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快穿之宿主总在篡改历史>第160章 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直到顾牧野发动汽车开出去,两个人都还没缓过劲来,一路不说话,时而顾牧野跟抽风似的笑几声。宋窈脸都是铁青的。

  顾牧野带着宋窈到了一处清幽的茶楼,要了个包厢。

  茶楼里装修的很雅致,壁纸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名句名诗,颇有题壁诗的意境,茶楼的桌椅都是红木的,看起来厚重又典雅。

  “来这儿干嘛?”宋窈嘴上问着,跟顾牧野走的速度可不慢。

  “都说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顾牧野帮宋窈拉开椅子,宋窈施施然坐下,还是满面疑惑。

  “你回家还得收拾半天,耽误事。”

  顾牧野嘴上说着耽误事,但是还是先叫来服务员上了茶,点了菜,还专门嘱咐服务员宋窈是大病初愈,要清淡控制饮食,不可以吃蒜和鸡蛋,肉要炖烂,米饭也软一些。

  宋窈看着一桌子青白的素菜和看起来一点也不精彩的肉,完全提不起食欲。

  只接过顾牧野盛的一点排骨汤喝了些,汤里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应该没有加盐,油撇的干干净净,只剩熬的乳白色的汤。

  宋窈擦了擦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顾牧野轻咳出声,“你要说什么?”

  顾牧野继续答不对题,“吃这么点?”

  桌子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跟新上的一样。

  “不是要控制饮食吗。”宋窈皱了皱眉,她本来就偏重口,重油重辣,这一桌确实没食欲。

  “我点这一桌都是你能吃的。”

  “可是你也没怎么动筷。”

  宋窈和顾牧野的声音几乎重叠。

  她盯着顾牧野的眼睛,顾牧野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上面只是一些给宋窈夹菜留下的淡淡的油脂,白瓷盘干干净净。

  宋窈皱了皱眉,她很急,顾牧野越是这样跟她打太极,就证明这个事越难以让人接受,所以她急着想知道。

  顾牧野显然也明白宋窈的意思,坐直了身体。

  “我想说关于快穿的事情。”顾牧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我们一起走位面,并不是巧合,也不是系统安排或者我临时起意。”

  “而是那些,本来就是我们的回忆。”

  “什么意思?”不怪宋窈迟钝,顾牧野这句话确实难以理解,那么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怎么会是他们两个人的回忆,这都0202年了,不会还是那套前世今生的理论吧。

  宋窈是从来不信的。

  “那些是我们的前世,我们跨越百年,千年的辗转,一次次相遇,一次次相爱。”

  宋窈的反应与顾牧野所预想的相差无几,一脸的不可思议,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从喉口艰难无比的挤出一句,“怎么可能。”

  那些曾经让她读来意难平的历史,竟然都是她曾经真实经历过的,和眼前的男人一起走过的。

  被命运所迫的妺喜是她。

  卑微做替身的妲己是她。

  风光又恣意的褒姒是她。

  爱意深藏的张静文是她。

  勇敢幸福的郗道茂是她。

  可怜可悲的鱼幼薇是她。

  甚至那个无人缅怀的宋窈,也是她。

  越想越不敢相信,这七个女人的性情完全不同,为人处事的方式也是相差甚远,猛地告诉她,这些人是一个人,甚至还都是她!

  这怎么能信!她没骂脏话已经是好的了。

  顾牧野对宋窈的反应不惊讶,但他的声音沉了沉,“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事实如此。”

  “窈窈。”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就像我们。”

  顾牧野将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眸光闪烁,真挚万分,“我们注定,”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纠缠不休。”

  番外 筹备婚礼

  宋窈醒来的时候是冬天,快过年的时候。

  于是某个不要脸的人就强行去她家拜了个年。

  大年初一早上,宋窈刚刚踩着拖鞋出来打算吃早饭,门铃响起,她就揉着惺忪睡眼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顾牧野站在门口,穿着驼色的大衣,盖过了脚踝,却显得他更加高大挺拔,脖子上围了一条白色的围巾,呼吸之间金丝边眼镜上带着薄薄的雾气,看起来温暖又人畜无害。

  “你怎么来了?”宋窈下意识发问。

  “谁啊。”宋妈妈见宋窈开门这么久,带着一手面粉走过来,宋爸也从报纸里抬头看过来。

  顾牧野手里提着礼物,笑的贼甜,伸着脖子越过宋窈跟宋爸宋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窈窈的男朋友,我叫顾牧野。”

  宋窈不知道他这句话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爸宋妈听完就很开心,宋妈妈更夸张,“小顾啊,快快快进来,外面冷。”

  宋妈妈拍了拍宋窈,“你这愣着干什么!都不说招呼你男朋友,冻坏了怎么办?”

  宋窈看着自己妈妈一脸嫌弃的表情,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宋窈不情不愿的接过顾牧野手里的礼品,把他往屋里带,“进来吧。”

  顾牧野毫不见外的在门口换了鞋,简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的在客厅落座。

  “小顾吃早饭了吗?”

  “没有,怕耽误了时间来了惹您不开心,就没来得及。”

  顾牧野的回答简直是天衣无缝,配上那个温润的语气,完全是长在宋妈审美点上的女婿。

  “那快来吃点。”宋妈麻利的加了一套碗筷。

  “麻烦阿姨了。”嘴上客气着,顾牧野上筷子就毫不犹豫抢走了宋窈瞄中的一大块鸡蛋。

  “你干嘛?”宋窈皱眉。

  顾牧野很乖的夹到宋窈碗里,“我不知道你想吃,我错了。”

  宋窈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谁知道宋妈妈横空出世,把鸡蛋又夹回顾牧野碗里。

  “人家是客人,你怎么不懂事啊!”

  宋窈:……

  这还没怎么着呢,宋窈在家里已经地位不保了。

  顾牧野还在一边轻笑,看笑话似的。

  宋窈脸色不太好,“笑什么!”

