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美强惨拿自己当替身>35、第 35 章

  书房内,萧罹望着屋外的雨,站在窗边没讲话。

  阿聋说:“谢公子额间图样,名为赤纹。”

  萧罹神色微动。

  阿聋说:“赤潮是先皇后建立,存在于皇室之后的一个组织。当朝只有少数人知晓其存在,那里的人从小接受严格训练,誓死遵守赤潮的命令,为大梁皇室效力。”

  “父皇?”萧罹转头说:“赤潮听的是父皇的命令?”

  “是。”阿聋说:“但赤潮势力强大,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做到让其足够听话。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忤逆皇帝下的命。”

  萧罹说:“那些人听谁的?”

  阿聋说:“他们的宫主,无法查到此人。”

  萧罹没讲话。

  阿聋说:“殿下,这些消息很难查,牵扯到先帝和先皇后,属于皇族秘辛。”

  “但我们查到了。”阿聋说:“殿下,赤潮的人知道我们在查,这些恐怕……”

  萧罹接下去说:“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

  阿聋点头。

  萧罹说:“那就接着。”他趁了沉眸,想到谢砚那日受的伤,大概也是赤潮那些人害的。谢将军是他父亲一事,也是他们告知他的。

  萧罹问:“赤纹是怎么回事?”

  阿聋顿了顿,说:“赤纹……是赤潮的一种规矩。”

  萧罹看着他。

  阿聋继续讲:“赤潮的人,一辈子听从赤潮的任务,若是私自逃离或忤逆,便会被当做叛徒处置。要离开,只有刻下赤纹一个法子。”

  “刻下赤纹,意味着立下「军令状」。将来赤潮会给出任务,若是完成既可离开赤潮,成为自由之身,若是失败,便与叛徒同罪处置。”

  萧罹眯起眼。

  阿聋说:“死。”

  阿聋说:“他会接受与旁人都不同的训练,要训练得比旁人更冷,更狠。”

  “赤纹本身对人无影响,它只是一个标志,提醒刻下他的人,他曾选择了这条路。”

  萧罹说:“那谢砚为何不记得过去?”

  阿聋说:“刻下赤纹,是为了将来离开赤潮,那想必是赤潮外有什么东西存在。赤潮为了防止外面的东西干扰其做任务,会叫人吃下药。”

  阿聋说:“只记得自己刻下赤纹,是为了离开赤潮去做别的事,却不会想起做什么。”

  “任务完成后,赤潮宫主会给出解药。”

  萧罹神色有些慌乱,他看向阿聋说:“他……子钦也吃了这个……”

  阿聋点头。

  “那他……”萧罹声音微颤,“他是要离开赤潮,他要找什么?”阿聋没回答。

  萧罹扶着桌子,顾自笑了一声,说:“他是不是找我……”

  阿聋:“殿下……”

  “他是不是找我?”萧罹抬起头,阿聋见到他眼框发红,说:“他这么拼命地做任务……怎么能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

  “殿下!”管家推门而入,“谢公子他……”

  他瞧见萧罹的模样,顿时截了后面的话。

  萧罹心下一紧,没等管家继续讲完便冲出去。

  谢砚站在雨中,见萧罹冲出来,并未意外。

  他要走,管家拦不住,只是今日若不与萧罹说清楚,他日此人怕是会继续穷追不舍。

  萧罹站在门廊下,看着谢砚久久不语。

  两人宛如回到了七年前,也是在这样大雨瓢泼的日子分别。

  萧罹感觉得到,这一次是真的要放他走了。

  谢砚右手还没完全恢复,他左手拿了短刀,等萧罹讲话,可那人不讲,只是一直看着他。

  谢砚心口发痛,不明白这是为何。

  是要分别了所以不舍?亦或是此情此景,竟隐隐觉得熟悉。

  谢砚最先说话:“我要走,你放吗?”

