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凌乱的梦境里, 皎月看到了所有的真相。
战神的身份并不是普通的凡人,她是十大上古圣兽太阴幽莹的后人,她一脉单承圣脉, 和裴念是一样的。
但圣兽太阳烛照, 太阴幽荧拥有的力量远远超过其他几位圣兽血脉,所以她有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君稷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一切, 这也是当年他去往青云仙门替战神解开封印的原因。
这个秘密是君无告诉君稷的,当年君无便是靠着太阴幽荧圣血脉的拥有者尧光战神,稳固了天族在九重天的地位。
但君无也知道太阴幽荧圣血脉的恐怖天赋灵力,所以他利用了尧光战神, 但却也小心谨慎的提防着她。
他清楚的明白, 以尧光战神灵力增长的速度,假以时日, 不要说天族, 只怕九重天, 妖族,魔族, 若是尧光战神想,这世间一切可尽归她手。
尧光战神的功绩越来越多,君无也越来越忌惮她。
当年, 是君无偶然间解开了尧光战神的封印,将尧光战神点仙, 所以尧光战神面对他就如同战神面对君稷一般。君无发现了尧光太阴幽荧圣脉的秘密后, 他对尧光的态度彻底变了。
在君无眼中, 没有什么比无上权利,天族荣耀更重要的事了。
所以他害死了尧光战神,还夺了尧光战神的灵力。他对外宣称尧光战神是战死。没有人知道真相, 除了君稷。
君稷痛恨他的所作所为,但他是他的父皇,他不能忤逆他。
后来,也是君无让君稷去找下一任太阴幽荧血脉的继承者。所以才有了君稷和战神的相识。彼时,君稷向君无保证自己会控制一切,战神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天族的事。
彼时拥有了尧光战神力量的君无也不再惧怕太阴幽荧圣脉的继承者了。
他没有过多的要求,只一点,他要求君稷切不可对战神有任何儿女私情。人要是动了心,就很难再看到真相了。天族的地位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九重天的王座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应允,只要君稷不对战神动心,他必不会伤害战神。
起初君稷对战神也没有任何心思,但偌大一个九重天,只有战神能懂他的高处不胜寒,只有战神能懂他的进退维谷,也只有战神,会放下一切包括她自己而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身侧。
多少次血战沙场,都是她陪他同生共死。
多少次夙兴夜寐,都是她伴他共议进退。
寒来暑往,他不只是习惯了她在身侧,他已将她放在了心的最深处。
他爱,可是终究,他不能爱。
在君无眼里,君稷必须听从他的一切,必须顺从他的安排,所以关于这件事,于君稷而言绝对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君稷只能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情感,小心翼翼地暗中守护着战神。
可他看着战神越陷越深,他也越来也痛苦。为了让战神安然无恙的活着,他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感情,疏远她。
不去爱才能守住她。
他知道白青青可以让战神对自己心灰意冷,所以他那么做了。白青青种的蛊也影响了他的判断。但那时,他确实不知道是战神将自己的战魂给了他。
战神死后,他不知道的那些事都知道了,可再也来不及了。
他想过,她也许会伤心难过弃他而去,他想过,她也许会因爱生恨兵刃相向,他唯独没想过,她会死。
看到她尸身的那一刻,他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天宫不真实,皇位不真实,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真实。连他自己是不是活着,他也觉得不真实。
他将战神的尸身带到了镜花迷林,下了重重禁制,十日十夜滴水未进,不眠不休。没人知道他在那禁制里嚎啕大哭,溃不成军。
他爱她啊,可是却欠了她那么多......
他拼尽全力地想要守护她,却伤她那么深......
他没法原谅自己。在他从镜花迷林出来以后,便一心笃定要将她复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后来,他做到了。帮了白桑桑,也复活了战神。
他看到她易了容,他知道她失了记忆,他时刻盯着所有靠近她的人。他想等她自己恢复记忆,他也想求她原谅。
可他也没想到一切变故发生得如此突然。
那活尸天火之事,是一个偌大的阴谋。
他不知道原本来君兮知道了他暗中协助白桑桑复活战神一事,还将此事告诉了君无。他也不知道原来君兮觊觎皇位许久。他更不知道君兮会联合女娲族妖族一起扳倒他。
君兮利用了女娲族,女娲族利用了妖族。
他们赢了。
但君稷不在乎,他早就厌恶了做天族帝君了。在他知道战神死了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过一次了。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
她不在,他觉得那天宫比万年寒山下的墓地还冷。活着的每一日,都是彻骨的寒凉。每晚,他都能梦到战神满身是血的问他为什么。
每晚,他都会痛醒。
直到她回来了。
可终究,他们也没逃过分离的命运。但他庆幸,这次,他护住了她。
能成全她,他就没有遗憾了。
最后的那个时刻,他将自己的灵力,战魂,天眼都封在了天水剑中,一并给了她。
皎月在君稷的梦境中沉沦了许久。
她为战神心痛,也为君稷心痛。如果可以,她多想救回他们。
待她再醒来的时,已经过去数月了。
而尉迟淮晏守在她身旁。
她身上融了君稷的灵力,战魂,天眼,所以昏迷了这数月来消化这份融合。她再睁眼时,灵力修为已超过了战神的生前的灵力修为。
三生战魂显现,天眼亦生。
但她一醒来便吐血了,体内的融合还需时间静养来彻底恢复。
原来当时君稷是将战神送到了妖王第一洞天的洞口,那时尉迟淮晏也在,他将妖王打伤,带走了皎月。
尉迟淮晏看皎月醒了,便递给了她一碗药,助于她恢复的药。
皎月连多问几句的气力和心思都没有,她活了下来,本已是一个意外。
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可就在举起药碗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她盯着自己的手腕一动不动。
那手腕间的四条银线,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