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被压得陷进沙发里, 后脑压着楼冬藏的手,被又急又凶地亲。
“等等,……等等……”
楼冬藏不等,只是喊他的名字, 叠字那个。
贺关像噙着一团岩浆, 而岩浆还一股脑想往自己喉咙里灌, 不放过每一片口腔粘膜, 剥夺他仅有的呼吸。
他脸颊急速升温, 在那人湿热的唇和自己紧贴、舔咬、磨辗时大脑都宕机了, 窘迫得只想往后躲。
他对如何容纳另一个人的舌头经验鲜少,每次都要回忆,而这点回忆的时间便是破绽,等反应过来, 已经被人轻咬舌尖, 带着他缠吻。
而后脑勺下又是对方的手。
那只手并不强势,只是堵住他的去路,让他躲无可躲。
于是胜负欲起, 完全变成一场空气争夺战。
贺关见缝插针地呼吸时, 还要防备楼冬藏再次凑上来的脸。
他总会被被轻柔的舔舐卸防, 以至于柔软的T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剥掉, 十指和那人扣着, 一臂被压,一臂放在他胸口。
“我说……可以了!”贺关抓住空档猛地翻了个身, 把他压在身下, 警告道:“停——停。”
“为什么?”楼冬藏躺在沙发上看他, 笑得眼尾都翘起来, 指指自己的嘴唇, “不是很喜欢?”
看他没有再动作的意思,贺关才收手,用手背蹭掉唇角的湿意。
他抬眼看楼冬藏,却正巧看到这人舌头一伸,舔掉残留的唾液。
贺关没敢再多看。
过了一会儿,呼吸渐缓,贺关在自己嘴唇上按了按:“肿了。”
“明天还要见人,解释起来太麻烦。”他补充着,回答楼冬藏刚才的问题。就像楼冬藏看不见的时候一样,从无遗漏。
“我和你一起见。我解释。”
贺关笑得眯起眼,态度坚持:“那也不行。”
楼冬藏手肘撑住沙发靠背,遗憾地坐起身。
他这么一动,贺关变成坐在他腿上的姿势,被他扶着腰,以略微俯视的姿势稍稍低头看他。
这样的角度,贺关一双专注的黑眸显得多情又温柔,面容因为刚才还有些红,嘴角还没下去。
看上去很爱他。
也确实很爱他。
“去把我衣服拿来。”贺关手放在楼冬藏发顶,插进柔软的发丝里拨弄,微微低头和他对视,“一会儿再抱,行不行?”
“不行。”楼冬藏反而把贺关搂得更紧,恨不得一直贴着,甚至长在一起。
贺关转动视线找自己的T恤,在圆形茶几一角发现了耷拉着的、马上落到地上的布料。
他尝试回忆一下这件衣服是怎么被甩到那里去的,但怎么也回忆不起,眼神可能过于困惑,把一直注视着他身前人逗笑了。
“还笑,”贺关捏他的脸,哼哼两声,“松手让我去拿衣服,别闹了。”
这间屋子冬暖夏凉,夏夜沁凉,是真有些冷。
楼冬藏这才放手,还不忘拿脸贴一下他的手指。
贺关起身,走一步他跟一步。
贺关穿衣服,他还贴心地帮他拉好衣角。
贺关转过身,好笑地说:“你这是……”
“别在意我,就跟着你。”他刚穿好,楼冬藏又往前一步,从背后把他抱住了。
跟着有些不确切,贴着才更合适。
“楼冬藏,你说,”贺关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两只手,语气很认真,“我今天能一个人上厕所吗?”
楼冬藏抱着他,尝试协商:“别关门?”
“你自己听听这话合适吗?”
楼冬藏抱着他笑。
贺关把手放在他手腕上,一点儿也不生气:“今晚我睡哪?”
“喜欢楼上还是楼下?”
“你睡哪?”贺关问。
楼冬藏脚尖贴着他脚跟,下巴搁在他肩膀,说:“走。”
“嗯。”
进门之后,两个人就没分开过,粘在一起都没他们这么默契的效果,贺关却很快习惯了这种方式。
之前没来之前,他们明明还在适应阶段。
贺关现在回想,那个适应阶段并不是给两个人的,而专属于贺关自己。
只有他自己需要适应突如其来的亲近。
楼冬藏则是“得偿”,适应反而是对他的限制。
贺关走上步梯,发现上面一整层除了承重墙都被敲掉,视野开阔,只有尽头一间房间。
“房间里是一米五的床,两个人睡挤,”楼冬藏问,像要确认什么,“真要和我一起睡?”
