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段奚艰难的闭上眼睛:“回……回明德殿。”
“别动。”姬无忧声音暗哑, 一呼一吸间皆是喷涌的热气:“别怕,这里没人。”
早在收到太后消息时,他就已经把御花园的宫人和侍卫们遣散, 否则传出去岂不是整个秦国的笑话?
段奚额间的细汗在月光下似是在闪闪发光, 衣衫愈发凌乱,露出半边肩膀, 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上面印着点点吻痕,看起来愈发暧昧勾人。
姬无忧的唇印在吻痕上, 在上面轻咬, 又痒又疼, 段奚低呼:“皇上,别……”
昨夜姬无忧发疯般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还不允许他用养颜露, 威胁他要是用了,不会轻易放过他。
今早临上朝前姬无忧仔仔细细的观赏了一番, 当时段奚睡的正香,折腾了一夜根本睁不开眼,拉着被子不许姬无忧看, 奈何身上没有力气,拽了半天没拽动, 索性便随他去了。
段奚摇着头,无助又可怜, 姬无忧竟不顾他的劝阻, 直接解开他的腰带。
外衫还在,除了衣服凌乱一些, 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段奚紧紧搂住姬无忧的脖子,努力咬住唇,还是有不少声音泄露出来,回荡在御花园中,穿过花丛,消失在空气里。
月光渐渐被乌云遮挡,似是害羞,又偷偷洒下星星点点,不知是不是在偷窥。
段奚眼尾透着红,眨眼间勾魂摄魄,眼神亮晶晶的,姬无忧轻吻他的眼睛,声音沉闷中带着笑意:“哭什么?”
段奚别开脸,如小猫般呜咽,姬无忧一点一点吻去他脸上的泪水,最后咬住段奚的唇,另一只手压住他的后脑勺,不许他后退。
段奚感觉要疯了,大脑一阵眩晕,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热腾腾的黏腻,带着一点点麻,他的手软的好似抬不起来,用尽力气才能挂在姬无忧身上。
“无忧,姬无忧……”
段奚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的明德殿,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他记得昨夜哭过几次,痉挛过几次,御花园虽然没有人,他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死死忍着,到最后已是神志不清。
“醒了?”
段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姬无忧是如何知晓,捏紧了手下的被子。
姬无忧掀开帘子,坐到床边:“既醒了就下来用点东西,已经辰时末了。”
“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正殿处理政事。”段奚睁开眼,对上姬无忧的视线有些尴尬,尽管两人已经坦诚相见过多次,他仍然会感觉害羞,难以适应,尤其是他还光着身子,而姬无忧却衣冠楚楚。
昨夜也是这样,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里面的衣服皆被撕破,只剩下一件外衫,姬无忧却穿的整整齐齐,简直欺人太甚!
姬无忧蹙眉:“你不希望孤陪着你吗?”
段奚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谁会希望被老板陪着啊,他又不是有病。
“正事要紧,我没什么的。”段奚道。
姬无忧的目光冷了几分:“你在赶孤走?”
“不敢。”段奚嗓子很疼,不太想说话,他能感觉到姬无忧动了气,却不想哄,每日工作已经足够辛苦,实在没有精力去做别的。
姬无忧点点头:“好,如你所愿。”
姬无忧动作粗暴,差点把床帘薅下来,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段奚翻了个身,疲惫的再次闭上眼,肚子不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却一点都不想动。
真的好累。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姬无忧还天天闹别扭,他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昨天那个情形,生气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果然老板是永远不会向员工低头的。
茂实察觉到不对,昨夜公子是被皇上抱回寝殿的,今日一早姬无忧上完朝又匆匆赶来,连早膳都没用,林总管说有一堆要事等着皇上处理,皇上却不管不顾,看来是真心疼爱公子。
茂实很开心,尽管明白公子要的并不是这些,公子做了十九年的天之骄子,又怎会甘愿成为金丝雀关在笼子里,被人豢养。
“公子,您要是不开心就跟奴才说,或者打奴才一顿,虽然奴才什么都做不了,但能让您出出气也好。”
段奚烦闷:“没事,你下去吧。”
他只是累了,把姬无忧气走挺好的,能休息几天。
“太后差人送了一堆补品过来,说让公子好好休息,过两日再去颐康宫继续。”茂实道。
“知道了。”
“那公子好好休息,奴才告退。”
茂实很想知道昨日发生过什么,太后看来很重视公子,这是好事,但公子的心情并未好起来,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奚也不想解释,他知道自己不该惹姬无忧生气,哪怕说句软话,又不会怎么样,但人总有任性的时候,情绪不稳想要发泄也很正常。
姬无忧不来,段奚难得清静,白日里看书、画画,再去御花园走走,心情逐渐好转,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御花园的花开了很多,争奇斗艳,各不相同。
段奚偶尔会碰上曹婕妤跟陈美人,三人一边闲聊一边赏花,日子过的还算安逸,是他心目中退休后的理想生活。
但是……他终究还没有退休。
此时,明德殿内,姬无忧“啪”的一下把折子扔到一边,脸黑如碳。
整整十天,一百二十个时辰,段奚怎么还不来跟他道歉!
