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是谁啊？”蓝衣女自觉被落了面子, 转身有些不忿地问孔熹。
她想, 能把这种高级晚宴当成吃自助餐, 八成是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不过这两人长得倒是不错，就不知是哪里来的十八线小明星,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也不知怎么蹭进这种场合的，不会是想攀附江总吧？
想到这，蓝衣女的心思顿时有些活络，别的不说, 这两人的样貌倒挺合她心意, 她虽然不敢跟江总比，但包俩小明星还不成问题。
孔熹对她的观感不太好, 一看就知道是个捧高踩低的。但说实话，他也很久没见过能把势利表现的这么明显的人了。
“你说他们啊？”他笑得意味深长，好整以暇道：“高的那位叫顾铮，顾氏集团的董事长认识吗？那是他爸。”
蓝衣女：“……”
包、包不起……
“至于矮点的那位……”孔熹也有些不确定，只推测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柯家小少爷，听说他跟顾铮从小一起长大，顾铮对他一向很照顾。”
蓝衣女：“……”
“柯家知道吗？”孔熹有些不怀好意，又替她科普道：“柯岑远老爷子, 你小时候经常看新闻的话, 应该有见过, 他是柯小少爷的爷爷；柯展, X市市委书记，是柯小少爷的伯父；柯鸿……”
“够、够了，不用说了，多谢。”蓝衣女脸色一阵难看，端起酒杯转身就走。只可惜她鞋跟有点高，走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孔熹失笑着摇摇头，柯老爷子早些年就退下来了，三个儿子中，老大和老三都不在B市发展，唯一留在B市柯鸿又一心搞科研、教育，也难怪圈中年轻一辈很少有知道柯家的。
不过他作为一个商人，别的不好说，各种消息渠道绝对灵通。毕竟是出来做生意的，他也不想哪天倒霉了，都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不过他觉得自己今天运气是真不错，居然跟顾家未来的继承人攀谈上了。顾家跟柯家算不相上下，而且顾家在B市商圈涉足更深，他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才行。至于江家嘛，根基毕竟在国外，怕是强龙也难压地头蛇。
另一边，柯瑞已经看那位光头青年好一会儿了，顾铮心里有点泛酸，忍不住提醒他：“有什么好看的？又瘦还没头发……”有我好看吗？
柯瑞转身瞪他一眼，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万一……人家是生病了呢？”
他前两天去医院，刚见过癌症病人化疗后的样子，看见青年就忍不住多想了。
青年大概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又朝他看一眼。柯瑞忙礼貌一笑，等他转过去后，又问顾铮：“哎，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顾铮心里更酸了，但见他确实好奇，又拿出手机向朋友打听，然后小声告诉他。
“叫陆空空。”
“噢，挺好听的。”柯瑞说。
顾铮：“……”哪里好听了？空空，不就是什么都没有？
“你那么关注他干什么？”他语带酸意，想想又说：“江与白没来，我看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
“也没特别关注啊。”柯瑞看他一眼，兀自道：“就是感觉……他不像是做过那些事的人。”
顾铮“哦”了一声，心想：蓝衣女说的那些话也能信？听听也就算了。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毕竟别人怎么样，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但见柯瑞对别人这么关注，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得味，于是昧着良心说：“别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要太以貌取人。”
陆空空恰好从旁经过，听到这句后，平静无波的眼神又闪了闪。
柯瑞顿觉尴尬，等他走远后才说：“你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刻薄。”
“我……”顾铮被哽了一下，想想也觉得没趣，干脆说：“算了，我们不讨论他，你赶紧吃，吃饱了我们就回去。”
柯瑞：“……”真当是吃自助啊？
事实上，顾铮已经有点后悔来了，他原本打算见一下那位被他爸称赞不已的江总就回，没想到来了之后却发现，这只是个变相的相亲宴，而且正主还一直没露面。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更糟糕的是，他那还没来得及表白的小竹马又在宴会上被别人勾住了目光，都这样了，还不走留下干吗？
然而临走前，柯瑞忽然又拉住他说：“等等！”
“嗯？”顾铮步伐微顿。
“看见那个穿粉衣服的女孩了吗？”柯瑞靠近他问，并用眼神示意右前方。
顾铮顺着视线看过去，第一眼就看见光头青年陆空空，然后才在他旁边看见所谓的粉衣女孩。
