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冒充君后>第37章 天香绢

  秦嘉谦说完, 拉着邵望舒去库房溜达了一圈,现在他们在的地方是淮王宫的皇室私库,祖辈积累下来的皇族财产, 众多库房一字排开, 珍宝上万, 真要一样样选得选到地老天荒。

  秦嘉谦随便指了一片库房:“甭挑了,怪费眼睛的, 这些一会儿换了牌子,都归你了,来福,把钥匙给公子。”

  秦嘉谦选完聘礼, 脚步一转, 准备离开,走了两步, 又转了回来,“不对, 你成婚,得给对方回礼。”

  邵望舒一直跟着秦嘉谦生活,即便在朝廷短暂地在左相手底下干了三个月, 也没领俸禄, 这回礼也是要邵望舒的长辈——比如秦嘉谦,来出的。

  秦嘉谦感受了一下一个人出两份礼的感觉,想笑。

  邵望舒的回礼不适合用皇室私库, 秦嘉谦开了自己的私库。秦嘉谦的私库比起皇室的私库不算多, 但也决计不少, 毕竟淮国是在秦嘉谦手上经济发展起来的, 十几年下来也有许多好东西。

  最外面的库房里都是金子和珠宝, 邵望舒没什么兴趣,再往里走,满屋子的字画,皆出自名家。

  邵望舒一看字画就头疼,长腿一迈就要走,腿伸出去,眼睛瞥到一副藏在角落的字,藏得严严实实,外面用了两层黑布挡着,还上了锁。

  秦嘉谦发觉他的视线,道:“去看看吧,”秦嘉谦声音温柔:“你会喜欢的。”

  邵望舒手不可抑制地抖起来,“是他的?”

  “他的东西被列为禁品,朕着人在销毁前都替换了,他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秦嘉谦牵着他手,把字画拿了起来,开锁,缓缓展开,是一副画,画了一个小婴儿,眦着两颗下牙尖尖正在睡觉,他睡得四仰八叉,姿势奇异,右脚踝上还有个胎记。

  落款平秋锦。

  邵望舒的感动一扫而光:“污蔑,这是污蔑,我睡相从来就很好!”

  秦嘉谦但笑不语,抽了另一卷画给他。

  展开一看,画里一个大花瓶倒在了地上,因地上全是长毛地毯,瓶身开裂,但还没彻底碎开,瓶口卡着个小团子,扯着嗓子嗷嗷哭。

  邵望舒:……

  第三幅也不怎么样,画里是一片泥坑,一个头上只有三根毛的小屁孩坐在泥坑里,身上溅得都是泥,黑乎乎一团,自己还在咧嘴笑,手不停地拍打泥浆,十分兴奋。

  邵望舒青筋直跳:“这是污蔑!”

  “这绝对是污蔑!”

  邵望舒道:“他八成自己脑补的,我没有玩泥浆的爱好。”

  秦嘉谦心道,据平秋锦的说法,婴儿时期的邵望舒何止玩泥浆,还糊了一把要塞嘴里。

  邵望舒看得耳朵通红:“不看了不看了,没意思没意思,”邵望舒率先出发:“我们去看点好的吧。”

  秦嘉谦示意来福把平秋锦的东西都装上,他保管了这么些年,也该都还给邵望舒了。

  两人逛了一圈,邵望舒也没挑到合意的回礼,毕竟回礼也是要回给秦嘉谦的,从秦嘉谦的私库拉出来溜一圈儿,再拉回来,没什么意思,等于给他整理库房呢。

  两人晃晃悠悠回去时,明珠领着宫女们齐齐站在含章宫门外。

  邵望舒一愣:“怎么了?”

  “成婚前未婚夫夫是不能见面的。”明珠简明扼要:“您得从含章宫搬出去。”

  邵望舒:……

  邵望舒求助地看着秦嘉谦,不至于吧。

  秦嘉谦微怔,他也知道这条规矩,犹豫地看着邵望舒,“是这个理儿。”

  邵望舒撇嘴:“那我住哪。”

  他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还是含章宫合适。

  秦嘉谦道:“朕在宫外为你准备过许多府邸……”秦嘉谦说的是邵望舒刚准备跟大国师走之前他置办的府邸。

  邵望舒不想出去,各种挑刺:“太小了,位置也偏,院子修得也一般。”其实他都没去过,瞎扯的。

  “罢了。”秦嘉谦叹气。

  邵望舒喜滋滋让明珠让路,不让见就不让见,大不了就住东偏殿嘛,就在一个院里早晚能碰上。

  秦嘉谦慢悠悠接上下一句:“朕还给你置了个亲王府邸,七进的院子,位置也好,就在皇宫附近,这是从前汝南王的府邸,他爱享受,喜美景,院子修得极好。”

  邵望舒迈出去的腿僵持在空中:“陛下……”

  “嗯?”

  邵望舒艰难道:“倒也不必如此……热衷给臣买宅子。”

  “原先打算把荣阳封给你的,大小是个亲王,便提前在京里置了府邸。”秦嘉谦笑:“快去吧。”

  邵望舒再挑不出毛病,一步三回头:“真的不能留下吗?”

