钦这才察觉出来。立在面前之人虽然貌丑,但伸出来的手修长白皙,是一双富贵至极的手。
此人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萧钦将长剑的剑尖刺入地面,问出声,“你想怎么办?”
沈执清见人妥协,这才再次开口道:“他们手中有弓/弩,想要近身将人杀了恐怕是有困难。”
沈执清看向不远处,伸手拍了拍身侧的马车,“村落就在前面,先上车。”
萧钦:“你们两个上,我来赶车。”
沈执清与嵇宴对视了一番,当即没再说什么,坐进了车内。
萧钦提剑挥开射来的长箭,跳坐上车辕,挥鞭而上。
马车在驱赶中快速朝着村子里面走。
马车颠簸,沈执清被左右颠的有点难受,他掩唇咳嗽了两声,就看见眼前多了一双手。
沈执清伸出一把握住,嵇宴轻轻一带两个人就坐在了一起。
沈执清在嵇宴的相护中,伸手掀开车帘,他先是向后看了一眼,随后皱着眉头冲着车辕上坐着的萧钦出声道:“他们追上来了。”
身后马蹄声阵阵,沈执清盯着前方的道路出声,“再向前就是条小路,马车应是难过。”
萧钦回头,“会骑马吗?”
沈执清:“会。”
“你是想……”
“这匹马留给你们。”萧钦握住自己的剑,“我去再抢一匹。”
沈执清接过萧钦手里递来的缰绳,就看见萧钦握剑跳了车。
沈执清皱紧了眉头,“你小心!”
萧钦嗤了一声,“万人面前无惧,区区这点喽啰能奈我何?”
沈执清抽回视线看向前方,拔出了腰间匕首将缰绳砍断。
与此同时身后马车内嵇宴拦腰将人抱起,二人飞身上了马。
沈执清坐在嵇宴身前,他伸手一把嘞紧马缰,马嘶鸣了一声,方才向前奔去。
林间小路幽静荒僻,远远可见不远处村落之中明灭微光。
风将身上的衣袍吹动,鼓鼓生风。
临近村庄,沈执清让马慢了下来,刚刚一路之上冷风吸入让沈执清咳嗽出声。
沈执清咳的眼梢泛红,就连眼泪都给咳了出来。这一次,他放下的掌心,看见的是掌心之中染上的丝丝血迹。
嵇宴蹙眉,“沈执清。”
沈执清飞快的将手拢起,哪知嵇宴的手更快,手腕上搭上了一只手,探向了他的脉搏。
林间声色安静,而身后之人更是显得异常的沉默。
沈执清偏过头去,冲着嵇宴低问出声,“嵇宴,我是不是……快死了。”
“沈执清,你的命是孤的,没有孤的允许,孤绝不允许你死了。”嵇宴抽回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粒药丸递给沈执清,“这是凝心丹,可护心脉。”
沈执清皱紧了眉头,“这个不是先帝赐给你保命用的,我不要……”
嵇宴一把握住沈执清的手,“若不要,那就是毫无用处的东西,不如扔了。”
“拿来。”沈执清伸手一把将瓶子夺来,“我吃。”
沈执清将药倒进嘴里,“嵇宴,你这就是败家!”
嵇宴气笑了,“孤的流云台都在你手里。”
沈执清翻了个白眼将药瓶揣进怀里,“进了我的手,就是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孤不要。”嵇宴搂上了沈执清的腰身,凑到人耳边轻笑出声,“占了孤的房子,还收了孤的东西,沈执清,你的聘礼什么时候给我?”
作者有话说:
晚些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