  委委屈屈的吃完饭,宋窈又被宋妈妈打发到厨房刷碗。

  顾牧野被拉到客厅吃着宋窈切的果盘,享受着宋爸宋妈的宠爱。

  宋窈本以为宋爸会跟她站在同一界限,谁知道这会儿聊的比宋妈都欢。

  宋窈托着下巴想,这厮的诱惑能力真是一点都不减,男女老少通吃型的。

  炽热的气息忽然从身后将宋窈抱了个满怀,宋窈身子一僵。

  “原来你真的这么羞怯,我还以为是系统设定呢。”

  顾牧野的下巴就搁在宋窈肩上,鼻息尽数撒在她的脖颈和耳垂,语气有些玩味。

  宋窈的大脑有些当机,半天才反应过来顾牧野是在说位面里的事情。

  “这是条件反射好不好。”

  宋窈一边擦着碗上的水,还在狡辩。

  “是吗?”顾牧野轻轻咬在宋窈的耳垂。

  “我咬你也是条件反射,别不满意哦。”

  宋窈不用看就知道顾牧野肯定在她脖子上留了印子,那下太疼了肯定会留下痕迹。

  “咳咳咳。”

  一阵咳嗽让宋窈通红的脸色变得铁青。

  宋爸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显然也是没反应过来。

  顾牧野下意识松手乖巧的站在身边,接过宋窈擦完的盘子放回到橱柜。

  宋爸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往外走,但是两个人是怎么也腻歪不起来了。

  宋窈瞪了顾牧野一眼,顾牧野摊了摊手,以示无辜。

  宋窈就跑了会儿神,再听他们的谈话内容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已经谈到婚礼了。

  顾牧野一脸认真的托着下巴,“我觉得婚礼一定不能草率,要让窈窈风风光光的出嫁。”

  宋家二老深以为然,一脸欣慰的点头。

  宋窈也认真听他的想法,“要不办七个吧。”

  宋窈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厮说的轻松,人家办一个婚礼都要筹备将近半年,劳心劳力的,这还办七个,婚礼办三四年?

  宋家二老也被惊到了,不知道说什么。

  顾牧野看向宋窈,“七世,我欠你七场盛大的婚礼。”

  宋窈望着那双眼眸,一时说不出话。

  他的眸中除了认真,看不出别的情绪。

  番外 惊喜求婚

  宋窈就稀里糊涂的被顾牧野主导着开始筹备婚礼,顾牧野跟做大生意似的,搞了一堆提案,然后等宋窈最终敲定。

  宋窈说清闲不太清闲,说忙又根本没什么好操心的,充实且快乐。

  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顾牧野没有求婚。

  好像忘了这件事,根本不提,一心扑在婚礼策划上。

  宋窈也明里暗里提示过他,当着他的面看自己空落落的手,看各种电视剧的求婚片段,念叨着小说里面的求婚场面浪漫。

  这时候,聪明如顾牧野也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都要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

  宋窈:……

  慢慢的宋窈也放弃了,安安心心的等着当她的新娘子。

  这天天气晴,黄历上还写着宜嫁娶,顾牧野便兴冲冲拖着宋窈去领证。

  顾牧野把车停下,宋窈还等着顾牧野来给她开车门,这是他们的习惯,顾牧野说这样显得他们甜蜜。

  然后,宋窈发现顾牧野好像自己先跑了。

  她打开车门,只看见顾牧野的背影,已经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宋窈一头雾水,好家伙,这是打算自己跟自己领证?

  宋窈走进民政局的大门,才看见地上铺着红毯,一直绵延到室内,正厅门口还有华丽的花门,里面似乎还荡着甜甜的歌声。

  宋窈以为这是民政局的正常配置,还默默感慨了,“啧,不愧是领证结婚的地儿,有内味儿了。”

  宋窈推开门走进去,才发现红毯延伸到一个小房间,花门也是。

  见宋窈走进来,一个女孩先过来递给宋窈一朵玫瑰。

  宋窈愣了愣,没有接。

  “不好意思啊,我结婚,不买花。”

  买花也该是顾牧野买好吧!

  那女孩笑了笑,唇边隐约还有梨涡。

  “不是卖给你,是送,都是今天结婚,沾沾喜气嘛。”

  “呃……”宋窈有点尴尬的伸手接过,玫瑰花处理的很好,花茎上没有刺,看起来还开的正好,微微低头就能闻到花的馥郁。

  看着玫瑰花,宋窈心里到有些幽怨了,我老公都不知道死哪去了结什么婚。

  宋窈笑着跟女孩告别,继续往前走,不断的有人往她手里塞玫瑰花。

  结婚送花活动都组团?

  迟钝如宋窈,也察觉到了不寻常。

  音响里传来的甜甜的女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宋窈似乎听见一声吉他弦响,然后伴奏就响了起来,和着吉他声。

  一个男声低低的浅唱——

  如果旷野的风识得字句

  就央它代我为你写信

  寄给遥远的青山和苍茫的大地

  落款点一片秋叶轻轻

  每一片落叶都知你名姓

  因为它们曾听我呢喃过

  无数个黑夜与天明也许你已经成为

  天上某颗永恒闪烁的星

  在冷风中用微光拥着瘦弱魂灵

  男声低沉,混着音响的电流声有些沙哑。但带着的温柔也显而易见,能揉出水似的,倾注着爱意。

  是顾牧野的声音。

  这首《每一片落叶都知你名姓》是宋窈一直都很喜欢的歌,有事没事就哼两句。但是听歌手唱,跟自己爱的人为自己而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心里就像是被灌了蜜一样甜。

  宋窈甚至能想象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他的嘴角应该是淡小着的,眼睛微眯,有些陶醉的样子。

  宋窈想着,也扬起了笑。

  “傻丫头。”

  音响里的乐声已经停了,顾牧野搁下吉他出来,把宋窈拉进怀里敲了敲她的头。

  “只顾着笑,红毯都给你铺好了也不知道去找我。”

  宋窈的脸红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藏进顾牧野怀里。

  顾牧野却忽而把她推开,她错愕的抬头,正对上顾牧野的目光。

  他单膝下跪,手上拿着深蓝色的戒指盒,中心,是一枚钻戒,很大一颗。

  宋窈的眼泪却比钻石还要大颗,一不小心就掉了出来,滴在地上,霎时间消失在红毯上。

  她以为顾牧野忘了,还怨念了好久。

  原来只是为了一个惊喜。

  顾牧野看到宋窈的反应,有些慌,“不是,你不愿意嫁给我就说,我接着追你,这别哭啊。”

  他拿着戒指,一时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宋窈看着他手忙脚乱,破涕为笑。

  “我们今天来干嘛?”