林德胜小心翼翼的换上茶水,这些日子皇上脾气不好,愈发阴晴不定,他这个伺候了二十来年的都摸不准皇上什么时候会发火,苦不堪言。
他曾往茂实那递话,可惜段公子没有理会,更不肯来劝上一劝。
皇上跟段公子闹别扭,受罪的却是他们。
“汝阳王叔是嫌活的时间太长了?”姬无忧半眯着眼:“孤不介意送他一程。”
“传朕口谕,令汝阳王即刻回封地,他若敢不接旨,就地斩杀。”
“是。”林德胜吓得头皮发麻。
“让大统领去传,带着五百禁军。”姬无忧道,五百禁军足够包围汝阳王府。
这些年汝阳王在封地也不是很安稳,做过许多小动作,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汝阳王再继续下去,他不会再留情面。
“是。”林德胜应下,让人把话带给大统领。
皇上已经许久不曾杀人,但不会有人忘了他刚登基时那几年的血流成河,半个朝堂都几乎因此丢掉性命。
林德胜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皇上,小王爷求见。”
“传。”
林德胜打起精神,皇上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小王爷正好撞上来,也算是解了他的灾难。
姬无虞风风火火跑进明德殿,行完礼后起身:“皇兄,先生病了,我想从太医院挑两个太医去仙游宫。”
“还请皇兄允准!”
姬无虞脸上带着焦急,他守在仙游宫外多日,沈君识都不肯见他,今日一早,有个小童急匆匆出来,说国师吐血昏迷,姬无虞吓了一跳,他之前已经看出来沈君识状态不对,身子虚弱,没想到会吐血,郎中看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姬无虞飞马赶回,但带太医离宫需要皇帝的旨意,他虽是王爷,却没有这个权力,纵然他能直接带太医离开,太医害怕不给医治也没有办法。
“国师病了?”姬无忧蹙眉:“国师身子一向康健,想必不是什么大病,孤这就下旨派太医过去。”
“至于你,如今形势这般乱,你不在这里帮孤,反而守在那仙游宫做什么?”
要是姬无虞在,他刚才就不会吩咐让大统领去传口谕。
“多谢皇兄,现在情况未明,我还要赶回去盯着,以免仙游宫出乱子,等回来我再向皇兄请罪!”姬无虞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姬无忧不悦:“站住。”
“我还没说你可以离开。”
姬无忧一个眼神,林德胜立即明白,招手让守在殿内的几个小太监和宫女们出去,包括他自己。
“皇兄拦我做什么?”姬无虞回过神,满脸焦急,沈君识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他现在脑子很乱,手一直在发抖。
姬无忧面无表情的垂下头,继续看折子:“坐下,喝茶。”
仙游宫虽离雍城不远,但骑马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再加上一路进宫,宫内不能策马,姬无虞只能跑过来,现在还不到午时,八百里加急都没这么快,现在放他离开,恐怕是要倒在路上。
“孤已经派人过去,仙游宫一有消息会立刻传过来,你安心等着便是。”
“皇兄,我……我自小在先生身边长大,如今先生昏迷,我怎么坐得住?”姬无虞道:“你就让我去吧,只要确定先生没有危险,我立马回来。”
“姬无虞。”姬无忧抬眼:“你可以任性,但不能是现在。”
“一会儿汝阳王会从宣和门离开,你想同他抢路吗?”
姬无虞泄了口气,也正是因为这口气,让他感觉浑身无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双腿有些发软,他坐在椅子上,失神的盯着地面。
姬无忧问:“几天没睡了?”
姬无虞有气无力,明艳的红衣穿在身上好似失了颜色,没有半点意气风发。
“不知道。”
“先生不肯见我,我……”
“我想着我一直站在外面,他终归会心软的。”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亮了暗,暗了亮,约莫已经过去了七八日吧。
中间除了进食,他未曾离开半步,更不曾合眼,就快要倒下的时候,他看着有小童急匆匆而来,跟他说国师吐血了。
那一刻姬无虞大脑轰鸣,猛地倒在地上,摔得多疼也忘了,抓着小童的手问他怎么回事,跑进仙游宫看见郎中对他摇头,说了什么他也已经记不清。
他看到了沈君识胸前的点点血迹,看到了沈君识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也握住了那双手,那双手很冷,似是随时要离开这个世界。
“段奚呢,段奚在后殿吗?我要见他。”姬无虞道:“上次也是他提醒我,说先生可能生病了,我……我要见他,我要问他,说不准他会知道些什么。”
“段奚?”
姬无虞没有察觉到姬无忧脸色的变化,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强撑着没有晕过去罢了。
“林德胜,传段奚过来。”姬无忧摩挲着手指。
并不是他想见段奚,而是姬无虞想见段奚,跟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