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上，世家贵女们学规矩，也都逃不开打手板，那女使要挨的打就更多了。
得了薛姝和孙瑛的命令，青玉面上逐渐绽出一抹笑意。
她看着梗着脖子，一副打死不肯配合的模样，满意地笑了：“劳烦孙姑娘，给奴婢备一把板子。”
青玉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一下大概的样子。
她性子软，当时在张妈妈手下学规矩的时候，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所以张妈妈对她倒是还算是手下留情。
跟她一起的另一个女使可就惨了。
初见之时，青玉唯唯诺诺，而那个女使，就像眼前的阿兰一样，不知道哪来的一身傲骨。
最后，被硬生生打服了。
青玉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使在自己身边挨打，挨了打还不能休息，非得把这一天的课程好好学一遍，张妈妈满意了，这才给那女使放饭。
短短一个月，那女使比青玉还乖顺。
这么多年过去，青玉成了薛姝身边最得力也最贴心的人，而那个曾经跟她一起在张妈妈手下学规矩的女使，如今是在复杂管教新女使，是薛府中有名的女魔头。
青玉跟那人关系还不错，偶尔私下见见，听她说起自己管教小女使时候的威风，青玉早就眼馋了。
如今她终于抓住了机会，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孙瑛抿了抿唇，亲自起身去准备了。
她身边除了阿兰，也没有可用的人了，先前薛姝给她的那两个女使，平时没事的时候都是守在院子外头的，一时间也指望不上。
阿兰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此时目光中带着挑衅，正打量着同样面含笑意的青玉。
孙瑛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青玉要的东西。
青玉恭敬地双手接过。
看着孙瑛面露担忧，薛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孙姐姐放心，青玉手下是很有分寸的。”
孙瑛点点头，脸上的担忧却并没有消退。
她学过礼仪，知道学礼仪有多疼。
青玉看着阿兰，声音里还带着笑意：“阿兰姑娘，行个常礼看看。”
阿兰闻言，伸手在胸前略一交错，膝盖一弯又很快直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一贯的不屑。
全身上下就写着两个大字——不服。
这下，就连孙瑛都看不下去了，她下意识地看了薛姝一眼，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难堪。
薛姝更是扶了扶额，轻声道：“孙姐姐，你嫁人的时候，真的要带着她一起吗？”
“我……”孙瑛苦笑一声，“姝儿身边有青玉，想必也可以理解我对阿兰的爱护吧？”
薛姝放下手，微微一笑：“不，孙姐姐，我不能理解。”
孙瑛面色一僵。
“啪！”还不等孙瑛问，青玉已经挥起了手里的板板。
青玉脸上还带着笑意。
眼底深处写着一个大字——爽！
是真的爽！
阿兰突然挨了一板子，已经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阿兰艰难地缓过神来，她看着青玉，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你打我？”还当着她主子的面打她？
青玉眨了眨眼：“阿兰姑娘，学规矩哪有不挨打的？别说是你我这种做女使的了，就连孙姑娘，学规矩的时候也没少受苦吧？”
孙瑛默了默。
这是实话。
但是阿兰才不管什么实话不实话的。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你竟敢打我！”
眼看着阿兰要发疯，薛姝微微皱眉，叫来了一直守在外头的人：“红绫。”
薛姝话音落下，一道红色的人影突然从外头疾掠而来，挡在了青玉身前。
红绫往青玉身前一站，微微低着头看着阿兰，身上的气势排山倒海一样朝着阿兰压过去。
阿兰已经是脸色惨白，敢怒不敢言。
“阿兰！”孙瑛腾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看着阿兰，脸上头一次没有了往日的柔和，而是面色严肃。
阿兰只好委委屈屈地后退一步，控诉道：“姑娘！她打我，您都不管管的吗！”
孙瑛闭了闭眼。
管？
她倒是想管。
本以为，她把阿兰藏在身后，等她嫁入薛家，把阿兰一起带过去，然后再抓紧时间把阿兰嫁出去，便一切尘埃落定了。
那时候，她已经有了薛家少夫人的身份，给阿兰匹配亲事的时候，不会有人敢看轻她。
等阿兰出嫁，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然后她就可以开始以薛家少夫人的身份开始全新的生活。
但是她没想到，薛姝会突然登门，她更没有想到，阿兰竟然已经成了这样。
阿兰想替她出头的心，她看得出来。
但是她没忘记，自己如今能在孙家扬眉吐气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薛家。
而薛家愿意为她撑腰，那是因为她是薛姝看中的人。
要不，薛家何至于管她一个小小庶女过什么日子？
“阿兰，你先下去吧。”孙瑛心累得很。
“姑娘？”阿兰顿时瞪大了眼睛。
“下去！”孙瑛目光一厉，阿兰却不怕，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薛姝已经先开了口：“孙姐姐，就算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妹妹不听话，尚且也免不了一顿打……若孙姐姐当真是为了阿兰的前程着想，还是不要这么娇惯着她了。”
一女使，脾气比主子还大。
就离谱。
青玉手里握着板子，意犹未尽的目光在阿兰身上停留着。
“……我明白了。”孙瑛点了点头，“姝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薛姝点点头。
此时，她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孙瑛似乎也准备跟阿兰好好谈谈。
于是薛姝带着青玉和红绫起身告辞，孙瑛亲自送她们到院门口。
离开前，孙瑛目光犹豫地看向青玉。
青玉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拿着板子。
青玉连忙双手将板子递还给了孙瑛，又尴尴尬尬地退回了薛姝身边。
“青玉姑娘果真识礼。”孙瑛语气复杂，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后悔。
薛姝微微勾了勾唇：“青玉啊，小时候也被打的很惨的。”
孙瑛眨了眨眼：“我原以为，以姝儿你对青玉的爱护，不会让她受那些罪。”
薛姝叹了口气，看向青玉，目露深沉：“既然是姐妹，那自然是有难同当。”
换句话说，她吃过的苦，青玉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