  “领证。”顾牧野认真的回答。

  “所以啊。”

  宋窈偏了偏头,伸出手。

  顾牧野将戒指套在宋窈的中指上,吻了吻她的手背。

  围观群众们大声的笑着,此起彼伏的喊起久久。

  宋窈和顾牧野抱在一起,笑的甜蜜。

  领完证之后,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跟宋窈搭话,“你们家先生策划好久了,还说你傻乎乎的以为他不会求婚。”

  “我干这行这么些年,第一次见这么自信敢在民政局求婚的。”

  毕竟万一以后分手多尴尬。

  番外 伴娘城会玩

  婚礼是初春的时候办的。

  西式的。

  因为宋窈说他们已经办过好几次中式的婚礼,还是各个朝代的那种。

  顾牧野觉得宋窈说的有道理,于是专心策划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邀请函是顾牧野亲自手写的,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钢笔的时候格外吸引人的目光,笔下的字也是跟人一样,长的端正好看,他在市中心最贵的酒店包下整整一层楼,婚纱是高定,捧花是现采空运来的,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顾牧野仔细设计的。

  不过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环。

  接新娘的挑战。

  宋窈的姐妹们可都是一顶一的会玩,结婚之前,宋窈就没敢让他们见过面。

  顾牧野轻车熟路的到了宋窈家楼下,邻居们都跟顾牧野混的很熟,笑着跟他说恭喜,顾牧野一一应了,看到小孩子还给塞红包,撒了一路的糖果。

  顾牧野敲敲门。

  “妈,儿子来了,快给开开门。”

  顾牧野早就改了口,一口一个妈叫的亲,一直跟宋妈说自己是她亲儿子,宋窈每次斗嗤之以鼻,倒是宋妈笑的甜。

  “我要是真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只有个傻闺女!”

  宋窈:??

  顾牧野以为这第一关肯定好过,可是她不知道,宋妈妈已经被伴娘们按在沙发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不许她起来给顾牧野开门。

  宋窈的好姐妹羌渡守在门口。

  “要想开门,先得展示点诚意吧。”

  顾牧野会意,拿出红包。

  “我这红包厚,门缝塞不进去。”

  顾牧野对着猫眼扬了扬手里的红包,确实包的不小,看起来有厚厚一沓。

  “那就待会再拿。”

  羌渡也不上当,外面那群伴郎都是大高个,开个门缝她们就hold不住了。

  “先问你一个问题。”

  顾牧野以为她会问类似于谁做家务这种问题,心里很轻松。

  “你右边那个伴郎有没有女朋友。”

  顾牧野看看自己右边的哥们儿,挑了挑眉。

  苏也疯狂摇头,“顾牧野你可不能为了媳妇儿卖兄弟,这伴娘好不好看咱们都不知道。”

  羌渡哟了一声,“你们有人嫌弃伴娘?”

  顾牧野一听,赶紧应声,“没有,我是说他没有女朋友。”

  “叫苏也,23岁,身高183,六块腹肌,会弹吉他会打篮球,微信和电话是17263994278。”

  他顺带连兄弟的家底都交代出去了。

  苏也欲哭无泪,手机叮一声响。

  微信好友申请。

  他还没反应,顾牧野就拿过手机点了通过。

  对方已经发过来了消息。

  “你们,外面的男人,顾牧野除外,一人叫一声仙女姐姐。”

  苏也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索性大眼一闭,一脸视死如归的叫了句仙女姐姐,然后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哥们儿。

  他们都玩的开,没有什么犹豫。

  羌渡在屋里听的合不拢嘴。

  “下面,一个人,一百个俯卧撑。”

  羌渡把手机收好,继续刁难。

  顾牧野笑了笑,抬手捂住了猫眼。

  “这样吧,你派一个人出来监督。”

  羌渡看着漆黑一片的猫眼,皱了皱眉。

  “顾牧野你耍小聪明。”

  “接亲不就是斗智斗勇吗。”

  “放心,你们开个门缝,我不拽门。”

  顾牧野一边说一边朝伴郎团使眼色。

  “你说的,食言是要被惩罚的。”

  羌渡将信将疑的将门开了一个小缝,伴郎团伺机而动,一把将门拉开,速度最快的是苏也,直接扑进了羌渡怀里。

  “你们耍赖!”

  “我说我不拽没说伴郎不拽!”

  伴娘们尖叫着把他们往外推,伴郎咬着牙往里挤,场面一度混乱。

  羌渡感觉有人一脚揣在自己身上,然后她就和伴郎团一起在门外了,手还揽着苏也的腰。

  伴郎团已经冷静下来,看着他们两个,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是看戏,还出言调侃。

  “啧,老苏不错,还能带回去个人,咱们不亏本。”

  两个人慌忙放开手,羌渡清了清嗓子,“咳咳,既然我出来了,就有我监督你们做俯卧撑,开始吧。”

  突袭不成,伴郎团也只能认命的趴下了,楼道有些窄,几颗脑袋几乎靠在一起,有时整齐有时混乱的上上下下,开始做俯卧撑。

  羌渡认真的数,还不忘从顾牧野手里抢下红包。

  一百个做完,他们都脸不红气不喘,经常锻炼的样子。

  羌渡满意的点点头,敲门。

  “鉴定过了,体力合格。”

  羌渡的眼神又挨个扫过他们的脸。

  “颜值也合格,开门吧。”

  伴郎们一个个的脸色都变了,有期待的,也又担心的。

  期待伴娘团里有美女,害怕进去了就贞洁不保,只有顾牧野坦坦荡荡的走了进去。

  毕竟他是来娶老婆的,别的事都没有关系了。

  里面的伴娘站在两边,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伴郎团依次走入,只有苏也被羌渡拦在外面,“你,颜值不合格,不许进。”

  羌渡承认他长的确实好看,不过她要报复!刚刚那可是她的初抱。

  苏也愣了愣,有点委屈。

  但当听见伴娘们要求他们集体穿女装的时候,倒是松了一口气。

  到顾牧野手里的是一条艳红的连衣裙,深V领,后背基本都是镂空蕾丝,长度到脚踝,但开衩到大腿根。

  顾牧野眉角直跳。

  “你们确定要看我们这群大老爷们穿这个?”

