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雨对周年祭那日的事毫无印象,可季闻有。

  被偷走的校服本来是个未解之谜,但被衣服小偷主动还回来,那可就有点意思了。

  季闻心思一转就猜到当日引着两人去变装室的李小鹿头上,且并不打算替她隐瞒。

  “不是我。”季闻忽然佯装生气地别开脸。“是你的一个迷妹。”

  “……?”叶星雨表示好懵比,没有留意过来季闻过分做作的吃醋模样,真心发问道,“我的迷妹那么多,你是在说哪个?”

  这一下,季闻被自己秀了一脸。

  心好累,但季闻还要坚强的往下讲:“就是那个,当年爱心便当把你前桌送进急救室的。”

  “哦,美利利的大仙女!”

  叶星雨懂了,于是更多的疑问出现:“你的校服为什么会在她手上,又被她送到叶家?”

  季闻半笑半不笑的看着他:“大概是校庆那天,李小鹿想留下你的衣服祭奠她的青春,然后拿回家了才发现,衣服是我的,就只当你偷拿了我的衣服,寄到了叶家去。”

  这一猜测,竟然和李小鹿自以为做的很隐蔽的行动分毫不差……

  而季闻这拐了几个弯的酸味,也终于被叶星雨闻了出来。

  叶星雨吃惊地看着季闻,新奇极了。

  季闻也会吃醋吗?哈哈哈,好有趣。

  事情并没有像季闻想的那样发展:他不高兴,叶星雨哄他,他提出补偿,叶星雨大方的摊开宝藏箱让他随便挑。

  叶星雨这个从没见过季闻这种小情绪的家伙表示,季闻吃醋好好玩,他还想再逗逗他!

  叶星雨摸了摸下巴,忽然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当年的女同学群里还是那么受欢迎。”

  季闻:“。”

  叶星雨笑嘻嘻:“说起来,我葬礼那天有好多老同学来吊唁,隔壁B高的校花都来了,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唉,我竟然那天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多人的白月光,忽然感觉自己当年忙着和你比学习,错过了好多人生路上美丽的风景。”

  季闻:“……”

  和季闻这个万年扑克脸,谁惹他凶谁的家伙不一样,叶星雨可是一向的待人亲和,无事三分笑。这种脾气好成绩好还有点小坏的男生,高中时候如果不是在A高内院整天刷题出省竞赛,在外院早就被捧成男神圈内出道了。

  季闻只要一想到,他暗暗窥视的宝贝招摇在外,身后一堆迷妹迷弟捧着脸尖叫要为他生孩子的“美丽画面”。都不用装,整个人浑然如从陈醋坛子里刚捞上来,单单只是在这坐着,周围三米空气都酸的结冰了。

  叶星雨搓了搓胳膊上的冷意,明知故问:“季闻,你为什么在瞪我。”

  “……呵。”季闻忽然一笑,从箱子里捏出小鱼小时候的奶嘴把玩,“你很后悔以前没体验过不一样的人生?”

  叶星雨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这家伙一向爱作死,想着季闻拢共也不能把他怎样,大着胆子嗯了一声,音调很有点得意。

  “年轻人啊,连个恋爱都没好好谈过,一直因为你害我疯狂学习,可惜一下也不行吗?”

  “这样讲来,倒是我的错。”

  季闻竟然痛快的认错,嘴角似笑非笑,好脾气道:“为了表达歉意,我必须好好补偿补偿你……”

  补偿他,补偿他什么?

  叶星雨还在纳闷,就看见季闻修长的手指解开领扣,两三下脱掉衬衣,抓过自己的高中校服套在身上。

  “……???”

  十八岁时候合身的衣服,二十八岁再穿有些紧,将季闻成熟性感的身体轮廓紧紧包裹,随着领结和校徽的穿戴完整,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愣着干什么?”季闻又取出叶星雨那身,挑眉丢到叶星雨怀里,“不然我亲手给你穿?”

  “……我们换校服做什么?”

  叶星雨警惕地问,“你不会又想玩什么情.趣play吧?这也算对我的补偿?”

  开玩笑吧,这分明是他给季闻发福利才对吧!

  “不骗你,真是给你补偿。”

  季闻慢条斯理地拉上拉链,“过一会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想起高中生活就脸红心跳——”

  ...

  周五放课后,A高是空无一人的。

  学生小假,老师也小假,诺大的校园只有值勤的安保走来走去,防止着有哪个智商不禁逗的夜贼狗胆包天地偷到这富人窝里。

  晚上十二点,内院图书馆,厚厚的窗帘阻挡了月光,也将管内自习室里吊灯的光源遮拦,外不可见。

  叶星雨的校服扣子早就松了,他喘.息着趴在一摞厚重图书上,下巴搭在书籍页面凹陷的烫金英文字上,凤眼雾蒙蒙映着桌面一水复习资料的书名。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课三练》、《高中三年奥数竞赛年卷汇总》、《30天速成英语语法》……

  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季闻硬是从图书馆一大堆资料里翻出来了当年叶星雨写过的所有练习册和试卷,洋洋洒洒摊在这不算大的自习室桌面上,瞬间让叶星雨高中三年深陷题海的旧记忆全被翻出。

  不知多少个日夜,叶星雨在这个熟悉的座位上牢背了单词近万,公式若干,绞尽脑汁干掉那些扰人的错题,兴致来了通宵达旦也不是没有过。

  但现在,叶星雨关于这些书籍脑壳痛的印象,统统随着季闻蛮不讲理的动作,被逐渐替代成一声声从骨子里发散出来的欢.愉。

  啊……这个家伙,就不该信他。

  什么给他枯燥青春迟来的补偿,都是大忽悠!

