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直男室友总在自我攻略(重生)>第91章 攻略进度91%

  话音刚落,开门声自身后传来,程清抬头,笑着道,“你回来啦?”

  岑致身体一僵。

  沈郁亭注意到他的变化,伸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小声安抚,“别怕。”

  岑致呼出一口气,和他一起站起身,看着沈匀朝这边走过来。

  沈匀看起来与往常无异,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看见岑致时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笑着问候一句,“来了?”

  岑致紧张地收紧掌心,头一次在面对沈匀时笑容显得僵硬,沈郁亭将他半挡住,开口,“爸,你回来了。”

  沈匀挑眉,“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他目光扫过沙发上的两个纸袋,眉峰挑起,问程清,“这是买的什么?”

  程清笑眯眯地给他看手里那件衣服,“我碰上件很适合小致的衣服,你看看,是不是很合适?”

  “无,我仔细看看”,沈匀走过来,伸手在衣服上摸了摸,点点头,笑道,“料子不错,我不太会看衣服,以前不都是你买的吗?看起来不错,得试了才知道。”

  “我正让小致试呢,你就回来了”,程清放下衣服,“不过饭该好了,还是先去吃饭,这些事情一会儿再说。”

  她走过去,挽住岑致的胳膊,笑眯眯拉着他往餐厅走,“我专门和阿青问了你喜欢吃的菜,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的。”

  岑致笑了笑,“我不挑食的,做什么都喜欢。”

  沈郁亭看着他们两个进了餐厅,转身走到沈匀面前,不满道,“爸,你吓到他了。”

  沈匀无辜耸肩,“我又干什么了?”,他指指自己的脸,无奈道,“我一直笑着的。”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沈郁亭干脆摊开了直说。

  他不想看到岑致在他家里一直是这样局促的样子。

  沈匀叹了口气,“被你这么一问,怎么感觉我像是个恶毒公公呢”,他开玩笑道,“我看起来有这么坏吗?”

  沈郁亭沉默着看他一眼,脸上写着你难道不是吗?

  “哎,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沈匀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爸我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沈郁亭愣了一下,刚要开口问他是什么意思,程清探头喊他们,“别站在那儿啦,吃饭了,有话一会儿再说!”

  沈匀偏头应了,推着沈郁亭肩膀,“走吧儿子,吃饭去。”

  *

  正如程清所说,桌上的菜好多都是岑致爱吃的,他坐下来,看着一桌子的丰盛菜肴,略感无措。

  沈匀就坐在他左侧,一举一动都和往常一样,还问了他几句学校里、生活上的事情。

  岑致面上冷静,心里头实在慌乱。

  他仔细把沈匀问的所有问题都一一回答了,等到对方不说话了,也就止住了声音。

  饶是程清也看出来一点不太对劲,想要问,却觉得直接问也是不好,注意力就集中到沈郁亭身上,稍稍伸长了胳膊,戳了下他的腰,借着起身盛汤的契机,弯腰坐下时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他,“你是不是欺负小致了?他今天状态不太对呀。”

  沈郁亭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他舍不得欺负岑致。

  但他也看得出来,他爸和岑致两个人的氛围确实不对,虽说也是像往常一样对话,但那时候是轻松的气氛,现在很明显的,两个人都收着劲头。

  岑致是紧张,至于他爸,他也看得出来,谈吐间虽然还是温和游刃有余,但到底是有点僵硬,不太自在。

  但是他现在只知道岑致的想法,却不知道爸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两人正说着话,也不能公然插入进去。

  沈郁亭想着想着,不由皱起眉,微偏了肩膀,靠近程清,轻声开口,“没事,我一会和我爸谈谈。”

  程清只得点点头,目露担忧地看着岑致。

  这顿饭吃的实在难熬。

  至少对岑致来说是这样,虽然到后面好了很多,但心里头还是有隔阂,看着沈匀,总觉得心慌。

  饭过后,程清提议出去在花园里走走消消食,沈匀对她这提议很是赞同,揉揉肚子,开玩笑道,“这一顿吃了平时三顿多,是该走走了,肚子都圆润起来了。”

  程清嗔怪地伸手拍了他一下,故意道,“那你可得好好锻炼,我可见不得你长小肚子。”

  沈匀眯着眼笑,“夫人的话不能不听啊,我以后加点健身项目?”