  “不行。”秦嘉谦推走他:“这是规矩。”

  邵望舒稀里糊涂「乔迁」新宅,整个人都蔫巴了,大国师他们跟着住进来,美滋滋地在四处看:“真不错,不比皇宫差。”

  邵望舒没兴致,但凡它修得差一点,自己也就找到留下的理由了,没事修这么好干什么,浪费钱。

  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都在兴致勃勃地看,只有小师姐心思不在这里。

  三师兄先问:“这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没兴趣。”

  小师姐叽里咕噜讲她今天的见闻,她们住的房间窗纸是普通的窗纸,她嫌弃不好看,满帝都寻摸好窗纸,转悠了好几天,才寻到了一种天香绢,透气,薄薄一层,极透光。

  哪料回来一贴,这料子也不知是粗制滥造,还是放久了脆了,轻轻一碰,就能裂一条口子。

  小师姐道:“这不是骗我钱么?”

  邵望舒心头一动:“小师姐,你那天香绢还有么?”

  “有啊,就在桌子上放着呢,一会儿我去找老板退货。”

  一个时辰后,天彻底黑了,邵望舒避开大国师和四个师兄师姐,拎着从小师姐那儿要来的天香绢,直奔地道。

  他小时候和赵锵曾沿着这条地道从皇宫里跑出来,地道从未封过,如今还能进去。

  邵望舒找到地道入口,钻了进去,先敲了敲地道两侧的墙壁:“都出来。”

  潜藏在暗处守着地道的暗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不要出去。最后还是有一个人跳了出去,单膝跪地在邵望舒面前:“见过公子。”

  邵望舒道:“我知道你们有特殊的传递信息方式,不许把我今儿走地道的事说出去。”

  暗卫不敢应,汇报一切地道动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邵望舒解释道:“我自会同陛下解释。”

  暗卫仍不敢应,万一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他们就凉了。

  邵望舒又退了一步,“好吧,那你传话时补一句,先不要汇报,如果他发现我今晚没告诉陛下,再去汇报。”

  暗卫斟酌片刻,谨慎地答应了。

  邵望舒沿着地道一路蹿回了皇宫,他在宫中多年,熟悉侍卫们的排班巡逻,轻轻松松避开他们,轻车熟路地回了含章宫。

  他刚一靠近含章宫范围,便被四周在此防守的侍卫发现,今儿当值的管磊探出个头,又缩了回去:不管他不管他!

  死情侣秀恩爱来了。

  邵望舒从后院翻墙进去,避开宫女太监们,从窗户进了正殿。

  秦嘉谦因邵望舒不在,一个人待在含章宫也没事做,又回国泰殿处理政务了,来福和明珠都跟着他去了国泰殿。

  等批完折子,已经子时了,秦嘉谦进了寝室后,总感觉床上鼓鼓囊囊,这会儿子灯光昏暗,床上又有床帏,看不分明,秦嘉谦还当自己眼花了。

  来福看了眼床,又看了看窗户,最后看了看衣柜,那衣柜没关严实,露出了一点堆叠的衣角,正是邵望舒今天穿过的那套。

  来福心领神会,他就知道邵望舒不能这么老实,伺候秦嘉谦换了衣裳就出去了。

  秦嘉谦还当来福去拿东西,不去管他,掀开被子,冷不丁对上一双眼。

  邵望舒笑得眉眼弯弯,看到他还故意挑了挑两条眉毛,眼里都是得逞的喜气:“晚上好。”

  “惊喜吗,我亲爱的陛下?”

  秦嘉谦拧眉,“不是说成婚前不能见面么?”

  邵望舒嘀嘀咕咕吐槽:“人家那是未婚夫妻不见面,我们是未婚夫夫呀!”

  秦嘉谦疑惑:“未婚夫夫可以不用守这个规矩?”

  邵望舒理不直气也壮,“没错。”

  秦嘉谦最是守礼,“还是按规矩来吧,朕去东偏殿好了。”

  那哪成呢?

  邵望舒伸出胳膊拉他。

  秦嘉谦看着他胳膊,奇怪道:“你不怕冷么?”

  邵望舒直起身子,穿着天香绢,满意地看到秦嘉谦脸色微变,细声细气道:“陛下,天色已晚,就别折腾明珠她们收拾东偏殿了。”

  秦嘉谦半阖着眼:“等明早看明珠怎么说你。”

  邵望舒心道明早儿我就跑了,还等她说我。

  邵望舒看着秦嘉谦,轻声问:“陛下,你怎么不敢看我?”

  秦嘉谦不作声,只合眼。

  “陛下富有四海,君临天下,怎么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么?”

  “不会是……”邵望舒下了床,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秦嘉谦脸色爆红,斥道:“哪个混账教你的,一天到晚不学点好。”

  邵望舒不以为意:“陛下,你怎么知道我学得不好?”

  门外,来福把守夜的小太监轰走,小太监迟疑:“守夜是大事,奴才这么走了,陛下不会怪罪吧?”

  来福撵着他往出走,他实在不放心,推拒着不敢走:“陛下万一今儿要起夜呢,万一口渴了要喝水呢?万一晚上要人伺候呢?”

  来福不耐烦地用拂尘敲他脑袋,“你话怎么这么多?让你走你就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