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仪与五福之间随意闲聊的几句话,可以说是将萧余安想问的都问了。
彼时,他倒也说不上能够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三日后,还有荣成。
虽然,五福直言,张妙珍醒来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即便她醒来了,只怕也是痴痴傻傻,疯疯癫癫,什么都说不清楚。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还是第一次,萧余安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抓耳挠腮、无计可施!
眼下,张妙珍就好似一块烫手的火炭,留不得,更杀不得!
萧余安被这个半死不活的张妙珍,牵制住了全部的心神。
这三日,他过得真真是焦躁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就连五福在暗中调查之前的事情,还有那个不安分的张谅,也全都顾不上了。
第一日,林幼仪命杏儿取来的各种成衣的样式,细细的挑选。
第二日,五福便已调查清楚。
“小姐,您命奴婢调查的事情,奴婢已经细细的询问过,也看过了相应的卷宗。依奴婢愚见,当日,大少爷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合时合宜的。奴婢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和纰漏!”
“而且,那伙山匪也的确是作恶多时,京畿府对此头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巡防营虽然精悍,但却没有密林辑匪的经验,当真是被这伙山匪耍的晕头转向。”
随后,五福便将她查到的、听说的、分析的,全部一五一十说给了林幼仪知晓。
林幼仪除了觉得,这事儿属实太过巧合以外,亦是找不出半点破绽来。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轻叹一声。
“这么说,确是我小人之心了?好吧,送他一身衣裳,只当是赔罪了!”
第三日,林幼仪终于开始着手,为萧余安缝制新衣。
平日里绣个荷包、香囊,还不觉得有什么。
现下做起衣裳来,却真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好在林幼仪有耐性,关键是,萧余安又好糊弄!
张侍郎心心念念的盼来了荣成,没成想,他说的话,与五福简直是如出一辙。
荣成尽了全力,但还是没有办法唤醒张妙珍。
而且,荣成也不敢断言,张妙珍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或许,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张妙珍就会睁开眼睛。
又或许,她至死也没有办法再醒过来了。
这个消息,让林幼仪和萧余安都放下了心来。
林幼仪放心是因为,她与张妙珍的恩怨,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而萧余安放心则是因为,他的计划,终于算是圆满的落幕了!
现下的张妙珍,已经不再是那个烫手的火炭,而是一只趴在脚上的癞蛤蟆,不咬人但却膈应人!
这几日,神都城内热议纷纷的,都是张妙珍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将张妙珍被劫持后,在山洞中说的那些话,以及她是如何激怒山匪,而被凌辱的事情,都传了出去。
一时之间,对张妙珍的谩骂与唾弃,铺天盖地而来。
张妙珍依然昏迷着,对于外面的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倒也落了个清净。
可是,张侍郎却因为这件事,颜面尽失,实在是没有脸再立于庙堂之上。
不过五日的工夫,他就挨不住众口铄金,向皇上递交了辞表。
以“教女无方,内闱不端”为由,恳求皇上,准他辞官归故里。
皇上也听说了关于张侍郎府上发生的惨剧。
但念在他兢兢业业、为国尽忠这么多年的份上,未准他辞官还乡,而是让他迁居关内道,转任安北大都护府知府一职。
虽说,户部右侍郎与道州知府同为从三品的官职。
可是,京官终究大一级。
而且,道州知府并无兵权在手。
与其说是平迁,倒不如说是贬谪。
不过,对于张侍郎来说,能够远离神都,远离是非,又能保得住官职,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同样被京中这些流言蜚语所困扰的,还有张谅!
他被萧余安困在西边儿的舒竹园也有些日子了,整日里对着那些自命不凡、眼高于顶,却又一事无成的书生。
张谅都快要闷得长霉了!
他一边要装的跟那些书生一样,一边满心里想的都是,京中的繁华与热闹。
还有那广铭阁的腔儿,雨花阁的香。
只是想一想,都快要把他的魂儿勾走了。
正好这几日,萧余安没空儿搭理他,他瞅准了机会,说是要买两本书,便溜了出去。
即便不去听戏、看姑娘,只是在长街之上溜达一圈,也已经让张谅感觉到,通体舒服,就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正在张谅迈着悠闲地步子,正得意洋洋之际,忽然,耳听得远远的传来一阵鸣锣开道的声音。
张谅是小地方来的,即便他身为官宦之后,也没有见识过什么大场面,更没有见识过这样声势浩大的阵仗。
他循声望去,只一眼,便被惊的愣在了原地。
幸好,这时,有位好心的路人,伸手将张谅拽到了一旁。
并且,按着张谅的头,让他低眉敛首,小心避让。
“看什么看,你不要命了,还不快些低下头!”
张谅唯唯诺诺的照做,但还是死性不改,鬼鬼祟祟的偷眼观瞧。
此时,他才发现,那副仪仗所到之处,所有的百姓,全都规规矩矩的避让到了一旁。
不仅如此,张谅这一看,还看到一个“熟人”!
就在仪仗之中,有个人竟然意外的,让他感觉到有些眼熟!
不,不止是眼熟!
张谅可以肯定,他见过那个人!
那个人……
不就是上一次,林幼仪到客栈之中见他的时候,带在身边的那个护卫吗?
叫……叫……三宝!
对,就是三宝!
张谅犹记得,那个护卫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而且,那个叫三宝的护卫,看上去对林幼仪亦是恭敬有加,言听计从!
张谅顿时满心的不宣愤!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原来,城阳侯府的人出行,竟然有如此派头!
哎,都怪他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