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最后一个选择。◎
听到那男人的话, 姜晚本能地扯住季衍的袖子，担心的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她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季从奕找季衍绝对没什么好事, 一肚子坏水在晃悠，她不放心让季衍一个人过去, 免得又中了那人的什么陷阱。
季衍含笑看着她，安慰的拍了拍姜晚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季从奕不会让你跟着来的, 你在这等我就好，我很快就回来，放心吧。”
姜晚朝着拦着他们的人看去，那男人脸上果然全都是不赞成，八成会把她挡在门外, 让季从奕和季衍单独对话。
想到刚才在车上的那段时间, 他们基本上已经把所有隐患解除，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姜晚没再强求, 只是叮嘱了季衍几句。
“季从奕嘴里没句靠谱的话, 你什么都不要信, 千万别被他再激到了，现在我们占据上风, 他一堆烂摊子在外面扔着, 该担忧的人应该是他。”
姜晚嘟嘟囔囔一副护犊子的样子，落在季衍眼中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勾唇点点头。
“我记住了。”
他转身走向了季从奕所在的房间, 眼睛从姜晚脸上移开的那一刻, 嘴角的笑意就开始收敛, 眼神逐渐阴冷起来，就好像他的好心情只会面对姜晚时才会展现。
季衍自然是知道季从奕没安好心，季从奕有一点和他很像，就是对想要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手，那个人行事周全，除了这个计划，一定还有留了其他后手，季衍必须要过去探个究竟。
他走进那间空着的房间，这同样是一件会议室，只不过比旁边那个要小上很多，房间里就季从奕一个人，正背对着季衍，直接坐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搭配上他西装革履和不该做出这种行动的个性，让画面看起来有些怪异。
听到了开关门声，季从奕转过头来，遥遥地看着季衍。
“你来的还真够迟的。”
季衍面无表情答：“为什么来的迟，你应该心知肚明。”
季从奕也没否认，竟然还点了点头：“的确，毕竟是我把你骗过去的。”
“只是——”他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到季衍面前，“你不该回来的。”
季衍半眯着眼，轻轻扬头：“不回来怎么能看到手下败将的惨状呢，那样就太可惜了。”
听到这句话，季从奕突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险些笑出泪来，他笑够了才擦了下眼角道：“这事我们等会说，对了，我有些好奇，你和姜晚的关系怎么样了，没吵架吧？”
这话说的随性，就像是跟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闲聊，半点没有针锋相对的样子。
季衍知道季从奕是故意提起这事，当时要不是季从奕挑拨离间，他也不会怀疑姜晚那么久，以至于差点犯下大错。
“当然没有，要是有，今天她也不会帮我解决你了，怎么样季从奕，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季从奕答非所问，他自言自语了句：“果然是姜晚做的。”
季衍知道瞒不过他，嗤笑一声承认：“是又如何，恭喜你又一个计划落空了，怎么，我和姜晚的感情很好，并没被你挑拨成功，你很失望？”
季从奕挑眉：“真的没成功吗，那我怎么发现我的账号被删除了，那应该是你做的吧？”
季衍没想到他能猜到，表情明显一僵，季从奕没有错过这种小细节，他面露讽刺。
“看来我猜对了，你该不会一直觉得是我让你怀疑的她，错的人是我吧？这还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季从奕漠然地望着季衍，仿佛看透了季衍的内心：“是，我的确心思险恶，故意利用姜晚，但归根结底，犯最大错误的还是你，如果你有那么一丁点相信姜晚，你就会发现我的计划其实漏洞百出，有九十九个你可以相信姜晚的理由你不信，你却偏偏只信那一个可以怀疑她的破借口，季衍，你觉得我做的所有的一切攻击力强吗，你要是坚定地相信她，我早就无计可施了，是你给我的机会，也是你给我空隙，所有错误的源头，其实是你啊。”
这一通话下来，季衍早已面色惨白，连带着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那一字一句就好像把他可笑的内心揭露出来，把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扔在太阳底下，晒得他每一块肌肤都火辣辣的疼。
会议室里很安静，厚重的大门隔绝了屋外的一切，隐约中，似乎还能听见季从奕最后一句话的回音。
所有错误的源头都是你。
季衍眼神发散，脑袋一片混乱，他这辈子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种话，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了刚才在门口，姜晚嘱咐他的那些话，季衍乱七八糟的思绪顿时清明了些。
季从奕是在激他。
季衍重新回神，他冷冷的瞥了眼季从奕：“你的废话是真多，现在从你那张狗嘴里吐出来的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我和姜晚怎么样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他说完转身就想走，季从奕的声音却幽幽的从背后响起。
“你知道刚才你说我是手下败将的时候，我为什么会笑吗？”
季衍眼皮一跳，没有回过头，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季从奕剩下的话，让他背后缓缓发凉：“忘记告诉你，刚才你进来之前，爸爸给我打了电话，说接下来由我辅助他管理季氏。”
