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季氏集团在M国的分部快被记者把门槛都踏破了。

  尤其是那天在博尔医院,有手快的记者不小心连季闻一起拍入画面后,DK集团即将进军医药行业的消息在M国不胫而走。

  “为什么不让采访,我们有合法的知情权,贵公司对于萨琳娜修女的起死回生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要见老季总!”

  抗议的记者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情绪激动地想拿到第一手的资料,“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划时代的医学界不世杰作”这些消息一传播出去,最先引起轰动的就是M国的上流社会。那些活在资本顶端不知多少年的老古董们,诈一听说了萨琳娜病危时刻忽然被治愈的事,各个都魔疯了起来。

  这些纠缠不休的记者就是对DK集团的投石问路。

  DK集团大厦,季怀远手下五个秘书电话响个不停。这已经严重干扰了季怀远的工作行程,偏偏每个打电话过来的人,还都是各自圈里跺跺脚都能让市场震三震的大人物,季怀远不但不能发脾气,还要好声好气地捡着重要的大佬一个一个电话回过去。

  在博尔医院的二十多个记者,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萨琳娜奶奶身上发生的事传的大半个M国都知道了,在那一张张萨琳娜奶奶近三年的各种入院出院的体检报告、大量B超彩超X光、以及基本宣告死亡的病危通知书的实锤下,怕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那瓶“三无药水”是有多神奇的疗效。

  DK集团到底研发出了什么?

  这个震动整个上流社会的问题简直让所有利益相关的人抓心挠肺,但是问题来了,季怀远他自己都不清楚,季家什么时候拨款研究了这个玩意儿。

  都来问他干什么,他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行不行!

  季怀远的脸色黑如锅底,看着手中报纸上自己孙子那露了一半的模糊侧脸,怀着一种奇异的、不得不信又不可置信、还隐隐希望报道成真的心情,拨通了季闻的电话。

  没有人不想青春永驻。

  站得越高的、拥有越多财富和地位的人,越是畏惧面对死亡。

  季怀远也不例外。

  “爷爷,您有事找我。”电话里,季闻的声音依旧是不卑不亢。

  “嗯,确实有些小道消息需要你证实一下。”

  季怀远合上报纸,耳边电话里却是一片嘈杂的人声,那混着闪光灯的杂乱声音让季怀远再熟悉和头疼不过,DK大厦现在楼下还围着一群同样叭叭叭个不停的人。

  “先把那些记者都赶走。”

  季怀远眉心皱成了川字,“找个安静点的房间。”

  “爷爷,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困难。”

  令人意外的,季闻拒绝了他,语气沉重而抱歉地道:“因为我现在,正在‘生命之花’的新闻发布会现场,而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第一个要讲话的就是我。”

  “生命之花?”

  像是凭空一道惊雷闪过,季怀远在这一刻忽然想通了很多。

  这是一个从未出现在他办公室桌面上的项目策划案名字,而季闻此时说他要主导这个发布会,明显是说明了——季怀远以为的,季闻的行动一切从来都在他的掌控中,其实根本就是个假象。

  DK集团华夏区早已不在他的手中,他安排在华夏区的人手不声不响都被他的孙子变成了自己的力量。

  他对季闻一向是悉心培养,季闻拿到博士学位跟他说想要回国发展时候更是放权放人,任他回到华国大展身手,除了重大决策基本不再过问国内诸事,谁知道季闻翅膀硬了,竟然得寸进尺地拔掉了他的心腹,这是想做什么?!

  季怀远心中涌现一片怒火,当即怒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孙子,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接替你爷爷的位置?”

  “季闻不敢。”

  季闻声音坚定,一字一句道:“孙儿从未想过要把爷爷您怎样,走到这一步实属情非得已。季闻只有这样做,才能决定自己的枕边人。”

  这是第二次,季闻在季怀远的面前提起自己的心上人。

  “你这个不肖子!”

  季怀远气的吹胡子瞪眼,几乎要被季闻的固执气的破口大骂,“你爷爷我虽然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但毕生心愿不过是让季家继续保持繁荣昌盛,这亿万家产能够顺顺利利传给子孙后代而已!给你寻找合适的联姻对象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持季家的财运,但如果你不用和谁联姻,自己就能给我赚到比和人联姻还多得多的钱,你爷爷我又不是认死理的老顽固,让你娶个平民又有什么不行?”

  “孙儿明白。”季闻不急不缓地道:“所以孙儿就和爷爷订了那么一个赌约。现在距离时限还有两个月,今天的发布会结束后,DK集团的股价预计会连续一个月涨停。甚至不用真的卖出一支‘生命之花’,我就能赢得和您的赌约。”

  “所以……”季闻咳嗽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过几天我会带着小鱼来见您,到时候爷爷您小心点,小心吓到了……”自己。

  吓到谁,你老婆是玻璃造的么??

  最后两个字季闻还没说出来,就被季怀远不耐烦的打断。

  “你爷爷我,是那种给孙媳妇下马威的老匹夫么?”