  他说完,笑着转向沈郁亭,挑了挑眉,“儿子,陪我出去走走吧,好久不见,聊一聊?”

  沈郁亭一怔,转头看了岑致一眼,岑致朝他笑笑,“叔叔难得回来,你们好好聊聊。”

  程清看一眼沈匀,若有所思,片刻后上前揽住岑致的胳膊,“那就把小致留给我,我也要和小致聊天。”

  岑致一愣,刚要开口,就听沈匀道,“这样也好。”

  他只得应了。

  沈匀带着沈郁亭出去后,程清拉着岑致退回到沙发上,笑着道,“来,我们坐。”

  岑致怔愣几秒,疑惑道,“阿姨,不是要出去吗?”

  “让他们两个出去就行了”,程清神秘兮兮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铁匣子来,“阿姨要给你看好东西。”

  程清身上总有种很温和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就放下戒备和警惕,认真听她说话,岑致待在她身边,刚才的紧张暂时消去,他随着程清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她说的‘好东西’上。

  铁匣子有些年头了,外壳的花纹上生了锈迹,红色的锈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盒子开了盖,露出古旧的相册封面。

  程清伸手把相册拿出来,拍拍封面,笑着温声道,“这是很早之前的照片了,我的、你沈叔叔的,郁亭的,都有。”

  岑致静静听着,眉眼带笑。

  时间跑的飞快,但总有些东西,是能够被留下来的。

  而他有幸得见。

  程清边说着,轻轻翻开相册,第一页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程清和沈匀共同抱着刚足百日的沈郁亭,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照片的色调有些暗沉,是过去老照片的调色,很有年代感,也正是因为如此,看到的第一眼,就仿佛时光回溯,倒流回很多年前那个季节。

  岑致专注地看,视线被沈郁亭肉嘟嘟的脸蛋吸引,弯了眼睛,真诚道,“真好。”

  “很可爱吧”,程清笑着,手指在照片上沈郁亭脸上碰碰,“那时候我们还都很年轻呢。”

  “现在也还是年轻”,岑致侧目看她,神色认真,“阿姨和以前看着不差多少。”

  这话不是假的,或许是程清心态好,加上包养的好,现在脸上没有多少皱纹,看起来还是很年轻。

  程清捂着嘴轻笑,“要是别人说这话,我可不一定相信,但是你说的,总让我觉得不相信也得相信。”

  “来”,她接着翻相册,下一页是沈郁亭的单人照,小小的孩子肉嘟嘟一个,坐在一朵人造的向日葵蕊中心,双手扶着花瓣,瞧着却是不太情愿的样子,只是到底是小孩子,拉着脸也是好看的,脸颊肥嘟嘟,白嫩的可爱。

  程清脸上笑意愈深,“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孩子打小就不爱笑。”

  岑致也笑了,“嗯,是不太爱笑”,他想到现在的沈郁亭,微一顿,补充道,“现在好像比以前笑的多了。”

  程清一脸惊讶,“哪里?我怎么没看见笑的”,她盯着岑致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解徐的笑,“啊,这小子,大概是只对你笑了。”

  岑致一怔,耳朵很快跟着红了,红着脸摆手,“…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程清肯定道,她笑着把翻相册,转了话头,问他,“小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忽然给你看这些吗?”

  岑致脸上热度未散,闻言怔愣一下,坦然道,“我不知道。”

  程清笑笑,看向他,直接道,“你在担心吧?”

  岑致霎时怔住。

  原来刚才他的所有情绪,程清都看在眼里。

  知道了这个,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久才垂下眼,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程清触碰着手里的相册,接着道,“这些是我们家、我们三个人过去的宝贵回忆,但是现在我把他拿给你看,和你一起分享”,说到这里,她暂时停了一下,继续翻动相册,一页页不同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她面上带笑,继续说,“这是因为,我觉得你是值得分享的人,也是因为,我不希望你错过未来的家人的过去。”

  岑致搭在膝上的手轻轻一抖,眼睫颤动,缓缓抬头看着她,开口时声音都带着些抖,“家人?”

