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文弱的秀才，又不是你这种五大三粗的莽汉！再说，他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哭还能做什么？拎着大刀杀上门吗？那可是户部右侍郎的千金小姐！”
“话不能这么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是人？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哭的要死要活的，难道，就一点都不会想着替妻小报仇雪恨？”
其中一位差役话音落下之后，其他几位差役全都沉默了。
随后，几位差役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霍启明。
又是那位提出疑惑的差役，开口向霍启明询问道。
“霍少卿，姓张那小子会不会再回头，找张侍郎的麻烦？他若是发了狠的报复起来，势必会引起骚乱。那我们要不要未雨绸缪，在张侍郎的官邸周围和出行途中，预先设下防护？”
“你的话，直说对了一半！”
“一半？哪一半？属下不明白，还请少卿明示。”
“你说得对，那个张谅确实很不对劲，但他不会对张侍郎实施报复！”
“为何？”
“张谅自从见到他妻小的尸体后，除了哭就是哭！他既没有追问那对母子是怎么死的，也完全不关心任何细节。如此，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张谅什么都知道，根本不需要问，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关心，自然也不需要问！”
“难不成，是张谅杀了他自己的娘子和儿子？禽兽呀这是！”
霍启明将两种可能性抛出来之后，在场的差役瞬间便炸了锅。
不过，霍启明断然否定了他们的猜测。
“不，人不是他杀的，他应该也不知道，妻小已死这件事情。方才，他在听到、看到尸体时的那个本能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如此说来，那孙子刚才哭天抢地闹的那一出，便都是在做戏了？”
几位差役全都愤愤不平的握紧了拳头！
这个张谅，不仅骗了他们，还把他们吵的，直到现在脑袋里都控制不住的嗡嗡作响。
霍启明冷笑一声，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又岂是哭便可以宣泄愤怒的？就像老王刚才说的，但凡是个正常人，在看到妻小死的这么惨，都会恨不能手刃凶手！”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张谅已经知道了张妙珍的近况，也会在怒极之下，吵着让张侍郎女债父还的！就算不能，咒骂上两句，也是不可避免的！”
差役们听到霍启明这样说，全都深表赞同的不住点头
唯有老王，一脸的疑惑你始终愁眉不展。
“霍少卿，难道，姓张那小子就不能是在扮猪吃虎？或许，他此刻正憋着一肚子的愤怒，只等着张侍郎不防备的时候，对他发出致命一击也未可知！”
“不可能！那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方才，在最愤怒，最该失去理性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事后，待渐渐冷静下来，他更不可能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霍少卿所言有理！如此想来，那个姓张的小子，还真的不是个玩意儿！这糟糠之妻看够了，尚且有情可原，可儿子总是亲生的吧？眼看着妻小如此惨死，他竟然还有心情在咱们面前演戏，当真是个混账东西！”
“如果……儿子也不是亲生的呢？”
霍启明此言一出，在场的差役们，全都难以置信的怔愣在当场！
好一会儿之后，才有差役提出了质疑。
“这……这怎么可能！方才，霍大人您不是已经为张谅与那具稚子的尸体滴血验骨了吗？骨血相融，没错呀！”
“或许，这才是问题所在！”
霍启明也直到，如此想来，确实有些说不通。
可是……
“难道，你们就没有觉得，张谅在滴血验骨之后的反应，尤为不寻常吗？”
一众差役齐刷刷的摇了摇头，只一个差役，忽然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他面带疑惑，抚掌叹道。
“要是非说有的话，属下倒是觉得，滴血验骨之后，那个张谅似乎哭的愈发声嘶力竭了！就好像……属下也说不清楚，就觉得，他有种……不哭白不哭，能哭就往死里哭的感觉！”
“你这话说的，人家死了亲儿子，而且死状还如此惨烈，哭一哭，哭的难看点，也算是情理之中吧！这……有什么好可疑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好像是在为了哭而哭！而该有的伤感、悲恸、生不如死的情绪，那小子却是一点都没有！”
霍启明赞同的点了一下头。
“咱们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也不能当做证据，老王，今日你连夜带人去张谅的老家，本官要你们将他的老底，给我通通挖出来！”
“是，属下领命。”
老王领命，签了受令后，带人即刻启程，快马加鞭的赶去了张谅老家。
霍启明相信，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初，张谅娘子的母家，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
现如今，她家虽然败落了。
但当初，她家差使的下人、伺候的丫头，还有接生的稳婆，这些人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
毕竟，那个孩子不会平白无故的跑进张谅娘子的肚子里去！
而且，仔细想来，当时女家尚且可以支撑，也不用不上招赘入府，延续香火。
这门亲事现下回头再看，确实有些古怪。
所以，关于这具幼子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张谅亲生，霍启明只需要静待几日，等着听结果就好。
他现在，满心里最大的疑惑，便是滴血验骨的结果，为什么会出现错误？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与霍启明一样，对滴血验骨的结果，抱着莫大疑惑的，还有张谅。
一开始，从那两具尸身发现的时间、地点，包括尸身上的各种细节，无一不说明，那两具尸身就是他的妻小。
可是，待滴血验骨的结果出来以后，张谅反倒有些蒙了！
那孩子是不是他的，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