像是把石头投进本就不平静的河水，掀起了一大片涟漪，季衍瞳孔猛震，霎那间脑袋里就剩下了三个字。
凭什么？！
以目前的现状，季融没有道理再作出这个选择，季从奕不仅私生子的身份暴露，还失去公司上下的人心，于情于理都不该有如此决定，更何况这才发生了多久，季融竟然就这么原谅了季从奕，难道他所有的努力注定都是徒劳的吗？
季衍莫名想起了姜晚，心里一下子酸胀的要命，她为了让他赢做了那么多事，最后却得到了这么个可笑的结局，她该有多失望？
他为什么总让她失望？
一股无名之火充斥着季衍的胸膛，他回过身大步走到季从奕面前，一把揪住了季从奕的领子。
“你都做了什么？！”
季从奕任由他揪着，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他这个行为，只是随意的说了句：“怎么，又想动手？我是没关系，正好让季氏的股东都看看你的本性。”
季衍死死的盯着他，脸色漆黑，虽然他很想不管不顾地随着心意来，给这个混蛋一拳，但姜晚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徘徊。
最后，季衍还是强忍怒火松开了手，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还得到季从奕一个惊讶的眼神。
季从奕以为，季衍一定忍不了这种嘲讽的。
不过没关系，被季衍揍一顿，然后再卖惨本来就不在他计划之内，这种牺牲太大，他的目的另有其他。
“季衍啊季衍，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手里有我是私生子的把柄吗，你想让我失去一切，我便如数奉还。”季从奕怪笑着整理了下被拽皱的西装，忽然说起了一件无关的陈年往事，“我很好奇，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当年离开的原因？”
季衍眉头快速地皱了皱，没有说话，季从奕怂了下肩：“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一下。”
“当时沈家遭遇危机，险些破产，沈知意便和季融做了一笔交易，他帮助沈家起死回生，代价是把你留下，永久不再在你面前出现，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钱把你抛弃了吗。”
“而姜晚，她有多喜欢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季从奕扬起唇角，略带疯狂的说出了剩下的话，心中的郁气终于释放，畅快无比。
“沈知意当年没选择你，季融现在仍然没有选择你，接下来，我就让姜晚也离开你的身边，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永远后悔！”
纵使季衍一直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听季从奕的屁话，却还是因为季从奕最后的话心底一沉，耳边瞬间警铃大作，他攥紧拳头，满眼戾气地说出几个字。
“她不可能离开我。”
季衍担心独自在外面的姜晚，立刻就准备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他面前蓦然多出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人，是季从奕常带在身边的保镖们。
他们把季衍围在中间，挡住了他出去的路，季衍如何也没想到季从奕竟然敢做到这种程度，呆愣了片刻，回过神便想用蛮力冲出去。
却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季从奕带着凉意的声音。
“你就不好奇，在你和钱之中，姜晚到底会选择什么吗？”
*
在走廊中，姜晚独自一个人在等候着，她担心季衍，一直静不下心来，就在原地来回渡步，浮想翩翩。
见里面的人一直不出来，姜晚怕季衍又被季从奕这个善于操控人心的迷惑，被继续PUA，还是决定进去帮帮忙，但她这个想法刚冒出还未来得及实现，就被一个人挡在了面前。
还是刚才季从奕的那个手下，姜晚以为他是拦着不让她进去，刚想发难，就忽然看到他朝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姜小姐，这边请。”
姜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季从奕这是用的那一招，迟疑了半天，她还是准备先过去探探情况，这里毕竟是公司，那么多监控照着呢，季从奕难不成还想把她卖了？
那男人左拐右拐，带姜晚进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空间不大，只有一套桌椅，男人示意姜晚坐下，然后恭敬地站在了一旁等候。
姜晚疑神疑鬼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间办公室，她犹豫着上前，刚要坐下，就发现桌子上面放着东西。
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姜晚就有些想笑了，甚至轻哼一声。
豪门文里还真少不了被砸钱的剧情啊，她还真是荣幸，竟然轮到她被人甩支票了。
在姜晚面前的正是写着金额的支票，而且还是两张，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季从奕给她准备的，目的肯定跟季衍有关。
事实也正如此，见姜晚落座以后，旁边的男人便像是背书似的说出了一番话。
“只要姜小姐从二少爷的身边离开，这两张支票就都是您的了。”
姜晚听见后一点也不惊讶，在这种文中给钱无非就这几个目的，只不过季从奕现在应该恨透了她，为什么要给她钱让她离开呢？
把目光重新放在支票上，姜晚冷笑一声，她现在好歹也是见过市面的人了，季从奕凭什么觉得用钱就能把她打发，她是爱钱没错，但是季衍最不缺的就是钱，他现在马上就要成为季氏的接班人，未来钱途无限，她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轻易贿赂。
再说了，就季从奕那个老抠门能给多少，一百万，五百万，又或者是一千万？总之不可能再多了。