  季怀远简直被季闻娘们唧唧似的墨迹劲气到无语:“愿赌服输,我季怀远这一生还从未失信过谁!我过几天倒要看看,是什么绝代佳人,能让你这么千方百计的护着,连你亲爷爷都防贼似的仔细的很!”

  电话被愤怒的季爷爷嘟嘟挂断,遥远的大洋彼岸,季闻敛眉收好手机。

  爷爷还是记忆里那么雷厉风行。

  季闻有些苦恼,只希望过几天,自己的爷爷不会被小鱼吓到脱发吧。

  ———

  白云皑皑遮盖着碧蓝的天空,占地数百公里的城堡在冬日午后倦懒的日光下银装素裹,雪景烂漫宛如一座童话镇。

  叶星雨穿着厚重的冬装,在诺大城堡后山的树林里狂奔,气喘吁吁地追猎一只褐色毛皮的野兔。

  “兔崽子你有种别跑啊,刚刚啃我靴子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奔跑中的褐毛野兔停在一颗红杉树下,回过头来不屑地看了一眼叶星雨,像是在说兔哥我就是有种不服你来咬我屁股,然后抖抖尾巴继续跑路。

  “……嘿,你这兔子还敢嘲讽我!”

  叶星雨不可置信,本来追这兔子是起了玩心,这会却连等会午饭红烧兔肉怎么摆盘都琢磨好了。

  “今天我不把你逮着,你把我当菜啃了!”

  叶星雨一阵风似的刮进红杉小树林,直看的远处城堡露台上叶雅芝摇头微笑。

  自从那天从博尔医院回来,修道院就围满了时刻准备爬墙的记者。梁先生不胜其烦,干脆把所有人都接到了他在M国的城堡小住。

  叶星雨连轴转了几个月了,也趁机放松了一把,在这个有山有河还有马场和猎场的地方好好玩了几天,很懂的没有打扰梁先生和老妈的新婚二人世界。

  一个小时后……

  叶星雨顶着一头积雪,鼻尖通红地从一棵百年大树的树洞里露出了头。

  “你可真能跑。”叶星雨擦了把汗,右手上赫然拎着一只兔脸茫然,毛发银白的野兔。

  我在哪,我是谁,我为什么在你手里?

  叶星雨从这个银毛兔子脸上看到了十万个为什么,但他并不准备给它解释。

  叶星雨坏坏一笑:“走,跟我回厨房,傻眼了吧?”

  兔子吃惊挣扎,逗的叶星雨哈哈大笑,才刚得意没多久,一个雪球从天而降,正正砸到他的后脑,糊了叶星雨一脸的白雪。

  “那个缺德鬼偷袭我?”

  叶星雨啊了一声,手一抖,胖墩墩的银毛兔就掉在地上飞快地跑了。

  他一转脸,季闻这个缺德鬼正把第二个雪球团在手里,那嘴角欠揍的微笑,让叶星雨先是一喜,又佯装生气地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雪花蹭了他一身。

  “你把我的兔子放跑了。”

  叶星雨脸埋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淡淡烟味,甚是想念:“哥,你得赔我。”

  “好,陪你一个更大的。”

  季闻答应的痛快,左右看看没有人,把小鱼一下放在了背对城堡的一棵树后。

  今天的季闻格外热情,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怀抱和吻都温柔热辣,仿佛要在这里把他融化。

  叶星雨只是一呆,已经被季闻亲了半脸的唇印。小孩不可置信的样子太可爱,季闻一时没忍住,不轻不重地低笑着,咬了一口他的鼻尖。

  “你、你属狗的吗?”

  叶星雨吃痛,扶着粗粝树干的双手赶紧回来捂住季闻的嘴,“生命之花预售的顺利吗,你这么开心?”

  “专心点,这时候不要聊别的。”

  季闻脸上一本正经的教训着,手上动作自然地去解叶星雨的拉链扣子。

  “哥哥要赔给你一个大兔子。”

  “……你太色了。”叶星雨白皙的脸上闪过红晕,拍开季闻的手,“哥你别闹,老妈在露台上看着呢!”

  “不会看到的,梁先生也回来了,阿姨在给他泡茶。”

  季闻不动如山,扫落他银发上的雪水,眸如深海,涌动着刻骨铭心的思念。“宝贝,我好想你。”

  季闻扬起唇角,俊脸朔地贴近,示意叶星雨亲他。

  叶星雨睫毛颤动,快速亲了一下季闻更显消瘦的俊脸。

  他也想季闻了,算算时间,从莱茵科技搬到D市开始,到现在整整半年,两人都忙都脚不沾地,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一样黏在一起睡觉觉了。

  “我们出去约会吧!”

  叶星雨凤眼黑亮,“这个城市没有人认识我,布佩拉民风开放,我们手牵着手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季闻对这个提议也很心动,稍一沉吟,果断扛着小鱼就把他从梁先生家里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