  伴娘们点点头,一脸期待。

  顾牧野咬咬牙,接过连衣裙,抢先进了洗手间,“我先来,你们也赶快。

  顾牧野艰难的穿上了这条连衣裙,连衣裙很瘦,顾牧野身材又好,撑的连拉链都拉不下。

  顾牧野硬着头皮走出去,才发现他们没人换衣服。他总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线断了,他们竟然合伙耍他。

  其中苏也笑的最开心,举着手机绕着顾牧野转圈圈,嘴里还说,“嫂子你快看,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宋窈坐在婚床上举着手机,隔着屏幕都能看到顾牧野的脸有多臭,粗壮的胳膊把蕾丝的袖子撑的快要炸开,肌肉的纹理清晰可见,V领露出他发达的胸肌,后背的线条也结实好看,袖子下面还看得到浓密的腋毛,高开叉的设计让他走动的时候露出修长的腿,腿毛都看得清晰。

  宋窈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外面伴郎团的好些人直接笑倒在地上。

  羌渡绕着他转了几圈,连拍十几张各种角度的照片,然后大手一挥。

  “可以换了。”

  她扬扬手机,“以后别欺负窈窈,不然你就等着女装照在网上爆火吧。”

  顾牧野艰难的脱下几乎锢在身上的衣服,终于进了婚房的门。

  宋窈还在床上擦笑出来的眼泪。

  番外 穿什么婚鞋,抱起来就跑

  顾牧野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是看见宋窈笑的开心,觉得自己霍出面子去也值了。

  伴娘伴郎都跟了进来,伴娘挡在宋窈前面

  “下面,就是最后一项了,把婚鞋找出来就可以带新娘走了。”

  羌渡似乎对自己藏鞋的地方很放心,语气微微上扬。

  “有提示吗。”

  顾牧野扫了扫屋里的摆设,能藏一双鞋的地方倒是不多,但是他们指不定憋什么坏主意呢。

  羌渡伸出手,挑了挑眉。

  顾牧野干脆利落的塞了个红包给她。

  羌渡拿出钱数了数,才喜笑颜开的说了三个字,“《木兰诗》。”

  苏也最先不愿意了,“你这算什么提示啊,结个婚跟木兰有什么关系。”

  顾牧野没有说话,托腮沉思,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屋里的每个角落。

  角落里放在一个梳妆台,镜子上贴着大大的喜字。

  记得《木兰诗》里有一句「对镜贴花黄」。

  这屋里唯一照的上的特征,应该也只有镜子这一处了。

  顾牧野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径直朝镜子走去,羌渡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后有带上轻笑。

  顾牧野站在镜子前仔细观察。

  阳光从窗外撒进来,金灿灿的落在桌角,落在顾牧野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将镜子里的脸庞也衬得格外好看。

  “顾牧野,都什么时候了还自恋。”

  苏也最先提出疑惑。

  顾牧野斜睨了他一眼,继续望向镜子。

  借着金色的阳光,能看到镜子前似乎有一根细线,应该是金色的,微微发着光。

  他抬手摸过去,一根绳子被他捏在指尖。

  线很细,摸起来却坚硬,应该是鱼线,很有韧性,有些锋利,可以悬挂起重物。

  顾牧野将线握在手心往下拉了拉,明显感觉到镜子背后有什么东西坠着绳子,十有八九就是婚鞋。

  顾牧野唇边带着笑,将东西拉出。

  一只白色的婚鞋落在他的手里,宋窈的脚小,婚鞋的大小跟他的手掌差不了多少,婚鞋上缀着白色的珍珠,鞋侧还有金线勾勒出的凤凰,鞋跟是透明的,镶嵌着许多宝石。

  不知道为什么,宋窈总觉得,顾牧野像是一个王子,窗外的阳光为他镀上金光,他手里捧着水晶鞋,单膝跪地,帮他的公主穿上鞋子。

  宋窈的小脚被顾牧野握在手里,痒痒的,宋窈低垂着眉眼,认真的看着顾牧野,顾牧野帮她穿好鞋,抬头看过来,目光交织。

  旁边的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

  “诶,还有一只呢,快找啊。”

  “对啊,别眉来眼去了!”

  顾牧野皱了皱眉,看向宋窈的目光好像在求助。

  宋窈摊了摊手,那群人害怕她胳膊肘往外拐,藏婚鞋的时候没告诉她,她连镜子后面有一只鞋都不知道。

  “别看她,她也不知道。”

  羌渡刚刚还在懊悔为什么就被他找到一只,心里还暗暗得意第二只鞋藏的好。

  “老婆。”顾牧野早就一口一个老婆喊的顺口。但是这次却前所未有紧张,喉口都发紧,声音有些干涩。

  “你愿意,跟我走吗?”

  像是求婚的话语,又好像在诱骗宋窈私奔。

  宋窈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光比窗外的阳光都要耀眼真挚。

  宋窈点点头。

  顾牧野起身倾身而下。

  宋窈下意识往后靠,顾牧野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抄起她的臂弯,宋窈就这样离开了床,稳稳落在顾牧野怀里。

  “我老婆愿意跟我走,还找什么婚鞋。”

  顾牧野抱起宋窈就跑,屋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之后,伴郎团兴奋的跟上,伴娘团气急败坏。

  “诶,你怎么这样。”

  “我们凭本事接新娘,拜拜了您嘞!”