姜晚带着嘲弄地心思看向支票上的金额栏，在看清那串数字的瞬间，她的笑容缓缓消失，双眼也越瞪越大，心跳漏了一拍。
这两张支票的金额一样，分别为五千万，合起来就是……
一个亿。
“姜小姐，恕我打断一下，在您做出决定之前，我有个事情要提前通知你。”
男人脸上带着疏离的淡笑，说出了令姜晚变了脸色的话：“接下来，将有大少爷接手季氏，这是董事长下达的命令，恐怕二少爷以后就不用再这么忙碌了，因为大少爷准备把所有划分出去的公司，都收回来统一管理。”
姜晚眉头紧皱，心脏不安地跳动起来，她瞪着那人怒喝道：“季从奕凭什么能接手季氏，你们董事长缺心眼是吧！今天的事情难道就这么过去了？”
季融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难道季衍不是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男人表现得依旧淡定，完全没因为姜晚的话而慌神：“姜小姐如果好奇的话，可以去问董事长他老人家，至于现在，您需要做的决定只有是否接受这笔钱，只要您从二少爷身边离开，便可以当场拿走五千万，等您离开这个城市以后，剩下的五千万也将进入您的账户中。”
姜晚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再也没有了玩闹的心，神情僵硬的看着眼前的纸张，浑身冰冷，仿佛身处冰窖。
听这人的意思，季从奕接手季氏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架空季衍的权力，把他拥有所有都收回，一点好处都不让他沾。
这个收回的东西不仅仅限于季衍的权力，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季从奕不会让季衍好过的。
姜晚脑袋乱成了一锅粥，耳朵就像是耳鸣了一样嗡嗡作响，四肢僵硬的有些发麻。
她面前放着一个亿，是个对姜晚来说的天文数字，足够她挥霍很久。
而季衍，喘息间就从顶级豪门的接班人，变成了被抛弃的那个棋子，未来有季从奕在上面压迫着作威作福，别说一个亿，他们甚至可能保不下现在拥有的房子车子。
姜晚最近之所以有闲心做别的事，就是因为季衍给了她足够多的钱，让她充满了安全感，不用再担惊受怕重新过上没有钱的生活。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季衍马上就要没钱了，她会立刻从天堂掉到地狱。
姜晚呼吸变重，胸膛闷的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她眼前闪过上辈子在病床上的画面，想到了因为没钱而变卖所有家产，卖车卖房，失去了所拥有一切的回忆。
还想起了她最后缩在出租屋的小床上，临死前看着天花板，发下的誓言。
——她姜晚下辈子就算是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当个有钱人。
曾经姜晚看过很多部小说，最多的情节就是男主的家人甩给女主支票，让她离开男主的剧情，每每看到，姜晚都会觉得可笑，觉得选择抛弃金钱的女主是个傻子，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可现如今，她攥紧刚刚与季衍紧握的手，那只手就像是有千斤重，无法轻易的举起来，拿起桌子上轻飘飘的支票。
姜晚不想当傻子，她说过这辈子要只爱自己，可只要脑袋里闪过拿起支票的冲动，她的心脏就会一阵一阵的抽痛，眼眶发酸发涩。
季衍那个那么傲娇的小气鬼，他刚刚才承认喜欢她，紧紧的牵住了她的手，就像是刺猬露出柔软的腹部，河蚌打开了自己的壳。
在这个时候，她要是离开他，就像是他妈妈当年一样，季衍会怎么样？
只要是这么想想，姜晚眼前就浮起一层薄雾，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她也没那么喜欢季衍不是吗，比起季衍，她肯定是更爱钱的。
而且她也是个很没原则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直窝在大反派身边，什么对错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自己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可是为什么姜晚会觉得心里边那么难受呢，就像是身体里面多了个小人，拿着电钻一直再往深处钻一样，让她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忍住那种酸痛的劲。
一个亿，她眼前是一个亿。
而季衍只是个被家族抛弃的人。
猪都知道该怎么选。
这句话出来的瞬间，姜晚突然愣住，随后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她想起了刚穿越来的时候，季从奕用“做他的女人”当作诱惑，来贿赂姜晚当间谍那次，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季衍的一百万，并讽刺地骂了句这两个选项中，猪都知道该怎么选。
姜晚垂下眼眸，只觉得讽刺，骂来骂去，最后竟然骂到了自己头上。
看出她的犹豫，面前的男人笑了笑，轻声补充了一句话，声音飘渺得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姜小姐，钱能够抚平一切遗憾，人错过了还有下一个，有了钱，您做什么不行呢？”
姜晚仰起头来，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不让眼眶里那些恼人的液体流出。
是啊，那可是一个亿，什么都不干放在银行卡里都能钱生钱，足以让她把这一切当作是一场梦，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她好像，知道该怎么选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三次元很忙很忙，更新时间不定，有时候可能会隔日更，么么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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