“怎么了？”他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暗想：不会又是在关注那家伙吧？
果然，柯瑞开口就说：“我看见她跟陆少爷说话时，悄悄在他的杯子里撒了白色粉末。”
顾铮“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拉着柯瑞继续走。他清楚这个圈子有很多勾心斗角，有时甚至不干净，但他并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这是江家的事，外人随便掺和进去，吃累不讨好不说，还很有可能被倒打一耙。
柯瑞见他居然转头就走，顿时有点不解，问：“我们不去提醒他一下吗？”
“别多管闲事，你知道这其中到底谁对、谁错？谁是无辜？谁有没有利用谁？谁会不会反咬一口？”
“啊？”柯瑞被他说的有些迷糊。
“你太单纯了。”顾铮看他一眼，说：“马路上扶个人还有可能被诬告，何况这种地方？那人再怎么说，也是江与白名义上的妻子，你掺和进去，真出了什么事，有理都说不清。”
柯瑞听完点点头，说：“也有道理，就是……感觉有点冷漠。”
顾铮：“？？？”
“难道因为扶人可能被讹，从此看见有人摔倒，就都不扶了？万一他真需要帮助呢？”柯瑞认真问。
顾铮：“……”所以你想干什么？
然而没等他问，柯瑞就已经走过去了。在经过陆空空身边时，他忽然一个回首~端酒，正好碰到陆空空的杯子，然后“咔嚓”一声，杯子落地四分五裂，水也洒了两人一身。
“哎呀，抱歉，你没事吧？”柯瑞一脸歉意，笑的却十分纯良。
演技堪忧啊！顾铮忍不住扶额，有些没脸看。
陆空空像是没睡醒一般，缓缓掀起眼皮看柯瑞一眼，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没事。”
他没说什么，旁边的粉衣女孩却气得不行，上来就问：“你谁啊？走路不长眼睛？以为道歉就没事了吗？”
果然会这样。顾铮叹了口气，打算上前解围。
陆空空这时才看向粉衣女孩，目光一片澄澈。他缓缓开口，不紧不慢道：“嗯，我觉得可以没事了，女施主有何高见？”
“我……”粉衣女孩顿时语塞。
听到“女施主”这个称呼，柯瑞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顾铮嘴角微抽，站在一旁想：这陆空空也是个人才。
大约是动静太大，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粉衣女孩被怼后，干脆把火力都集中到陆空空身上，嘲讽道：“这里是江家，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也不看看自己是身么身份……”
“那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就有你说话的地方？”一道冷硬的声音忽然插-入，打断粉衣女孩的话。
柯瑞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位身材颀长、面容清俊的青年正朝这边走来。而一旁的陆空空，在青年出现时，便微微眯起了眼。
人群顿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小声说：“是江总。”
江与白的出现，让粉衣女孩瞬间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她赶紧往旁边站站，低头讷讷道：“表哥……”
江与白只冷冷扫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到陆空空身上，沉默不言。
顾铮觉得这两人有点意思，但却没围观的兴趣，因为柯瑞的衣服还湿着，得赶紧换。他也不管其他人的视线，直接上前抓住柯瑞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拽，低声问：“没事吧？用不用换件衣服？”
柯瑞忙摇头说：“没事没事，都是水，夏天温度高，出去一会儿就干了。”
江与白这时也终于开口，先让陆空空去换衣服，然后才看向柯瑞，面无表情问：“顾铮？”
柯瑞点点头，礼貌地称呼他一声“江总”。
江与白略点了点头，然后公式化的问好，顺便请代他向顾钟海夫妇问好。然后又问站在旁边是不是柯瑞，接着又公式化的问好，并请代他向柯爷爷问好、向柯叔问好、向……
柯瑞表情有点僵，听完后十分想在后面接一句：给您拜年啦！
虚伪的客套结束后，江与白才终于对一旁的侍者说：“麻烦带顾先生去换件衣服。”
柯瑞一直在僵笑，暗想：他是被谁写了程序？打个招呼跟流水线量产似的。
虽然一开始没打算换衣服，但既然人家都客气地安排了，加上衣服湿哒哒的也不舒服，他最终还是欣然接受。
当然，换衣服的时候，顾铮也一起去了，只是没进房间。
等换好衣服，再次离开时，两人在楼梯处又遇见了陆空空，而且这次是对方主动拦住他们。
顾铮暗暗磨牙，忽然觉得他有点阴魂不散。
“请问……有什么事吗？”柯瑞站在一旁微笑问。
陆空空先瞥了顾铮一眼，然后才转向柯瑞，将一串紫檀木小佛珠递过去，语气无甚起伏地说：“施主心存善念，又古道热肠，这串佛珠乃是谢礼，请务必收下。”
柯瑞：“……”哥、哥们，你说话有点奇怪啊。
见他没反应，陆空空直接帮他戴上，然后“阿弥陀佛”一声，说：“此佛珠一直戴着，对施主有好处。”
说完，他便转身轻飘飘的走了，徒留柯瑞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