  顾牧野的心情很好,抱着宋窈的臂膀坚实有力,宋窈也扬了笑意,把头轻轻靠在顾牧野肩上。

  宋妈妈见他们出来,从沙发上起身,那双眼睛,显然是红的,应当是哭过了。

  宋窈对上妈妈的眼睛,看着那双眼尾微微下垂,被岁月留下痕迹的眼睛,不似少年人那般清澈,却永远不难看出里面的深沉爱意。

  宋窈的眼尾湿润,示意顾牧野放她下来,就踩着一只鞋站着,一只手拉住顾牧野。

  她朝宋妈妈鞠了个躬。

  “妈,女儿就走了。”

  “您也不要难过,我依然是你的女儿,还有他,你的儿子,顾牧野。”

  顾牧野和宋窈齐齐鞠躬,神色严肃。

  宋妈妈的泪一下忍不住了,用粗糙的手掌胡乱的抹着,害怕影响宋窈的情绪。

  “是妈自己多愁善感了,你们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宋窈在众人的目光下,提着裙摆,艰难的跪地。

  顾牧野明白她想做什么,也跟着跪下来。

  两人齐齐朝宋爸宋妈磕头。

  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父母。

  顾牧野早已将宋妈宋爸当做亲生父母看待。

  宋妈妈也知道,顾牧野一定会对宋窈好,心里的酸涩也变成了欣慰。

  两人起身之后,顾牧野又重新抱起宋窈,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门。

  番外 富婆姐姐求包养

  婚礼的时候,司仪非常没有心意的问问题。

  “结婚之后,家务谁做。”

  顾牧野笑了笑,“我来。”

  “那钱谁管。”

  顾牧野依然笑,“老婆管。”

  但是结婚后,宋窈才发现,什么叫钱她管,明明是钱都是她的。

  新婚夜,顾牧野进门就将她抱了满怀,急不可耐的亲吻她的唇瓣和脖颈,一边还拿出了一沓合同,让宋窈一会儿签了。

  完事之后,宋窈吊着半条命大略看了几眼,都是财产转让的合同,顾牧野名下的房产,车子和移动产,全都转让给宋窈,连银行卡都绑上了宋窈的电话号码。

  宋窈的声音发虚,有点沙哑,还染着点点娇欲,“现在签怎么搞的我好像出卖身体似的。”

  “你先签了再说。”顾牧野把头埋在宋窈的颈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意犹未尽的舔舐她白皙的皮肤,偶尔轻轻咬一咬,怎么也亲不够似的。

  宋窈知道顾牧野是早就在准备了,也没有推脱,反正是夫妻俩,谁的都一样。

  宋窈这边刚搁了笔,顾牧野这边就变了画风。

  刚刚还肆意攻城略地的狼狗,微微抬起头,眸子氤氲着水光,可怜兮兮的望着宋窈,“富婆姐姐,您看我把您伺候的舒服吗?”

  宋窈:……

  顾牧野肤色偏白,又生得一双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下,真是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未尽的情欲还在他脸上体现,眼尾微红,发丝带着汗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怎么看怎么像无知少年。

  加上宋窈刚发下的一沓合同。

  宋窈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丧尽天良包养小白脸的的富婆。

  代入感太强,宋窈超想扇自己。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牧野没做好。”

  顾牧野故意捏了嗓子,低沉的嗓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新。那一句姐姐简直喊进了宋窈心里。

  宋窈也起了玩心,纤细的手指挑起顾牧野的下巴,“再叫声姐姐我听听。”

  她的脸上害残留着潮红,这样挽唇一笑,媚眼如丝,简直勾人。

  顾牧野的喉结翻滚,咽了咽口水。

  随后很自然的就叫,“姐姐。”

  “我们再来一次吧。”

  “牧野会让姐姐舒服的。”

  顾牧野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话语里已经带上侵略的意味,也不管宋窈的哀嚎,埋头品尝他的美味。

  宋窈每每想起来这个晚上,简直是噩梦。

  从此再也不敢调戏顾牧野叫什么姐姐了。

  偏偏后来顾牧野还入戏了,只要逮到机会就一定会玩这招。

  “姐姐,牧野做了姐姐爱吃的菜,快来尝一尝。”

  宋窈说,“好吃,很棒。”

  顾牧野便会蹭到她身边,在她脖颈里厮磨,“那牧野可不可以问姐姐要奖励。”

  如果宋窈说,“不好吃,一般吧。”

  顾牧野又跑到她身边,缩进她怀里,“牧野就知道姐姐是觉得牧野最好吃,那姐姐快来吧。”

  那时候宋窈才深刻的觉得,顾牧野可能有点特殊癖好,角色扮演什么的。

  不过这人不去拿奥斯卡,真是可惜。

  宋窈轻轻的叹气,顾牧野蹭进她怀里,“姐姐你在想什么呀,我们该上床睡觉了。”

  宋窈:“!!”我不睡,我还能熬。

  当然,毫无招架之力的宋窈最后还是被拖回了卧室。

  窗外的夜色微凉,屋里却一再升温,点点喘息在静谧的夜里并不突兀。

  番外 顾小野想要离家出走

  2025年,两人的女儿,顾小野,三岁,大名叫顾窈野。

  顾窈野每次都被问起名字是谁起的。毕竟女孩子的名字里,极少用到野字。尤其是在这个网络小说盛行,好多人的名字里带着「萱」之类的字的时候,顾小野的名字显得格外酷,又与众不同。

  她从前也这样以为,直到她耐不住好奇问了顾牧野。

  “爸爸,我的名字为什么这么酷呀。”

  宋窈正在低头扒拉饭,听到女儿天真的问题噎了一口。

  顾牧野一如既往的张扬,且能编。

  “你跟爸爸姓顾,爸爸又希望你能坚强且明亮,做窈窈星光,照亮前路,做一捧烈火,燃遍孤野。”

  “顾窈野,就这样来的。”

  顾小野的唇边扬起了笑意,虽然爸爸的话她有点听不懂,但是她喜欢星星,也喜欢明亮的火光,她知道那是光亮是温暖。

  “爸爸好厉害呀。”

  她对顾牧野从来不吝啬夸赞,单纯的眼睛里写着崇拜。

  顾牧野很是受用。

  直到很久之后,顾小野才知道,她这个名字,是顾牧野在字典里扒拉几天没有找到喜欢的字之后,才在他和宋窈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取得的。

  2027年,顾小野,五岁。

  顾牧野和宋窈都已经三十出头。

  顾牧野的工作也是越来越忙。

  这次一下出差了半个月,顾小野每天都在跟宋窈念叨,在家里的时候总在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爸爸为什么不接小野电话呀,是在忙吗?”

