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言的艺术，当然比不过大伯哥啦。◎
姜晚说完这句话以后, 整个餐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秒。
难道不是姜还是老的辣吗，什么叫做晚的辣？
于华芝脸色一变再变，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姜晚脑袋转的这么快, 这是在反击她的那句泥鳅还是小的滑呢，把俗语稍微一改, 便一箭双雕，这话瞬间就有了好几层含义。
好个姜晚, 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她, 于华芝深吸了一口气，把这股子无名之火压了下去，她僵硬的扬了扬唇，勉强保持住了体面。
“呵呵，小晚还真是幽默呢。”
姜晚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妈夸奖。”
简单一句话差点让于华芝破功, 这姜晚还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最后还是季从奕有眼色地接上解围, 找了台阶给于华芝下。
“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美女们，这么美味的饭菜再不吃可就要凉了, 你们真的还要在那里站着闲聊吗？”
于华芝这才放松紧绷着的神经, 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坐着, 她眼中神色不断变换，最后才不情愿的承认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这次的小交锋中, 姜晚不仅没有落于下风，反而差点反将她一军。
把这么一个人安排在季衍身边, 简直送了他一个大礼。
于华芝回去了, 姜晚自然也不会继续在原地傻愣着, 她坐回了位置上, 偷偷的朝着季衍眨眨眼，压低声音跟他说。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呀？”
季衍失笑，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姜晚知不知道她惹得是谁，于华芝心眼可小的离谱，她一定会狠狠记下姜晚一笔，过后在季融旁边乱吹枕边风。
虽然心里有点责备姜晚给她自己树敌，但季衍只要一想到姜晚做这些都是为了他，霎时间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姜晚是因为明白他与家里关系并不好，所以不想让他独自成为异类，季衍不想管姜晚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反正他可以自己骗自己，只要姜晚是在他这边的就足够了。
季衍嘴角微弯，望着姜晚的眼中皆是宠溺：“嗯，很帅。”
算了，只要姜晚开心就好，她爱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还有他帮她兜底。
这顿饭看似丰盛，实际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把心思放在品尝美食上的，一段小插曲结束，餐厅内又回归沉默，片刻后才响起姜晚和季从奕互相迂回的对话。
“弟妹最近和弟弟的感情如何，看起来好像更加亲密了？”
“大伯哥说的对，我们俩个人最近正处于热恋期呢哈哈，恨不得一秒都不分开，说起来大伯哥怎么还没女朋友，我记得你的‘女人缘’可是不错哦。”
“哪有的事，这方面还是不如弟弟，不然他怎么能娶到弟妹这么好的老婆呢，结婚后你们两人还真是变化一天比一天大，弟妹真是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还那么会‘说话’。”
“那还是不如大伯哥，论说话水平你说第一谁敢说第二呀，语言的艺术都快玩明白了，小妹我实在是佩服，未来哪怕我只有大伯哥的十分之一水平，我也就知足了。”
两人一来一去，表面和和睦睦，实际上每句话都有言外之意，阴阳怪气对方，季从奕扔来一个包袱，姜晚就立马轻飘飘的还回去，曾经季衍就吃亏在了说话上面，没少被季从奕和他妈挖坑。
以前是姜晚不在，现在她在了，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想在她面前欺负她男人，开什么玩笑，洗洗睡吧。
最后还是季从奕先行停止了这场战斗，他表情冷淡的看着姜晚，似乎在说着——何必如此？
而姜晚也直视着他，目光漠然，好像在说——老娘乐意！
“既然都吃好了，这顿饭就结束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季融突然开口，他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下嘴，声音充满威严。
姜晚挑眉，没再出风头，乖乖的坐好不说话了，她不留痕迹地越过季衍，看向季融，眼中饱含深意。
在场的确没有一个蠢人，但是最有心眼的，那绝对非季融莫属。
他真的听不懂餐桌上其他人的言外之意吗，姜晚觉得恐怕未必，作为季家的掌权人，季融不可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但一向不喜两个儿子争吵的人，会默许这一切发生，这才是值得深究的点。
季融并非不喜欢看两个人争，他只是不想让他们在外面丢脸而已，对内，季融恐怕巴不得他们争，他的想法大约就是：在一个笼子里养了两只猛兽，只有争斗过后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有资格接管他打下来的江山。
而对于华芝的所作所为，季融也肯定能猜出她的目的，他并非是故意想针对季衍，只是觉得这种小伎俩，懒得去管罢了。
姜晚本来还在担心，季融在心里偏袒季从奕，会对季衍未来造成不利，但现在看来她完全多虑了，在季融的心里，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季氏，他挑选的不一定会是最爱的那个儿子，但一定会是两虎相争胜出的那个。
看起来确实冷血，但也是这份冷血，让季衍这个不受宠的儿子也多了几分胜算，最起码不怕被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在大事上，就算于华芝的枕边风吹的多好，季融也绝对会不为所动。
姜晚收回视线，果然啊，季家的人都不简单，没有一个是傻白甜，能走到今天的地位，绝对不是运气所致，妥妥地都是实力。
“想什么呢？”
旁边的声音让姜晚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其他的人都已经离桌，只有自己在原地发呆，她把屁股朝着季衍那挪了挪，凑到他耳边说道。
“我发现你们一家人真是没个简单的，有钱人好像也很不容易啊，辛苦你了老公。”
