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不敢了?”
“你……你混蛋!”
“左不过,你也不是第一次骂我了!以前骂的,可比这难听多了!”
萧余安一面说,一面低头去寻林幼仪的目光。
他正面拥着林幼仪,看着她又羞又恼,又无力反抗的模样,不禁一阵怦然心动。
“萧余安,你……”
林幼仪恼羞成怒,用力的抻着头,想要去咬萧余安一口。
且不说,她能否得逞,单是想一想,她能咬哪,林幼仪就委实下不去这个嘴。
挣扎之下,林幼仪终于想起来,她猛地抬起腿,用力的向萧余安的腿上踹了过去。
萧余安没有躲闪,重重的挨下了林幼仪这一脚后,忍着疼开口说道。
“人不大,力气倒是不小!现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消气了吧?我松开你,你便不要再闹了,可以吗?”
林幼仪哪有那么容易消气,她没有理会萧余安,只忿忿地应了一声。
“嗯。”
萧余安按捺住心猿意马的感觉,慢慢松开了林幼仪。
可是,就在林幼仪挣脱开的一瞬间,她扬起手臂,一巴掌重重的招呼在了萧余安的脸上!
随着清脆的掌掴声骤然响彻暗夜,心幼仪的心,也跟着莫名的咯噔一下。
打完之后,她揉着火辣辣的手掌,依旧愤愤不平的瞪着萧余安。
萧余安看上去,出乎意料的平静,似是并没有很吃惊的样子。
他揉了揉被打痛的面颊,无可奈何的看着林幼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幼仪,这是你第三次掌掴我!还真的是……一次比一次痛!”
“是你自找的!”
“就算是吧!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你愿意原宥所有伤害过你的人,却独独对我,总是一副深恶痛绝、拒人千里的模样?”
萧余安目光茫然,却是赤裸裸的,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幼仪。
林幼仪被他看得心头一紧,有些画面,又开始在她的脑海中不住地闪现。
“我甚至觉得,你对我的恨意,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我已经不奢望,你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这般憎恶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希望我如何弥补,才肯彻彻底底的原谅我?”
“我……已经在试着原谅你了!”
【但有些伤害,一旦发生便永远都无法做出弥补!萧余安,你要怎么赔给我一条命?一个被你亲手毁掉的前生?】
有些话,林幼仪终是没能说出口!
她在心里面呐喊出的质问,让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
林幼仪的回答,显是有些出乎萧余安的预料,他眼底尽是始料未及的惊疑。
这个疑惑,横亘在萧余安的心里面已经很久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林幼仪可能会给出的回答。
瞎编的、敷衍的、鸡毛蒜皮的、令他震惊不已的……
可是,萧余安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林幼仪的回答,竟然会如此严丝合缝的证实了,他心中最不想面对的猜疑。
他是真的给林幼仪造成过无法弥补的伤害!
而林幼仪,亦是真的对他恨入骨髓,几近食肉寝皮!
思及至此,萧余安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的抬手捂住了胸口,深吸了两口气平稳住心绪后,才迟疑着开口问道。
“那……你能告诉我,为何会如此憎恨我吗?就因为,我当初极力反对你母亲与我父亲在一起?我不信!依着你的性子,若真的是为了此事的话,你早就该寻我报仇了,才不会一直拖着!”
“更何况,现如今,你母亲与我父亲二人夫妻情深,你母亲又即将为侯府添丁弄瓦。上一辈的事,我早就已经看开了,你就更不可能还揪着这件事不放!那……到底是为什么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萧余安说着说着,眼神之中,不禁显露出了祈求的神情。
林幼仪备受触动,她有些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萧余安,你就算是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还要徒增烦恼,何必呢?人总是如此,越是不让你知道,你便越是费尽心机的想要知道!可若一旦知道了,又开始悔不当初!真真是自讨苦吃!”
“甭管他是咸的,还是苦的,我都要吃的明明白白!幼仪,你就告诉我吧!”
萧余安急切的抓住了林幼仪的手臂,他的恳求,让林幼仪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动摇了起来。
“很久之前,我做个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面,我很软弱,也很无助!我不分是非,受人唆摆!我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因我而死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我被人毒瞎了双眼!我以为,我嫁给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却没成想……都是假的!临死之前,我恢复了光明,看到了那个将我毒瞎、害死我娘、又把我囚禁在他身边的人……”
“是……是我?”
萧余安屏气凝神,难以置信的接口问了一句。
林幼仪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
“幼仪,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那不只是一场梦!那是一场噩梦!一场真实到,令我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梦!”
萧余安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他双手抓着林幼仪的手臂,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幼仪,你相信我,我不会那样对你的!一定不会!”
“希望吧……”
“幼仪,你就因为这样一个虚妄的梦……噩梦!就对我枕干之雠,深恶痛恨?”
“萧余安,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这场噩梦对我造成的伤害!就像你也不可能切身的感受到,我在梦里面所承受的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所以,我能说的还是那句话……我已经在试着原谅你了!”
萧余安确实无法理解,林幼仪为什么会把一个梦当真!
但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林幼仪在说出这件事以后,那瞬间虚脱、颓丧的情绪转变。
或许,真的是只有针扎到了自己的身上,才能领略到那种切肤之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