  去超市的时候,“妈妈,咱们买个西瓜吧。”

  宋窈看了看货架上反季节的西瓜,“你想吃?”

  如果女儿不是特别想吃,她是不会买的。

  “爸爸喜欢呀,我们买了,等爸爸回来就可以吃了。”

  宋窈只能无奈扶额,等你爸回来这西瓜都坏了好吗。

  睡觉的时候也要多次往宋窈这边跑,确定爸爸没有回来,并且今晚不会回来才肯乖乖睡觉。

  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真是此言不虚。

  终于到了顾牧野回来的那一天,顾小野简直像块橡皮糖,黏着顾牧野不撒手,晚上还抱了自己的小枕头,要睡在宋窈和顾牧野中间,当然,主要还是缩在爸爸怀里。

  宋窈自己当然也很想顾牧野,对顾小野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因为顾牧野刚一脸温柔的把顾小野哄睡。

  宋窈满脑子都是:你都没有这样哄过我。

  不过第二天醒来,顾小野总是会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自己床上。

  她揉着蓬乱的头发,有些迷离,“爸爸,我怎么在自己房间呀。”

  顾牧野故作严肃,“你昨晚睡着睡着,腾的就起来了,还把爸吓了一跳。然后你就跳下床自己跑回来睡觉啦,真是快吓死爸爸妈妈了。”

  顾小野认真的点点头,对自己崇拜的爸爸毫不怀疑,“哦,是这样啊。”

  她的小嘴撅着,语气还很认真。

  宋窈在旁边憋笑憋的辛苦。

  而顾小野也依然是在几年后才想清楚了缘由。

  明明是爸爸趁她睡着把她抱走的,不想让她影响他们的二人世界。

  顾小野以为,自己是爸爸一辈子的小公主。

  后来才发现自己是小丫鬟。

  越长大越明白,爸爸最爱的永远是妈妈。

  是爸爸说她将来也会遇到最爱她的男人,她才选择原谅爸爸的。

  不过,她看着依偎在一起,缩在沙发里看电影,还指挥着她端茶倒水拿零食的爸妈,她有那么亿点想离家出走。

  “顾小野!你愣什么呢,你妈渴了,倒个水那么慢。”

  顾小野撅撅嘴,慢吞吞的倒了水,“哦,来了。”

  今天也是想离家出走的一天。

  人物番外 现实如山,而我浪漫如云

  我或许永远都会记得初见那时的样子。

  我甚至记得那天我穿着翠色衣裙隔着竹栅栏望他,问他,“你是何人?”

  他笑的温润如玉,“在下温庭筠。”

  他从那时起便偏爱白色的衣袍,即是在山林中穿行,也不染纤尘。不然我应当也不会轻易觉得他是个好人放他进了院子。

  “我听说过你。”我对他说。

  我听说过他,听说他的诗写的极好。所以当他说他愿意指导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很难平静的。

  他出题「江边柳」

  倒是应了我那天的着装打扮。

  我看着院外的杨柳,提笔写下: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我看见他拧着眉头反复吟诵,一遍又一遍,我也很是紧张,手下意识攥住了裙摆,我以为是我写的不够好,不足以让他满意。

  然后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欣慰,“好诗。”

  那时候起,他成了我的师父,教我吟诗作赋,还教我习字作画。

  照常是那身白色的衣袍,让我日思夜想,日日在窗前遥望,期盼他到来。

  年岁稍长,我逐渐懂得有种感情叫做心悦,见到他是会欢欣,见不到时会失落,举手投足都忘不掉。

  我学着寻常女子那般做了红豆手串,我对师父说,“我心悦你。”

  我知道那天我的表情一定很糟糕,应该红透了脸,连声音都闷闷的。

  他却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摸摸我的头,“幼薇还小,莫要冲动。”

  这句话像是触动我心底的某一根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师父养我育我,偏爱于我。”

  “幼薇非师父不可。”

  他无奈的笑笑,并不言语。

  我只得将红豆戴在自己手上。

  他又一次来看我,是同一个男人一起的。

  男人叫李亿,据说倾慕我已久。

  那时我便明白了师父的意图。

  我和李亿接近,相处,最后在师父的见证下成了亲,带着那串红豆。

  只是好景不长,李亿有正妻,我们必须要散了。

  我在山上隐居,认识了很多慕名而来拜访的书生,我和他们相谈甚欢,甚至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

  民间关于我的传闻更多了,从一开始的孤高冷血到如今的浪荡不堪,我已经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

  只是再见已是五年后,他的眼眶红红的,跟我说对不起。

  我取出酒共他畅饮,一时迷糊,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死。

  他答应了。

  他喝了我准备的毒酒,死的很安静,那是我第一次躺在他身侧,可惜体温已经不再炽热。

  一把火将一切付之一炬,这隅小屋,小屋里的一切,他和我。

  那串红豆被我握在手心,应该没有事,而这时候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书案的手稿之下压着我写给他的一封又一封情书。

  或长或短的句子倾注了我一生的爱意。

  在那些纸张的最后一页我写道:“现实如山。”

  “而我浪漫如云。”

  人物番外 珠圆玉润

  “这边的丫头呢,快点啊。”

  “门外宾客来了,快去迎啊,礼数不能失了。”

  “快去看看太子爷到哪了。”

