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清泪滑落在宋归舟的手背，他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眶心中更是揪痛不已，小心翼翼的伸手，为苏清淮擦掉眼角的泪，以前总是担心他会记起那些事，总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他想起来了，那块压在心里的石头，反而是落地了，他声色痛苦的轻叹，如果离开能让他好受一点……“别哭……不要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就是。”
当年，他是被苏清淮追着跑，势要和他结交，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他言笑晏晏说他还没有见过真龙，他想摸摸那对龙角是什么样的触感。
宋归舟现在回想起那个时候，心中还有种无法言说的酸涩，他说自己是他唯一的交心挚友，他于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但再次相遇，他日日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心里却好像变得不再满足于此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苏清淮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下来，没有方才那样失控了，他抬起手，将还沾着血渍的龙鳞递到了宋归舟的面前，想要还给他。
看着手上的鲜红，后者先是蹙了下眉，而后抬手仔细的为他将血渍擦拭干净，“龙鳞你收好，下次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苏清淮看着被擦拭干净的手掌，不想收，但却听到宋归舟有些略带恳求的声音，让他一时心软了下来。
“就当是……留个念想……好么？”
苏清淮垂下眼睑，轻声道，“好……”
临走前，宋归舟轻轻的将苏清淮拥在怀里，脸颊埋在他的肩颈，闻着墨发上的清香，就那样抱了许久，最后也大方的转身；“走了……”
“好好活着，别让自己受伤。”看着那道修长高大的背影，苏清淮还是下意识的嘱咐了他这么一句，因为他想到了幽童当初的话。
这个世界是因为男主的意外身亡，才逐渐崩塌的，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护着他了，那就希望他余生安好吧。
宋归舟闻言背影停顿了一下，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攥拳，最后苦笑着应道，“好，你也要如此。”
宋归舟走的那天，苏清淮在那里站了一整夜，幽童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我捋了一下那条线，宋归舟他……并没有出卖你。”
当初苏清淮的修为并不低，想抓到他也不容易，但他被妖族的族老钻了空子，下了散灵香，之后封了他的灵脉。
他们说是宋归舟派他们那样做的，他是妖族少主，怎能和人类厮混在一起。
苏清淮面向群山，看着那初升的晨光神色淡然，“我知道……”
宋归舟是什么样的他很清楚，是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他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就算那妖族族老那样说，他也一点都不相信宋归舟会出卖自己。
但他们之间隔阂并不限于此，他已经想通了，也懂得了人妖殊途的道理，更不想身边的人再因为这个出任何差池。
重要的是，他也为此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失去了最好的师尊，这一点……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自那以后苏清淮就变了，他变得更安静了，经常一个人站在那棵树旁发呆，张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涟远远的看见那道身影，感觉有些孤寂，他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上了前，“师尊……”
嗯？
听到声音，苏清淮回头看去，他面色如常，变得比以前更加清冷沉静起来，“有事？”
元涟将手中的糖人递了到了苏清淮的面前，他面露不解，“这是……”
“这是弟子买的糖人，师尊尝尝。”
苏清淮看着元涟，他好像比以前更高了，想了想觉得也是，人都是在成长的不可能元涟还停留在原地。
他看了一眼那只糖人，伸手接过了来，放在嘴边尝了一下，“嗯，很甜。”
不过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吃多了会腻的，元涟一脸开心的离开后，苏清淮看着手中的糖人有些发难了，扔了又觉得有点糟蹋别人的一片心意。
索性就给了幽童，他一把接过就开始吃，他是真的很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许久，直到后来，连霁寒宵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扔下了山让他为民除害去。
灵修失踪一事还在继续，只不过不是苏清淮在跟这件事，他被霁寒宵派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这次都没来得及带上他的徒儿们，心里有些些遗憾。
不过元涟倒是自动请缨的跟了过来，他也算不那么寂寞了，除了幽童以外，好歹有个人作陪。
但元涟话不多，他总是紧紧的跟在苏清淮的身后，如果不是苏清淮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他可能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出来的。
他太安静了，比当初的宋归舟……
唉，怎么又想到他了，苏清淮摇摇头摒弃了脑中的杂念专心的赶路，这次下山就当是让元涟历练了。
苏清淮走在前头，脑中思绪万千，他想到自己好像没有怎么教过元涟，以前因为宋……一些原因，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现在想想好像是有点不应该。
面前就是北山一带的城镇，永安城了，苏清淮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向元涟，开口问道，“你的修为如何了？”
还不知道有没有比以前刚到纯阳峰时好点，这么想着，元涟对着他点了点头，“弟子已入筑基，不会拖累师尊的。”
“额，为师不是那个意思。”
苏清淮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他倒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单纯的问一下，不过现在进阶筑基都这么容易的么？
元涟对着苏清淮弯唇一笑，眼神自带柔光，专注的对上他的视线，“弟子知道。”
苏清淮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他入了城寻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后住了进去，最近北山这带都不怎么平静，尤其是永安城。
名为永安，实则城中的一些人已经被某些东西侵害许久，因为属于三不管地带，所以也没有人前来整治。
这次也不算正好，霁寒宵只给了他一个大概比较广泛的位置，苏清淮是自己找过来的。
入夜后，城中还是十分热闹，街上人声鼎沸，大部分都是商贩的叫卖声。
苏清淮带着元涟，换上了便服漫步来到了一处无人的深巷，最深处是一座一进出的民宅，看样子倒像是大户人家。
附近的几家宅子也已经空了，自打这里出了那档子事后，其余的几家人一早就匆匆搬走了。
“你今日可打探到什么了？”
苏清淮双手负在身后面向那座府宅而立，幽童欲提醒他，但被他拒绝了，这些小事他想靠自己来解决。
幽童也没有强求，但苏清淮不愿靠他，他也乐的自在，“我刚才看街上有卖好吃的。”
苏清淮打量府宅的目光收回，闻言在心中问道；“你别吓到普通老百姓。”
幽童懒得解释太多，直接问他要银两，荷包被缓缓掏出，幽童看他磨磨唧唧的，伸手一把夺了过来，「拿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