  “是呀”,程清笑着,她眨了下眼,“难道不是吗?小致你不会是后悔了吧?不想和那小子在一起了?”

  “…不会的!”,岑致一急,忙摆手拒绝,犹豫几秒还是说出口了,“我不会后悔的。”

  “那就好”,程清笑着握住他的手,摸到一手的冰凉,眉头轻轻皱起,手上用了些力道,“手都冰了”,她叹口气,接着道,“你担心的是他爸的态度吧?”

  岑致还未点头应声,她就又道,“我了解他,小致,他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是个很谨慎的人,在某些事情上也很执拗”,程清俯身倒了杯热茶,放在他手中,关切道,“暖暖手。”

  温热的容器贴在掌心,岑致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冰凉,他小声道了谢,双手捧上茶杯,长睫垂落。

  程清松了口气,继续说,“但是他比我聪明的太多,很多事情也想的比我更通透”,她勾唇,带起一个淡淡的笑,衬地眉眼愈发温柔,“我相信,在孩子的幸福上,他不会做出错误的事的。”

  暖意顺着杯壁传到手上,一点点融化冰凉的皮肤,但不止于此,好像顺着手上的骨血延伸至心里,从刚才开始一直盘旋在心底的紧张、不安,也在一点一点的散去。

  岑致垂眸看着茶水,热气蒸腾着向上盘旋,水雾在空中留下温暖朦胧的痕迹。

  半晌,他抬眸,坚定地看着程清,一字一句,“我明白了”,他放松地笑笑,“是我想的太复杂了。”

  “阿姨,谢谢你。”

  程清看着他,确定他脸上确实是放松后的表情后悬起的心脏也随之一同落下,她笑笑,轻声道,“和我说什么谢谢,现在想要出去走走吗?”,她搭上披肩,“温室里种了些花,这两天估摸着也该开了。”

  岑致笑着点头,刚站起身,一只不明生物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猛冲过来,整只都扑到他腿上,速度过快导致的冲击力生生把他撞退了一步。

  程清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俞伯在后头急匆匆地跟上来,大冷天的额上都冒汗了。

  “夫人小致没事吧?”,他气喘吁吁地站定,擦了下脸上的汗,叹气解释道,“大白今天说什么都不肯去洗澡,一直在门外头守着,我刚才给忘了这小家伙,没想到一开门它就直接冲过来了。”

  程清摸摸胸口,微弯腰,和两只爪子抱着岑致腿不放的大白对上视线,“奇怪,平时都很听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岑致稳住身形,腿被抱地紧,干脆蹲下来,抬手摸上大白的小脑袋,无奈道,“家里都被你弄脏了。”

  大白听懂了似的呜咽两声,尾巴摇晃着在他腿边蹭了蹭。

  程清看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哎,小致”,她转了个方向,站在大白身后,“白白好像很喜欢你,你要不试着带它去浴室?”

  俞伯一怔,随即也道,“对呀,今天它一直往你身上扑,连少爷都不理了,看来是真的喜欢你。”

  岑致犹豫一会儿,抬头看着程清和俞伯,迟疑着开口,“我还没给狗狗洗过澡,可能不是很会……”

  “没事,只要能让大白进浴室就很好了”,俞伯叹口气,半蹲下提溜着大白染黑了的爪子,“不然今天这一身毛是白不回来了。”

  程清也跟着点头,“小致,它这么黏你,你试试吧,说不定听你的呢。”

  “……这”,岑致盯着大白看了几眼,小家伙在他掌心乖顺地蹭蹭,他犹豫几秒,还是点了头。

  “那我带它去试试吧。”

  *

  柏树长青,是冬日的一抹郁郁葱葱。

  院子里种的松柏不算多,但总归是能在烦闷的冬日添一抹颜色,高大挺拔,近看远看都赏心悦目。

  沈匀背着手走在石子路上,脚步慢慢悠悠,偶尔抬头看看远处,一副确切地在散步消失的样子。

  石子路狭窄,两人并肩太强求,沈郁亭就不远不近地在他身后走着,注意力却不像沈匀一样留在周围的草叶树木上,目光一直落在前边人身上,等待对方开口说话。

  他了解他爸,刚才专门单独叫他出来,绝对不只是许久未见要聊聊这么简单。

  “年末了,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沈匀停下脚步,忽地转头看他,脸上带着松散慵懒的笑意,“通知了吗?”