  我是玉润,王献之和郗道茂的女儿。

  现在忙着结婚。

  从丑时我就已经被按在梳妆镜前了,娘亲说,女儿家一辈子一次的大事,马虎不得。

  所以院子里也是乱糟糟的手忙脚乱,父亲拖着不太方便的腿脚到处奔走,生怕哪里没处理好,不够体面。

  娘亲一面给我梳妆,一面絮絮叨叨的跟我讲什么恭顺有礼,与夫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哪里像平时对父亲颐指气使的样子。

  “但是啊,如果受了委屈,也别瞒着家里,爹娘无用,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是给女儿撑腰还是足够的。”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撇撇嘴。

  娘亲在这,还有谁敢欺负我啊。

  我娘亲有朝廷的诰命,是少数可以直接面圣的官妇,可以行弹劾之事的。

  那时候我还不记事,听嬷嬷说是当年娘亲敢说敢言,揭发了公主意欲谋反甚至还私下用禁术施巫蛊的恶劣行径,陛下当即便处死了公主,封了娘亲诰命。

  别人都在感叹我娘亲巾帼英雄,只有我深刻体会到皇家的薄情,昔日最受宠的公主,转头就尸首分离,惨死刑刀之下,就因为危及江山,那些掌权者最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权力而已。

  “夫人,新郎官到了。”

  娘亲不急不慢的为我插好最后一支发簪,笑了笑,“急什么,倒像是我们家玉润上赶着嫁给他似的。”

  在众人都恭喜羡慕我嫁给当朝太子的时候,我娘亲是少数看不上他的人。

  我与太子是圣上亲自赐婚,娘亲便一直觉得是他们勉强于我,不希望我嫁入皇家陷入争斗的中心。

  “娘亲,我就是要嫁他。”

  “上赶不上赶我不在乎。”

  我握住娘亲的手,认真的从镜子里看着她的眼睛。

  那年我受邀参加皇后娘娘在皇宫后花园的花会,入了宫便因父亲的官职不高,且是个瘸子而饱受争议和侮辱。

  他最先站出来护着我,我记得那天他将我护在身后,对面前那群仗势欺人的小姐们说,“你们嘲讽她的家世身份。”

  “我倒觉得她,谈吐,才情,容貌,均在你们之上。”

  他的目光冷的带着冰似的,让我不寒而栗。

  偏倒是他转头就笑的和煦,“没吓到你吧。”

  我懵懵懂懂的摇头。

  皇后娘娘见了他的样子,便亲亲热热的将我拉过去话家常,他向皇后告退去处理政务。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他却时常上门来,或是找借口约我出去,或是央求皇后娘娘办各种奇奇怪怪的聚会。

  再后来就是我们互道心意,去皇上那里求赐婚。

  我回忆着不禁甜甜的笑,却看见娘亲的眼眶有些发红。

  “娘亲不是看不上他,就是怕你在宫里受苦,如今也只是想多看你几眼。嫌娘亲烦了,就快去吧,他在正堂等着接他的新娘子呢。”

  娘亲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听的我心底发酸。

  娘亲从来不会否认我的决定,从娘亲应下这门亲事开始我就该意识到的。

  我不禁自责。

  可是娘亲已然恢复了往常模样,拉着我的手慈爱的笑。

  “走吧,我牵我的女儿出去。”

  “好。”我也乖顺的笑。

  从最爱的娘亲手上被交到最爱的男人手上。

  每个人都在笑,喜气洋洋的。

  我一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

  应了我这名字。

  珠圆玉润,幸福安康。

  也愿我的父母,一生康健。

  人物番外 将军你莫回头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面容姣好的女人半蹲着,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女孩子,女孩子似是有些害怕,眼神怯生生的,微微咬住嘴唇。

  “你会打我吗?”

  小丫头的声音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见过这个女人,在戏楼里,她站在台上唱戏,台下好多人为她鼓掌叫好,那是徐靥那日路过双枝阁见到的。哑妈妈说她是名角,很厉害的那种,她叫徐琬。

  “如果你练功练的不好,我就会打你。”

  小丫头往后退了两步,“练什么功呀?”

  “唱戏。”徐琬笑了笑,“你愿意吗?”

  丫头猛然抬起头,看着徐琬的眼睛,“真的吗?我可以雪唱戏?”

  “喜欢吗?”徐琬看着她眼睛里闪过的光,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喜欢!”她忙不迭点头。

  如果能变得和徐琬那么厉害,她就可以照顾哑妈妈他们了。

  “那跟我走吧。”

  徐琬朝她伸出手,肤若凝脂,指如葱玉,小丫头一时间不好意思将自己脏兮兮的手放入她的掌心。

  徐琬叹了口气,扯起她的手,带着她在北平街头走。

  “你有名字吗?”“没有。”

  丫头似乎是真的害怕徐琬打她,说话的语气都轻轻软软的,乖顺的很。

  “那我叫你徐靥好了。”

  “你这个小丫头的脸厌厌的,没精神。”

  “学了唱戏,可不能如此了知道吗。”

  “嗯嗯。”丫头还在思虑徐靥二字是哪两个字,徐琬说她的脸厌厌的又是什么意思,干脆的应了徐琬的问话。

  从今日起,她便有名字了。

  徐靥。

  “靥儿,规矩都听明白了吗。”

  徐靥很珍惜徐琬对她的教导,认真的点头。

  “靥儿明白了。”“重复一遍。”

  徐靥托着下巴认真回忆,“尊重前辈。”

  “不翻场面。”

  “穿戏衣后,上楼撩前襟,下楼提后裾。不准随便乱坐,更不许穿着行头躺下睡觉。”

  “宁穿破,不穿错。”

  “不唱生戏。”“开嗓不停。”

  徐琬满意的点点头,“自今日起,你是我的徒弟,在外便叫我师父。明白吗?”