  又是一声憋在喉间的呜咽,叶星雨紧咬着不出声的牙关都酸了,他本来就困,大半夜被拖来A高胡闹一场,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随便打个呵欠,困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奈何季闻不困,不但不困还精神的很,抱着浑身无力的叶星雨亲亲耳朵又亲亲后颈,俊脸上一片餍.足,该做的动作却一秒不耽误。

  叶星雨转过脸,刺眼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穿着校服额头见汗的季闻脸庞逐渐模糊,一晃眼,竟然真让他产生了自己还在上学期间的错觉。

  而不似叶星雨十年间从稚嫩到成熟的蜕变,季闻打小就是个稳重的,高中时那一张阎王似的冷脸更是内外院驰名,这会季闻漆黑的短发没有被发蜡固定,柔软的垂在额前,成熟的面部轮廓也和缓不少,更显年轻。

  “……你…你还要多久?”

  恍惚间,叶星雨觉得他像是来到了高中时的某个晚自习,自习室的门外是悄声走过的老师同学,笔尖写字的沙沙声、书页翻动的哗啦声、饮水机咕噜咕噜的下水声、运动鞋踩着梯子取下高层书籍的咯吱声隐隐回响在耳边,令他紧张不安,来自季闻的触觉就更加敏.感。

  仅能容纳一人的单人自习室,多了个不该来的客人。

  季闻趁人不注意,从对面自习室摸了进来,打乱他复习写题的进度,还在这没有锁孔,随时可能进人的屋内抱住他做.爱。

  这太刺激了,叶星雨觉得自己应该赶他出去,但如果叫出声,引来别人的围观,那绝对会是一场地狱级的灾难。

  于是他小小声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殊不知这样忍让的肉包子样,更让窥视他已久的饿狼双眼发亮,只想在这一刻把他拆吃入腹,渣渣不留。

  “夜还很长……你急什么?”

  季闻挑眉,摊开一封卷子,从笔筒中抽出一支水笔塞进叶星雨手里。

  “如果困了,可以做两道提提神。”

  叶星雨:“……”

  神他妈写卷子提神,季闻有毒!

  见小鱼凤眼瞪的浑圆,季闻笑了,动作慢下来,非常贴心道:“或者我轻轻的,你先睡会?”

  叶星雨:“…………”

  你当自己那活比针小,闭上眼就能假装不存在么???

  叶星雨气鼓鼓地看着他,似是想骂,张开嘴又收了声。

  自习室窗外沙沙有人走过,这次不是他在乱想,巡夜的安保真的路过了……

  哪怕知道这绒边黑底的窗帘密不透光,叶星雨还是立刻紧张起来,趴在书页上大气不敢喘,生怕哪儿不注意真给露馅了。

  “嘶,明天巡夜得加件毛衣了,这天降温的有点快啊。”

  “可不是么,再坚持一阵就有休假了,别说这A高财大气粗,员工福利是真的好……”

  两个搭班巡夜的安保闲聊着在图书馆外走过,因为走的是花坛小路,所以声音离的极近,几乎只有一窗之隔。

  草叶翻动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在到窗外不远时,忽然停住了。

  叶星雨吧唧闭上嘴,瞪大眼睛检查窗帘是不是哪里漏光了,睡意一扫而空,吓的连掐了季闻两把大腿。

  “老李……你看那里,是不是有条蛇?”

  一个安保声音都在哆嗦,另一个安保手电筒一扫,跟着吓一大跳:“卧槽,这哪个孙子养的宠物翠青蛇随便扔?幸亏今天周五学生都走了,不然吓死个人!”

  两个安保骂骂咧咧开始叫人,不多时就有一队人拎着笼子过来给蛇挪窝。不得不说A高外院的富二代们真能作,寝室养猫养狗容易被发现,就他妈别出心裁养条小蛇扔着玩。

  吓死他了!

  自习室内的叶星雨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季闻拧眉闭着眼,剧烈抖动的眼皮和泛红的耳尖,预示着他克制不已的内心。

  “宝贝,你想要我死?”

  季闻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闷哼,倏然睁开的眸子漆黑幽暗,他将手掌垫在小鱼和桌几间,牙痒咬了一口他白皙的耳垂,在叶星雨的吃痛声里,闷声不吭的帮他清醒清醒。

  叶星雨:QAQ

  “唉唉围住它,别让它跑了!”

  外头的安保们还在努力和蛇斗智斗勇,自习室内的叶星雨敛着眼,神情似痛又似舒爽,当他终于忍不住要哼出声时,早有准备的季闻眼疾手快,一下就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塞到了他嘴里。

  叶星雨:“……??”

  这家伙什么时候从箱子里偷出来的奶嘴!

  哇,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阴险的季闻通过和老婆一宿的斗智斗勇,让终于他吃上了阔别二十五年的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