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十月之间,宫湦明令禁止他人看望,所有东西都从他殿里那一份中取,保证绝对的安全,宫里所有的宠物都要有人看护。总之杜绝了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真是把宋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看的紧。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宋窈的行动越来越不便。
窗外的桂花凋谢了,梅花开了,一夜之间,万物银白。
屋子里生了暖炉,暖和的跟春天一样,宋窈天天坐在卧榻里吃着果脯喝着茶。
他们都说宋窈喜欢吃酸的,怀的肯定是个小王子。
但是宋窈记得有个说法是肚子尖尖是男孩,圆鼓鼓的就是女孩,她的肚子一日一日圆,应当是个女孩。
她甚至都在想象,母妃怀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这般,期待着她的降生。
冰雪消融了,花坛里又开出团团紧促的花。
最早的那一批谢去,到了五月,牡丹花也开了。
宋窈也到了该要生产的日子。
她不仅感概缘分这个东西。
两年前的牡丹花开,是她第一次见到宫湦。
一年前的牡丹花开,她坐在窗前想要杀了宫湦。
今年的牡丹花开,她却和宫湦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想象着他们孩子的样子,眼睛像谁,鼻子像谁,嘴巴又像谁。
“王上,褒姒娘娘要生了!”
这天,宫湦正在书房与大臣议事,下人来禀报,进来看到屋子里的大臣,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
军政要密不可听,何况他还这样直接闯了进来。
可是宫湦哪有心思管那么多,冲出书房就往寝宫跑。
宋窈在里面,太医和接生婆已经到了。
她疼的满头是汗,紧紧抓住床边垂下的帘帐。
宫湦也是在屋外急的直打转,看着屋里一盆一盆端出来血水,他焦虑的想杀人。宋窈的尖叫就回荡在他耳边,但是他除了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生产一直从上午持续到午后。
宋窈晕过去了一次,又被太医强行叫醒,嘴里含了参片补充体力。
过了好久,屋内才传来婴儿的啼哭。
宫湦和宋窈同时松了口气。
哭声明亮,一定很健康。
里面传来产婆笑嘻嘻的声音,“恭喜娘娘,是个王子。”
宋窈偏偏头,看着燕儿抱过来的孩子。
“真丑。”宋窈嘴唇苍白,无力的弯了弯。
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小的像只猫,眼睛都还没睁开。
“娘娘也就现在这么说,以后宠他还来不及呢。”
燕儿看着孩子,心里也是欢喜。
都是自己的孩子,嘴上这么说,宋窈还是挪不开眼,抬手摸摸孩子的小手,手指被孩子下意识抓在手心里。
看着这么一个与她生命相连的小东西,宋窈的心里被填的满满的,甜蜜在心头无限蔓延。
“我把孩子抱出去给王上看看。”
宫湦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房门打开,燕儿怀里抱着他的孩子。
“王上,是个王子。”
燕儿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到宫湦手里,宫湦激动的手都是抖的,别别扭扭的抱着孩子,看起来笨拙的可爱。
“这孩子像她,”宫湦脸上的笑容从听到哭声开始就没收起来过,“他逗逗孩子的眉眼,询问宋窈的情况,“姒儿怎么样了?”
“娘娘太累了,睡过去了。”
“也好,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去太医院开些补药。”
他低头看了看孩子,语气甜蜜的不像话,“她辛苦了。”
燕儿又抱了孩子去给奶娘喂奶。
宫湦走进屋子。
屋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去,有些难闻。但是宋窈现在的身子又不宜开窗,他便命人去折两支花摆在屋里。
宋窈躺在床上,额头上的汗刚刚落了,但脸颊上依然沾着碎发。
宫湦坐在窗边,目光温柔的描摹宋窈的眉眼,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这时候的宋窈。和以前又不太一样,从前张扬的美变得柔和的许多,带上了母爱的光辉。
柔和的不像话。
宋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宫湦守了一夜,刚刚上朝去了。
宋窈浑身疼,无法起身,只能让燕儿在身后多垫了几个垫子,让她可以靠着坐起来。
孩子的摇篮就放在床边。
“娘娘!”
宋窈轻轻晃着摇篮,篮中的婴儿睡的香甜。
燕儿咋咋呼呼的跑进来,看起来很高兴。
宋窈把拇指比在唇边,示意燕儿小声一点,这丫头还真是在她身边野惯了。
看着燕儿垂下头,宋窈才无可奈何的发问,“怎么了?”
“娘娘,王上上朝时说,要立您为后,还不容许大臣置喙,现在整个王宫都传开了。”
宋窈愣了愣。
她中毒垂危之时,宫湦就曾许诺她做王后,宋窈一直着急着要个孩子也是因此。但是孩子生下来了,她心里都被初为人母的喜悦填的满满的,丝毫没有拿这个孩子当筹码的意思了。
没想到宫湦却一直记得。
“王后那边?”宋窈有些担忧。
“王上念夫妻之情,王后以后仍是贵妃,可分担一部分后宫事物,可是燕儿听说王后大发脾气,连平素最喜爱的花瓶都摔了。”
怎么能不生气呢。
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的对手没死,不仅没死还生了个王子危害她儿子太子的地位。孩子刚出生,就要被立为王后。
若是放在宋窈身上,只怕疯魔程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