  “靥儿明白。”

  徐靥从那时起便跟着徐琬学戏,听话又认真,勤奋的让徐琬颇感欣慰。虽然说着练功练的不好会打徐靥,但是到头徐靥也没让她多操心,做不好的动作自己也会重复许多遍。

  在徐琬的教导下,徐靥很快便可以登台,从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到独挑大梁。

  徐靥还记得第一次登台唱《帝女花》的时候,徐琬就坐在台下正中央的位置,冲她满意的点头。

  她倒在同台的小生身上,戏曲落幕。

  台下掌声雷动,演出很成功。

  她急切的到台下要去找徐琬,她想问问,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师父那样得到很多人的喜欢。

  实在是小时候被人唾弃怕了,徐靥对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分外珍惜。

  可是徐靥再也找不到徐琬了,台下早就没有了她的踪影,她问阁主,阁主不知道,问观众,观众不知道。

  徐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徐靥找了她很多年,终究没有找到。

  “师父!”

  徐靥从梦中惊醒,手紧紧抓着被褥,她的额头上覆着薄汗,夜风吹来有些发冷。

  徐靥近日总是梦到初遇徐琬的场景,徐琬的脸庞,温柔的语调,温热的手掌,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师父,你看到了吗,靥儿长大了。”

  “可惜了,靥儿不能再亲眼看看您了。”

  夜风微凉,徐靥起身梳洗。

  今日,是她人生最后一场戏。

  以此恭请将军往前走,莫回头。

  今日之后,世间再没有帝女徐靥。

  人物番外 只在你手里打了败仗

  “不要呜呜呜!别打了!”

  “澜儿知道错了。”

  将军府的后院,永远没有欢歌笑语鸟语花香。除了训斥的声音,便是摔破花瓶的噪声,还有宋文澜哭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宋文澜在别人眼里,是上天眷顾的小孩,父亲是个将军,母亲也是名门闺秀,自幼家境优渥,众星捧月般的照料。

  可是光荣之下,隐藏着宋文澜人生中最阴暗的时光。

  他的父亲,宋悉,喜欢暴力和血腥。

  即使在房事上,也是花样颇多,玩死的女人不计其数。

  宋文澜的母亲算是其中幸运的一个。毕竟是正妻,多少有度,更可怕的是,他的父亲,不想要孩子。

  在宋悉眼里,孩子是累赘,会成为他称霸的软肋。

  宋文澜的降生,完全是他的母亲用命换来的。自从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便处处小心,称自己患了风寒足不出户避开他的父亲,等显怀了,再让娘家以养身子为由接走了。

  宋文澜出生以来一直长在外婆家。

  直到母亲死了,舅舅不允许再养着宋文澜,宋文澜便被丢回宋家,丢回地狱。

  刚来那几日,宋悉不知在何处的花丛流连,宋文澜哪里都不敢去,只缩在母亲曾经住的屋子里,那里应该许久没人住了,没有开窗通风,带着霉味和灰尘气一起往宋文澜鼻子里钻,弄的宋文澜鼻子酸酸的,连眼眶也被泪水盈满了。

  这根本不是他喜欢的家。

  “阿嚏!”

  宋文澜打了个喷嚏,眼泪随之滑落脸颊。

  “怎么是个弱不禁风的,不像宋家的孩子。”

  随着皮鞋踏在地上的踢踏声,宋文澜第一次见到了活在母亲和外婆话语中的父亲。

  母亲说父亲生得俊朗,魁梧,是个很厉害的人。

  可是宋文澜抬头对上父亲的目光,只想逃离,他的脸上满是嫌弃和不耐烦,络腮胡根本看不出俊朗,有些像村头的杀猪匠,凶神恶煞。

  宋悉看着宋文澜胆怯的目光,打心底里烦躁。

  “真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连胆子都是一样的。”

  “糟心。”

  那时候宋文澜才六岁,可是他知道,父亲不喜欢他。

  “父,父亲。”

  宋文澜有些局促的起身,低着头,小声的叫了一声父亲。

  “你叫我什么?”

  宋悉微微弯腰,他嗓门很大,像是一只要吃人的老虎。吓得宋文澜一震。

  “父亲。”

  宋文澜仍然不敢抬头,他害怕看到宋悉的脸和目光,提高了音量,声音都在发抖。

  “文绉绉的唬谁呢,叫爹!”

  宋文澜已经想不起母亲对父亲的评价是什么了,满脑子都是他凶恶,粗鄙。

  “爹。”宋文澜从来没被教过这样的称呼,小小的试探着叫了一声。

  “大点声!”“爹!”

  宋文澜被吼的身子一僵,闭着眼干脆大喊。

  “这才像我宋家的孩子。”

  宋悉满意的拍拍宋文澜的肩,力气大的宋文澜几乎站不住。

  “就是瘦弱了点。”

  “以后你就住这里吧。”

  旁边的管家一听,打算说点什么,“可是将军……”

  宋悉斜睨了他一眼,管家立刻闭了嘴。

  宋文澜就这样定下了对父亲的第一印象。住在了宋家,住在了母亲曾住过的屋子里。

  不过宋文澜发现,这里虽是正院,平时倒少有人来。起初宋文澜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一日宋悉喝醉了来到这里。

  宋悉揪着宋文澜的头发将他从被褥里揪出,狠狠摔在地上,拳脚狠狠的落在他身上。

  “还他妈睡的着,你知不知道你妈是在这间屋子里被我打死的啊。”

  “他娘的净给我找麻烦,还背着我把你生下来。”

  “还手啊小废物。”

  宋文澜全身的血像是凝结了一样,来不及躲,完全无法思考,满脑子都是那一句母亲是被父亲在这里打死的。

  可是外婆不是说母亲是病死的吗。

  宋文澜那一夜几乎被打死。

  后来大病了小半年,之后就再没见过宋悉。

  宋文澜十六岁那年,已经同以前完全不同,他的手段完全在宋悉之上,他带着自己策反的人,杀了宋悉,拿到了宋悉手里的权力,成了澜系的领头人。

  知道当初事情的人,敬畏宋文澜的狠厉,不了解的人也害怕宋文澜的铁血手腕。

  总之,再也没人敢欺负宋文澜半分。

  不过那个时候的宋文澜便注定,不会有心,不会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