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晋地,晋地人过年也是恪守各种条条框框的东西,该穿什么衣饰,该做什么动作,什么地方能进什么地方不能进。过年前几日便要背诵各种乐章,过年当日更是要从早开始顺着规矩一步步来,没有哪个人敢出岔子,据说不守规矩的人这辈子都再无修仙的可能,他长大知道那不是真的,却恪守多年,形成习惯,从不曾逆反过。

  也因此,他从不知过年还是件欢喜的事。

  只看过书中讲过年时该多么热闹,却当是书中只记了凡人过年,修仙之人应清静无为,过年是不必要的。

  今日一看,书中所讲也不全是假的。

  虽郑地的形式极为复杂,但他回来时罕见地没有想那些。

  他只觉自己的心慢慢跳了起来。

  殷王回来的时候,他更是难得地笑了一下,他知道今年有人陪他过年了,他先前从未好好过这个日子。

  这年却不一样了,白菘就在他身旁,郑地的人不敢造次,且郑地的人不是晋地的人,他们望去不古板,冬天也不会冷。

  一切都会好起来。

  最少这个年会是好的。

 

  、京地逸闻(七)

 

  晋仇他们从京地走的那日,年关的确已近了,到处都被朱红所晕染着,晋仇坐在马上看着那一幕,隐隐有抹不真实的感觉,他以前鲜少骑马,更勿论这种坐在马上眺望四周的感觉。殷王的马他也坐过,可总不是他去驾驭,因而并无太多感受。来了郑地,太叔却是喜欢驾着马车的感觉。

  晋仇不会驾马车,但他会驾马。

  “崇修,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太叔在一旁问。

  他们的马共同驶在京地的路上,京地的人都看着他们,不时发出惊呼声。

  按太叔所说,他们在京地内都会骑马,直到出了京地才会改换其他方式,晋仇要是愿意的话,他就带晋仇御剑。

  晋仇没御过剑,他父晋侯载昌觉得御剑轻佻而无礼,御剑的样子就更是缺少清净之气,不知晋侯怎么想的。

  晋仇倒是能理解,晋地的剑修极少,他从小只摸过几次剑,在这种环境下,他父定不能觉得御剑是好事。

  他先前亦觉得御剑不好,但那是面对他父亲。在心里,他是有些向往的,执剑走在天涯,面对天涯便放下自己的剑,任它翱翔在空中,你矗立于其上,四周的风声向你吹来,你与你的剑在空中,贴合着,一切很好。

  “太叔,殷王看到此举怕是不会开心。”,晋仇道。

  按照先前的猜测,郑地的人原是不该对他这般的,他们应像是赵魏那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是心中想接纳他,也要装作万分痛斥他行为的样子。毕竟殷王在看,如果对他太好,殷王就有理由说他们是同谋了。

  如此一来,两家都完,怎让人担得起这损失,还不如一开始就对晋仇做出万分嫌恶的样子。

  太叔本也应该对他如此,在京地对他好委实太过冒险了,更何况殷王就在他身边。

  太叔所做的一切事殷王都能看得见。

  “心里想做什么便做,我又不是魏子,犯不着因为什么殷王的欲加之罪就对你疏远,殷王要想动一个地方,多的是理由,没必要因此就对你疏远。再说,殷王要怪罪下来,还有我家兄长去扛,总轮不上我的。犯不上让我口是心非地去做我不爱做的事。”,太叔对他笑笑,却是朝空中做了个手势。

  四周那些围观他们的京地修士看见便开始高呼:“崇修道人极好”之类的话。

  声音有些参差不齐,不像是先前就准备好的样子,晋仇疑惑地看着太叔。

  太叔放下手,“我跟你畅谈地如此愉快,他们看见了,知道我对你有些喜欢,我又做手势,他们就会夸你了,只是夸人的话不一定说什么,今日还算好,有时会说出些难以入耳的。你也看到了,京地这帮修士就喜欢美好的事物,你来了他们还是欢喜的,只是先前要看我的态度,如果我态度好,他们就暴露本性。如我对你不好,他们便不会对你假以颜色。”

  殷王在旁皱着眉,他已长时间未说过话,不过晋仇也未理他,只是一直和太叔在聊着那些于殷王来说极无聊的话。

  晋仇不觉得无聊,他与太叔的马行驰在京地的街道上,京地的修士在空中尾随着他们,太叔告诉他,出了京地这些修士便会停下来,不会再跟着。而在出京地前,有这些人陪着,也不至无聊。

  晋仇的确觉得不无聊,他甚至一边骑马一边与周围的某个修士谈了些话。

  关于郑地的风土人情,郑地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对方都一一告知,晋仇发现太叔说得没错,郑地人可能的确喜欢些美好的事物,在平常也从不曾拘谨着自己。

  “你要是在京地多待几日,我还可带你去逛逛勾栏院,京地那些有名的女子我全光顾着,虽然玩腻了,不过还是可指导你一二的。”,太叔说着,周围那些听见他说了什么的修士便都笑。

  跟着说什么:太叔委实风趣。

  这是不是风趣晋仇不知道,不过京地人似乎对太叔做什么都极为宽容。

  “郑地的女子不好吗?比之京地如何?”,晋仇问。

  太叔未答,那些修士们倒是说话了,“郑地的女子哪如我京地的,不过大家都同源,也无太大差别。崇修道人要是真想干些什么,还是来我京地,我们可以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