  沈郁亭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沉默几秒还是开口道,“一月中旬,现在还早。”

  沈匀笑着摇摇头,“这也不早了,这不就已经十二月末了?”

  “话是这样…”,沈郁亭看他一眼,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靠近他语气疑惑,“爸,你应该不只是要和我说这个吧?”

  微一停顿 ,他补充道,“这事什么时候都能说。”

  沈匀挑眉,“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说,平时不是我不在就是你不在,这不现在凑巧我们两个都在?”

  “……”,沈郁亭看他又露出标准的狐狸笑,揉了把额发,无奈,“爸,别拖着不说,一定要我直接问?”

  沈匀沉吟片刻 ,点点头,竟然很认真地对他说,“那你直接问吧。”

  小时候沈匀就喜欢逗他,想不到长大了看一点儿没变。

  沈郁亭抿唇,也不再扭捏纠结,坦然点头,“那我就问了”,话虽如此,真的要问时,他莫名还是生出些紧张来,并没有安抚岑致那样全然淡然的态度。

  虽然他了解他爸,但凡事都有变数,人事自然都会变,更何况他现在要问的事情本身就是个很大的变数。

  大到连他本人也未曾预料到。

  沈匀自始至终都从容淡然的笑着,说要等他自己问,就真的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等着他开口。

  树间的鸟鸣是此时唯一的声响,叽叽咕咕,辨不清是什么种类。

  问Hi一定要问的。

  沈郁亭不自觉捏紧掌心,正视着他,字字清晰,“爸,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话问出口后紧张感加剧,他在心底呼了口气,借助手上用力的方式来缓解泉水一样汩汩而出的情绪,在短暂的安静氛围中等待回音。

  没想到沈匀笑出了声。

  沈郁亭一颗心被他这反应给弄的上上下下,忍不住皱了眉,提醒,“爸,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

  “啊”,沈匀掩住笑,清了清嗓,摊开手,“我这不是很认真吗?”

  “……”,沈郁亭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把他爸叫做老狐狸了,他默然盯着他一会儿,问,“那你笑什么?”

  沈匀摇摇头,“笑就是不认真了?”

  他抬手拍拍沈郁亭的肩膀,力道不小,“我只是觉得啊,你是真的长大了。”

  沈郁亭看着他,“我早过了十八岁。”

  “十八岁不过是生理上的成人”,沈匀笑着,“这可不能和‘长大了’一概而谈。”

  他扶着沈郁亭的肩膀,带着人在小路旁的木椅上坐下来,“我先不回答你最开始问的问题”,沈匀一顿,接着道,“我先来问问你,你觉得如何?”

  沈郁亭觉得困惑,但还是点了头,“你问。”

  “先不说我的态度如何”,沈匀面上带笑,眼镜下的双眼微弯着,“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态度呢?”

  沈郁亭一顿,随即很快回他,“我会一直坚持的。”

  沈匀看着他摇摇头,“还有呢?”,微一停,他补充,“你说的话是所有人都会说的,言语谁都能说,问题是,你要怎么做?”

  沈郁亭垂下眼,视线落在双脚之间的土地上,那是石子路和土地的交接处,大致是因为阴差阳错,多出了一块儿石子,嵌在土里,乍一看很突兀,再看,却觉得恰如其分,它好像就该在这里。

  仿佛在说,一切都是命运的恩赐。

  他以往不相信命运,那和神魔鬼怪一样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全靠自己去拿、去做就好,命运不过是一团虚浮的雾,远看切实存在,但要当真去摸,去碰,是摸不着的。

  但是现在心境好像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所有和岑致有关的事情,似乎总是超出他预料之外,无论是小时的回忆,还是长大后偶然的第一次见面,再到后来不可自制地互相靠近,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直到现在。

  沈郁亭睫毛颤动几下,只有现在,他愿意相信命运。

  岑致是他的命运。

  沈匀静默地看着他,等待他再次发出声音。

  沈郁亭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是万分的认真,掷地有声地开口,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沈匀笑了,大力拍拍他的肩膀,“我儿子很有魄力嘛”,他眯了眯眼,故意道,“就算是我阻挠,你也还是这个想法?”

