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凌坐在桌边愣了许久, 直到天黑,他才叫人整理里面的东西,他母后留给他的东西, 何止五十万两, 甚至可以超过这几个倍数,当年宣秀皇后是范家大房的大小姐, 从小到大先皇的赏赐就堆成山,先皇让宣秀嫁给现在皇上,也算是带了一毕巨大的财产,先皇很会算计,她母亲也确实有钱, 有钱, 有德, 什么都有。

  战凌从楚月宫出来,就把没有补齐的彩礼补了上去, 当一堆价值连城的珠宝送到顾家时, 顾远河都闪瞎了眼睛, 他一脸惊叹的道,

  “我就说吧,战凌他藏了好东西,就是不给宛宛, 让宛宛嫁过去, 不交点实底怎么行。”顾远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在顾老夫人面前耀武扬威。顾老夫人咬牙想骂他又闭了嘴,跟皇上要财礼, 他的死期怕是要到了。

  顾老夫人叹气。而顾老夫人叹气声还未停止, 送彩礼来的内侍就到,

  “太子殿下交待了,彩礼如数送到,如还有什么不满,可以再跟太子去说。”内侍说完便走。

  顾远河当场傻了,

  “什么太子殿下?”顾远河一脸笑容僵在脸上,

  “不是说嫁给战凌吗,怎么是太子殿下?”顾远河脸都没有血色了,

  “这个战凌,我就知道他没有什么好心,他就是故意耍着我玩呢,在北地欺负我也就是了,还来欺负我的女儿,我不跟他拼了。”顾远河想到嫁给太子就忍不住老泪涌了上来。

  太子都有多少个女人了,还要宛宛嫁过去,是要祸害宛宛的后半生啊。况且,这以后,在太子宫,宛宛要跟多少女人争宠啊,宛宛不在京中长大,这些尔虞我诈,她哪会,一进太子宫,就会被人害死了,战凌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他这是要害死顾家,害死他,和他女儿宛宛。

  顾远河一刻也呆不下去,直接奔出了院子,进了皇宫,皇上的寝殿外,

  顾远河跪着道,

  “皇上,我女儿不能嫁给太子啊,求皇上开恩。”顾远河往地上磕头,头都磕肿了,

  “皇上!”顾远河叫着,然而寝殿的内侍根本就不给他往里通报,一是能让他进宫就不错了,二是,皇上正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扰,有什么事去内阁处理。

  内侍就站在寝殿门口斜眼看着顾远河,顾远河从早上跪到了中午,又到了晚上,晚上顾远河头都磕懵了,斜阳照着他肿了的头,他往侧面一看,一个年轻男子,修长的身姿,锦衣华服,边角的龙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你在干什么?”战凌居高临下,看着顾远河,一副困惑,

  顾远河:“……”

  “你……”顾远河张嘴结舌。

  “改立太子的召书早上就下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在这里跪了一天。”战凌往前一步,阳光从他的侧脸照过来,更显得他人清俊白皙,金丝华服,无法形容的金贵。

  顾远河站起身来看着战凌不可思议。

  战凌身后的老内侍大喝一声,

  “大胆,太子没让你起来,你怎敢起来?”内侍的声音尖细刺耳。

  顾远河赶紧低下身,要重新跪好。

  战凌以前是亲王身份,他可以放肆,现在是太子,如同皇上亲临,他哪敢再像以前一样。

  顾远河还要跪着。

  战凌一皱眉,

  “行了。”战凌叫他起来。

  顾远河又重新站了起来,在战凌面前低头,一声不吭。

  战凌向来一脸威肃,

  “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我都不知道你跑这里来闹了。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进宫。”战凌转身要走,要起步,战凌回过头来又道,

  “对了,兵部你多长时间没去了,待我和顾宛宛成亲后,你最好去兵部上职,不然降罪下来,你担待不起。”战凌这回彻底阴下脸来。

  他那张脸,要不是凭着长得俊俏,别人都会误以为他是个勾魂的鬼怪,现在即便是穿了太子常服,端肃又金贵,但那个脸色还是阴风阵阵。

  顾远河直点头,头都没敢抬。

  跟战凌行个别礼后,顾远河就夹起尾巴逃跑了,战凌看着他的背景,又往后面的寝殿方向看了看。

  这时寝殿里传出了一声尖叫,

  “皇上,臣妾这就去死,”说着,又是“啊——”的一声。女子凄厉的声音传得人心中一抖。

  每到这个时间,知道了自己要死了的贵妃,就会闹一场,她就在皇上的殿里,皇上也就看着她闹,一个愿作,一个愿意看,也没人管得了,反正也要一起走了,战凌也懒得理他们,要不是顾远河在这里,让他听到贵妃的声音,他就不会特意从内阁出来,处理他。内阁一天让他忙得脚不离地。