“要不我收回刚才的话?”贺关侧过脸看他,挑一下眉,“难得我主动一次。”
楼冬藏把他搂紧,拿唇贴他的脸:“嗯,不愿意你挤,不舒服。”
在贺关这里,这种动作已经算不上亲吻了,就只是简单地拿嘴唇贴一下脸表达亲昵,很快离开。
任谁经历过那么难以招架的吻,都会提高阈值。
“又不是受什么委屈,抱一起睡还挤?”贺关踢踢他,“快带我去。”
楼冬藏拥着他走到尽头的房间,打开了门。
这间屋子上方,一半空间都留给了斜角天窗,放下一张床和桌之后,剩下两个人活动的空间不多,但是完全够用。
贺关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
楼冬藏也跟着坐在他旁边,腿挨着他的腿。
贺关自然地歪了歪头,靠住楼冬藏的肩膀。
“我以为你会问我……”几分钟沉默的时间过去,楼冬藏先开的口。
他说话时,贺关脑袋侧靠着他的脸,感受得到他微动的颌骨。
“本来是想问,”贺关把手放进他手里,摸他的手指缝,“但感觉爸有很多话想和我说,他应该会和我解释?”
“嗯。”楼冬藏说,“你要是想听,我提前解释给你听。”
贺关摇摇头。
因为靠着人的姿势所限,他的摇头就是在楼冬藏肩上转了半圈,又回正。
“怎么一直看着我啊,后脑勺都要烧起来了。”贺关问,他对视线一向敏感。
“把之前看不见的时候没看着的都补回来。”楼冬藏没和他靠在一起,微微侧脸,拿指腹按揉他的发旋。
“我现在还是觉得不像真的,做梦一样。”贺关眯着眼睛被他按摩,摸着他手指和手背连接处的关节,“哦,有个问题我倒是很想问,你能回答吗。”
“有什么不能的,想怎么问怎么问。”
贺关直起脑袋:“你看不见之前……看见什么了?”
楼冬藏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他声音难得有些干涩,喉结滚动两下,又沉寂下去。
“这和爸要和你说的事……是一件事,你先听他说,好吗?如果没听懂,或者听完他的,还想听我的版本,那我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贺关这次去看他,却没看见他的眼神。
从进门到现在,他的眼睛明明是一直粘在贺关身上的。
想了几秒,贺关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熟悉的黑暗让楼冬藏平静下来,他触摸着贺关的手腕内里,声音有些哑:“贺关……”
“别乱想,”贺关的声音近在咫尺,“我在呢。”
能感觉到楼冬藏稍微好了一些,但反应明显没刚刚活泼,像蔫了。
贺关蹙眉想了想,最终没拿开捂着他的眼睛。
他垂眸去亲他。
他的唇温暖得很,因为进门时刚亲过,还微肿着,像透着艳红的水果外皮,触到另一个人时让人情不自禁地咬他,像咬一颗真正的水果,以榨取汁水为目的。
吻都是两个人的,加上另一个人的反应时,吻的走向便不受控制。
即使贺关尽量地往吻里加抚慰的情绪,也只会被楼冬藏带着变得难以自控,他捂着楼冬藏的手一松,露出手底下睁开的、带着笑意的青色眼眸。
贺关一滞。
早就没事了,在这骗他呢!
他齿门一合,咬他一下以示惩罚,想让楼冬藏自己退开。
但楼冬藏非但不退,反而以退为进,缠着他不让他跑。
这里挤,倒下去都不太行,贺关动作不会太大,楼冬藏便吃准了这点让他抱紧他,让他只能用自己维持稳定。
贺关自然也知道楼冬藏怎么想,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解决又是另一回事。
这么明显的下套,贺关还只能明明白白地往里钻。
他的手本能地往下时才猛地一激灵,谁知道像是打开了身下人什么开关,被人箍紧腰抱起来,一把摔在床上!
床上又是软被又是床垫,弹性非常好。
好得贺关一点不疼,弹了两下,脚下还在柔软的被子上滑了一跤,以至于还没能直起腰,就已经被人扑过来压在床上。
“你……”贺关一惊。
楼冬藏擒着他手指吻他指尖,动作昭然若揭,问:“关关,现在问没晚吧,行不行?”
贺关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我是……这……你怎么……”
他语不成句,震惊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没想通怎么就是自己。
说好的老婆呢,怎么他才是老婆?
诈骗啊!
“不然你来?”楼冬藏说着,去床头柜里摸东西,拿回来之后俯身下来亲他的耳朵,声音里全是促狭,“学了吗?关关?”
这里那么挤,他竟然还特意放了个床头柜!
贺关被他摸着头发压在床上,又被低沉的声音蛊惑得眼前一片晕眩,又是气闷又是羞急。
他早该想到的,眼睛不好的哪是楼冬藏,是他贺关才对!
烦死了!看不起直男是吧!
但他还是憋屈地说。
“楼四,天窗关上,不然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