  “谁阻挠我都是这个想法”,沈郁亭皱了下眉,不满地看着他,“爸,你不会真的不同意吧?”

  说完不等沈匀开口说话,他就开口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反正我不会听你的。”

  “……”,沈匀一怔,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刚还说你长大了呢,这是什么态度?”

  沈郁亭偏开头,按住被打的地方,眉头还皱着,“我是认真的。”

  他看着沈匀,顿了下,问他,“所以你是同意的?”

  沈匀没说是不是,有些讶异地笑着挑眉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郁亭哼了一声,“从你说问我的时候就知道了。”

  “…臭小子”,沈匀哭笑不得,“怎么和狐狸一样精明。”

  “这是应该的”,沈郁亭站起身,低头看着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着柔和笑意,他忽地弯腰,学方才沈匀的样子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是你儿子啊。”

  *

  浴室里水汽蒸腾,磨砂玻璃门上沾了一层雾气,更加模糊了。

  岑致手扶着大白的两只爪子,安抚地捏了捏,程清和俞伯在玻璃门外站着,紧张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大白一改刚才在外面哼哼唧唧不情愿的样子,小脑袋在岑致身上蹭个不停。

  “乖乖”,岑致揉着它的毛,试了下水温,试探着把大白的爪子提起来往水里伸了伸,见它没有扑腾,松了口气,把一整只都抱起来,一边摸头一边试着把他放往水里放。

  四只爪子都碰到水的时候,大白呜呜叫起来,胡乱挣扎了几下,耳朵不高兴地耷拉下来。

  岑致立马放缓了力道,暂时把它悬在空中,安抚地用额头蹭蹭它脑袋,声音柔和,“乖啊,泡澡很舒服的,别害怕”,大白体型不小,抱着这么久手臂发酸,他借了底下小浴缸的边沿抵着手臂,支撑着这个大棉花球,轻声细语地哄着,“要洗了澡才能继续抱你呀。”

  大白支着四只爪子,仰头无辜地看他一会儿,低下头又看看水,过了一会儿自己动起来,试探着把一只前爪放进水里。

  岑致眼睛一亮,却也不敢随便乱动,只托着它的屁股,稳稳支着它。

  “汪呜—”,大白一只爪子已经放进去了,毛发湿漉漉地紧贴起来,在水里放了一会儿,它扭头看了岑致一眼,扑腾了几下,整只都跳进浴缸里,噗通一声溅起大团水花,下雨一样全都溅在了半蹲着的岑致身上。

  岑致淋了一身水,前额的发都被加弄湿了大半,浴室里闷热,他脱了来时穿的针织马甲,只穿里面一件薄薄的衬衫,经水一打,湿了一片,粘着在身上,难受的很。

  他无奈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看向泡在水里湿漉漉的大白,把袖子撸起来,站起身去摸摸它湿乎乎的脑袋,“真是能闹。”

  玻璃门被轻轻敲出几声响动,俞伯脸都快要贴在玻璃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一旁的程清一脸松一口气的表情,透过门缝道,“它果然喜欢你,好听你的话啊。”

  她撩起裙摆半蹲下来,隔着玻璃门和大白对视,纤细的手指轻点几下玻璃,叹了口气,故意道,“小没良心的,喜新厌旧!”

  全身都进了水,大白就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它整只狗都埋在水里,只有眼睛和鼻子浮出水面,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隔着岑致盯着程清一会儿,呜呜两声,心虚一般低下脑袋。

  岑致笑着看程清一眼,“阿姨,这里就交给我,你和俞伯去忙别的事吧。”

  “好,辛苦小致了”,程清笑眯眯地直起身,“衣服都被这家伙弄湿了,一会儿我让俞伯准备干净的衣服给你,你干脆也洗个热水澡,别再感冒了。”

  岑致点点头,笑着道,“谢谢阿姨。”

  俞伯和程清离开后,身后水缸传来阵阵水花扑通声,他忙转过身,看见大白伸出爪子朝着他,歪头看他。

  岑致忍不住笑,伸手抓住它的小爪子,拿过一边早就准备好的浴球,挤了沐浴露上去,向大白招招手,“来,给你搓泡泡。”

  *

  自从岑致来过几次后,程清就给家里多备了几套适合他身形的衣服,这时候倒派上用场了。

  俞伯拿了干净的衣服要往浴室里送去,刚出去,看见门开了,沈匀和沈郁亭一起进来了。

  他眼尖地发现少爷看起来心情明媚了很多,笑着问候一句,“散步回来啦?要去休息吗?”