  新官上任,他又是忙公事,又是忙婚事,他都没时间见顾宛宛了。

  战凌烦燥的朝顾远河走的方向看了看,

  “以后,让皇上和贵妃搬到永正殿去,那里清静。”皇上近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战凌给皇上搬地方,别人也只会以为,皇上需要安静。

  战凌是实在不想看着这两个互相死守了,在宫里太吵,一个每天上演上吊,一个每天看人上吊,都玩得津津有趣。

  反正不都是相互挺爱慕的吗,那就让他们玩到死。

  战凌眼中微带着煞气回到宣朝殿,自封了太子以后,虽然东宫空了出来,但他也没有搬过去,东宫只是名头好,实际上不比新建的齐王府,这次婚宴会,战凌决定在齐王府举办,并把那里的名字改成了太子别院,毕竟自己的名头换了,自己的府邸也得改个名字。

  一回到宣朝殿,表太医就迎了过来,

  “殿下,再过两日就是成亲的日子,殿下这两日不妨休息一下,好准备成亲了。”表太医脸上堆着带喜气的笑。

  战凌坐在桌上,一副若有所思,想一想,自己也忙了几个月了,也得休一休了,他将事情全都往后推或交给内阁处理,直接着手准备成亲。

  成亲的日子天气大好,正是夏未刚过,初秋浓艳,成亲的大红地毯从太子别院子一直铺到了顾家,满大街两旁,鲜花盛艳,战凌就带着人打头从那红毯一路走过,直奔顾家。

  顾家上下热热闹闹,战凌的人马一来,守门的家丁就撤腿往里报,

  “太,太,太子来了。”下人都结巴了,他哪里见过这个世面啊,顾家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风光了。下人脸上红光都憋出来了。老夫人从永正堂起来直接问顾夫人,

  “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叫太子进来。”

  顾夫人忙道:“都准备好了。”

  顾夫人和顾远河坐在侧面,顾老夫人坐在正座,战凌进来,众人要先给他行礼,他再以顾家女婿身份向长辈行礼。

  战凌来的时候,先是朝顾老夫人那里三拜,而后又向顾夫人和顾远河三拜,顾老夫人包了红包,顾夫人也包了红包,包括顾远河,顾老夫人和顾夫人的都是鼓鼓的金豆子,一到顾远河这里虽然也是鼓鼓的,但战凌摸得出来,那不是金豆子,而是花生米,战凌抬眼看了一眼顾远河。

  顾远河心虚了一下,道,

  “早生贵子。”自从战凌坐了太子以后,他不敢明着跟太子过不去,暗地里还是会搞一些小动作。战凌也不在意,只将花生装起来,

  “好。”战凌郑重的答了一句,不知为何,他这一句‘好’字,似乎暗藏着什么暗器,让顾远河听得有点毛。不过顾远河很快整理好。怎么说他也是顾宛宛的爹,看在顾宛宛,他妻子的份上,他万不敢对他未来岳父做什么,顾远河虽然怕战凌,但也是硬挺着胆子跟着对着干。

  顾远河咳着看战凌,拜完顾家人,站在那里等顾宛宛,顾宛宛有人搀扶来,走到战凌身边,各种梳理打扮都打扮得好好的,一切装束都是宫里送来的,顾宛宛现在是一个金尊玉贵的新娘子,也是人人高不可攀的太子妃。

  顾宛宛往那里一站,战凌便目光停在那个红盖头上,恍如隔世,这种场景他以前梦里都不曾梦到过,如今真实放在眼前,他倒是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战凌过去,手先在她的红盖头抚了抚,又顺着红衣向前,拉住了她的手,携着她向外走,其间经过撤满花的路,和写着几十道符纸的的福廊。