季衍无奈，他轻轻弹了下姜晚的额头，嘴上谴责她，语气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说话注意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了，让人听到会怎么想，我爸他可不懂什么叫做玩笑话。”
再说了，姜晚说的这是什么话，她从小生活也挺富足的，怎么说得跟离这种生活很远一样，季衍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姜家偏心亏待了她不少，才会让她觉得他是“有钱人”。
“没有人的生活是简单的，不用过度神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以前的生活不是也挺不容易的吗，只是有钱人的生活也没有那么自由快活罢了，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姜晚撇撇嘴，季衍前面的话说的都对，但就是这最后一句话她不爱听了。
“不，钱就是能解决所有问题！”
季衍没再与她争，帮姜晚把耳边头发拢了下：“好好，你说的是，今天这顿饭吃的怎么样，饱了吗？”
姜晚：“哪吃什么东西啦，全程和季从奕拌嘴，倒是水喝了不少，喝饱了。”
季衍轻笑，他知道这或许是姜晚故意与季从奕作对，想让季从奕吃醋，但是他还是挺开心的，最起码姜晚看起来是站在他这面的，这就足够了。
他最初是想把姜晚牢牢地困在身边，包括内心，但现在季衍才发现，其实她只是这样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有姜晚在，连这让他感到压抑的家，似乎都不再是那么难以接受。
“没关系，回家再吃，你想吃什么都行，我让郑管家去准备。”
姜晚眨眨眼，她第一次从季衍口中听到这么温柔的话，让她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大概没有哪个女生在受到偏爱的时候，还不心动吧。
她立马准备蹬鼻子上脸：“老公，那我想吃臭豆腐！”
季衍额角一跳：“……除了这个，换一个。”
姜晚：“可是我就是想吃嘛！”
季衍咬牙：“姜晚，我是不是又对你太好了，都说了不行，你别想了。”
姜晚嘴角一瘪：“你又凶我！哼，我不理你了！”
季衍瞪她：“随便你！”
……
十几秒的安静之后，季衍看着旁边撅着嘴的姜晚，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放轻声音问道。
“不去外面买行不行，让家里的大厨给你做，还卫生一些。”
算了，不就是臭豆腐吗，和榴莲差不多的东西，有点味就有点味吧，他不闻不就行了。
姜晚就像是翻书似的，瞬间变了脸，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嘿嘿，好的！我就知道老公你最好了！”
季衍头大的要命，他真是对姜晚这小性子气不过，但却连责备她都不舍得，他感觉自己最近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算了”。
在遇见姜晚之前，季衍的人生中哪里有算了，他不钻牛角尖到极致都是好的，季衍可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做退让。
他看了姜晚一眼：“这会开心了吧，行了，其他人都走了，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姜晚应了一声，她想到什么突然道：“老公啊，我想去你房间看看，那里有没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呀，我好想看看！”
季衍摇摇头：“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早就不记得哪里有了，就算有应该也早丢了，干嘛，想抓我把柄啊？”
姜晚：“怎么会呢！人家就想看看你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嘛！”
季衍：“我的过去……”
他说着，声音小了点，他的过去，那还真是一句两句说不完，多数都是怎么报复别人，怎么陷害别人，怎么做到最好然后反过来嘲笑别人。
总的来说，季衍就没做过一件正面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性格负面的点有多少，人的劣性他几乎都有。
不过和姜晚呆久了，季衍好像觉得自己离那些日子越来越远，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全身心恨一个人、陷害一个人了，就连对待季从奕的仇恨，似乎都不在像是以前那样浓郁。
最开始的他，可是恨不得把季从奕和姜晚都碎尸万段。
这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季衍莫名思绪飘远了，姜晚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季衍回过神来，他抿唇，那些事他不想跟姜晚说，就算是他已经在她心里的形象很差劲了，他也不想在上面继续添上几笔。
他转移话题道：“我的房间没什么好看的，跟咱家里差不多，不过你要是想去也可以，虽然很久没回来了，但是有人定时会打扫……”
听到手机短信声，季衍暂时中止了说话，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神色一愣，但很快他就掩饰住了，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收起手机。
姜晚还在仰着头听他继续说，季衍眼眸闪躲了下，随便找了个借口。
“等下带你去吧，我去下洗手间。”
姜晚没有怀疑：“去吧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不过你要快点，我一个人怕尴尬！”
季衍点头，姜晚朝他摆摆手走向客厅，季衍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动了脚步。
季衍没有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而是从一旁的楼梯上了楼，一路经过二楼的走廊中，在一扇落地窗面前停了下来。
一个人靠在窗旁的墙壁上，那人背着光，面容模糊不清，但季衍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
听到暂停的脚步声，季从奕回过头来，笑着轻声说道。
“季衍，别来无恙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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