  沈匀笑着摆手,“不了,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去书房坐会儿”,他拍拍沈郁亭的肩膀,“要不要跟着我去学学?”

  沈郁亭刚要点头,瞥见俞伯手里抱着的衣物,多问了一句,“这是要拿去洗吗?”

  俞伯笑着摇摇头,“不是,少爷,小致在里头给大白洗澡呢,衣服弄湿了,我去给他送件干的,一会儿出来好换上。”

  沈郁亭眉峰挑起,转头对沈匀道,“爸,我不去了”,说完,他走过去,伸出手,脸上有浅淡笑意,“俞伯,给我吧。”

  俞伯一怔,“不用了,我去就行,少爷你去坐着吧。”

  沈郁亭手没放下去,还是执着地伸在半空,重复,“没事,我去送。”

  “…这小子”,沈匀无奈摇头,过来按住俞伯的肩膀,揶揄道,“你就给他吧,一会儿该急地冒火了。”

  俞伯看看沈匀一脸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又回头看了眼眼前的沈郁亭,忽然觉得自己也知道了些什么,虽然不好说,但这衣服还是让少爷去送吧。

  *

  习惯了水后,大白享受起来,在水里头玩儿地不亦乐乎,地上全是它弄出来的水,湿漉漉铺了一地。

  岑致身上湿的差不多了,好在浴室里暖气充足,也不觉得冷,就是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

  他给大白搓干净了毛发,换了浴缸里的水,重新放了一缸干净的,弯腰去抱大白时打了滑,一时没有抱起来,还差点摔倒。

  “大白,你是不是该减肥了?”,岑致无奈地揉一把它的脑袋,沾了一手的泡沫,大白听得懂是的,汪汪应和一声,甩了甩尾巴,因为吸满了水变重了没能甩起来,它新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鼻尖碰碰自己尾巴,很担心的样子。

  岑致看的好笑,心里头被软化了,擦干净手打算再抱一次,身后灌进来一阵凉风,把浴室里的闷热期气吹散了不少,沈郁亭进来后很快关了门,声音也被浴室里的水雾浸地有几分沉,

  “是该减了。”

  岑致刚要回头,他已经伸手一把把大白抱了起来,下一秒就放进了浴缸里。

  “你怎么也进来了?”,岑致直起腰,看一眼地上的水,提醒他,“小心地上滑。”

  沈郁亭看也不看地面,举起刚刚抱过狗的双手,伸到他面前,声音软化下来,“手脏了。”

  岑致看他一眼,自觉把他的手拉过来,低头用毛巾一根根擦干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笑着道,“你们两个都很会撒娇。”

  “嗯?”,沈郁亭原本是低头看着他的,听他这么说扭头看了蹲在浴缸里用爪子扑水的大白狗,哼了一声,“我比它厉害。”

  大白尾巴拍拍水,睁着大眼睛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们两个,没看懂也没听懂,低下头继续玩儿自己的水。

  “这也要比啊”,岑致松了手,好笑地看着他,“怎么胜负欲奇奇怪怪的。”

  他半仰着头,衬衫领口先前因为闷热解了扣子,又被水汽氲湿贴在皮肤上,几乎是透明的,堪堪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眉眼被晕染的生动,像是一副入了魂的水墨山水。

  沈郁亭漫不经心地溢出一声‘嗯’声,眼睛从岑致染了水雾的眼一路往下,继而在鼻尖停留,最后停在两片比往常红润的多的唇上。

  心神一动,大脑甚至来不及做思考,他就低下了头,动作轻柔地贴上那一处。

  闭上眼的瞬间,沈郁亭似乎有点明白那句诗的意味。

  春入花梢红欲半。

  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