  最后,战凌扶着顾宛宛一起上车,顾宛宛坐着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家马车,走过京城最热闹的大街,接受百姓最隆重的礼拜,一路到了太子别院。新建好的太子别院,一切展新,上好的檀木香气一直顺着空气钻进顾宛宛的鼻息里。顾宛宛就跟着宫里的老内侍的指示一步一步走完了全礼。

  等顾宛宛入了洞房以后,战凌还在外面敬酒。顾宛宛一个人,则由一群宫女侍候着,有掌事宫女,和掌事内侍,一切都处理妥当后,顾宛宛让他们全都退下了,宫女们也知道洞房不能打拢,也就识趣的全走了。屋子里剩了顾宛宛一个人,和一个近身的银月,银月从桌子上给顾宛宛递吃的,等战凌来的时候,顾宛宛已经吃的五饱六饱。

  战凌似乎没喝多少酒 ,他脸不改色,身不晃的坐到桌子面前,交杯酒就放在眼前,战凌拿起来看了看。他向顾宛宛招了招手,

  “过来。”顾宛宛用手将红纱撩开一个小角,

  “你不应该先把这个揭了吗,顶着这个我怎么喝酒。”顾宛宛用手指着头上红盖纱。

  战凌当然知道这个,他故意逗弄了一下顾宛宛,但这种事情也不好玩的太过,顾宛宛一说,他就走了过去,拿起挑红盖头的如意钩就把盖头挑了下来。

  顾宛宛从红盖头里露了出来,娇红的小脸,此时更是红扑扑的,像是刚刚熟了的凤桃。顾宛宛瞪大眼睛盯着战凌。战凌此时表情几分的慵懒,他淡淡的看着顾宛宛,眼里透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宠溺,向顾宛宛招手,好像哪个山的什么□□妖精附了身,美得惑人。

  顾宛宛朝桌边走云,坐了下来。

  战凌嘴角勾一下,叫外面的内侍端过来一盘东西。东西放在桌上,战凌掀开了上面的盖布,是一把钥匙,一块玉,一张黄纸。

  战凌拿过钥匙交到在顾宛宛手里,

  “第一份彩礼是我父皇,皇上出的,第二份彩礼是我母后出的,我的都在这里。”战凌把钥匙放在顾宛宛手里,

  “库房我都叫人搬到别院这里来了,暂时在这里住,等明天我带你去看。”说完,战凌又拿过中间的玉,

  “传家玉,我已经给了你一块,那一块是我母后将来给我的妻子的。这一块是我从前最常佩戴的一块,给你。”战凌把玉放到顾宛宛手上,

  “以后,我的人就是你的。”战凌抬眼看顾宛宛,难得的微笑。

  顾宛宛握着东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握着玉面容呆滞,战凌没管顾宛宛表情,又把第三样东西拿了过来,是两个的八字贴,上面写着两个人八字十分的相合,黄纸黑字,如果天神见证过一般。

  战凌握着八字帖,

  “这个,是大宁朝最有声望的大师合的,我们很合适,以后要白头协老。”战凌又把八字贴塞到了顾宛宛的手里。

  顾宛宛手里一瞬间就满了,面对着满满的东西,她不知道该看那个好了。仓惶间,顾宛宛把所有东西都装了起来,都是宝贝,战凌的私库得有多少宝贝,最后一次战凌送的那些个宝贝,她娘又给她陪嫁回来了,现在自己的,加上战凌的这些,她就是全天下最富的女子了。

  顾宛宛把东西装好,装好后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给了就要了。顾宛宛挤出点笑,对着战凌做了个乖巧的表情。

  战凌拿起桌的酒杯,

  “来,喝酒。”战凌站起身,交杯酒不站起来,喝不了,顾宛宛也拿起酒杯,举了起来,双手交替,顾宛宛和战凌都一口把交杯给喝了。

  放下酒杯,顾宛宛觉得这酒真好喝,宫里的洒一点都不辣,还是带着果香的,上次顾宛宛在皇上千秋宴喝过的都觉得最好喝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比那个还好喝。

  顾宛宛喝了一杯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又给战凌喝了一杯,朝战凌一举,一杯酒又下肚。

  战凌:……。小酒虫子上线了?

  战凌眨了下眼睛,才端起自己的酒杯,缓缓饮入。战凌喝得比较缓慢,看他一杯酒下肚,顾宛宛又开始拿瓶子倒酒。战凌赶紧按住,

  “别,我们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