  萧罹不讲话,依旧盯着谢砚,凤眸早就沾了水。谢砚眼中却雨水夹着泪,看不清萧罹。

  谢砚见他不答,又问:“我此去不归,你放吗?”无人回答。

  第三次,谢砚将短刀提上脖颈,吼道:“萧罹!放我走!”

  萧罹脸上终于有了动容。

  管家和阿聋站在一侧,谁也不敢发言。

  周围只有雨声,密密麻麻发狠似的打在地上,溅开来,要冲散什么东西。

  谢砚提着短刀,水溅开来,落进他眼睛里。

  萧罹动了步子,走进雨中。

  谢砚未动,却将刀朝脖子内送。

  萧罹顿住了。

  苏辞看着二人,不解这一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罹在雨中低低笑起来,谢砚看着他这样,攥紧了握刀的手。

  萧罹说:“好。”

  谢砚心里钝痛了一下。

  萧罹捂着眼睛,从指缝间看着谢砚,说:“放你走。”

  “能找到你一次……同样,能找到你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谢砚……我放你走了……”

  雨打落谢砚手里的短刀。

  谢砚看了眼那刀,转身越过府邸的墙,隐入雨中。

  湿衣贴身,风吹出凉意。

  萧罹站在雨中不曾转身,一双眼久久凝视着谢砚最后消失的地方。阿聋上去,在他身侧说:“属下这就命人去找。”

  说完他转身带人离开,萧罹宛如定在那处,没有分毫移动。

  老管家终于看不下去,打了把伞上前,小心翼翼地给他撑着,说:“殿下……身体重要。”

  萧罹仍旧不语。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老管家一概不知,也不明白谢公子缘何突然就走。

  他知道谢砚走了萧罹会有多伤心,只怕他七年前的心病再次复发。

  对此事,他不敢多说些什么。萧罹久不动,湿衣要赶紧换下来,他若病倒了,朝中那些皇子便会愈加肆无忌惮。

  老管家在府中多年,见不得萧罹这副模样,只好丢了伞,在他面前跪下,求着说:“殿下……进屋去吧!”

  萧罹垂眸,两眼看向地上的老管家。

  老管家在雨中说:“殿下!您不能……”

  老管家说:“您不能再像七年前那般任性了!”

  萧罹一怔。

  雨声渐大,周围起了层雾。

  七年前的他,因为白凤的离去浑浑噩噩了一月。可如今……哪里有给他浑浑噩噩的机会?

  陈家手握右符,想要扶持萧然当个傀儡皇帝。皇帝想要他当太子,外面又传他有断袖之癖。

  这样的大梁,若是没有赤潮在后面,恐怕早就有了别姓。

  萧罹扶老管家起来,说:“您先起来。”

  老管家磕得更低,吼:“殿下!”

  萧罹身形顿住,过了好半晌,他才拿手擦去脸上的雨水,闭着眼说:“我知道了……”

  阿聋回来时两手空着,萧罹瞟了他一眼。

  阿聋说:“殿下赎罪,属下没找到。”

  萧罹已经换好衣裳,自嘲一笑,说:“他既要走……又哪能这般轻易寻到?”

  “殿下……”阿聋有些意外,殿下的状态看起来似是比想象中的要好。

  萧罹抬眸,盯着他忽然说:“还有什么,一并讲了。”

  阿聋默不作声。

  萧罹盯着他也不讲话,皱了眉,半晌才说:“皇帝那有动静了?”

  阿聋不情愿地点头。

  不仅有动静,动静还不小。

  殿下不会愿意听到。

  不等他讲,传旨的太监便到了门口。

  明德帝传的是口谕,萧罹不接也得接。

  等传旨太监走了,萧罹终于压抑不住,身子一斜倒在地上。阿聋上去扶他,被一把推开。

  萧罹身子气到发抖,双眼发狠似的盯着地上,说:“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阿聋扑通跪在他身后,说:“殿下!”

  “他怎么敢?!”萧罹攥紧五指,指甲嵌进肉里,青筋凸起看着可怖,他对着地上狠狠一记砸,说:“他要做什么?!”

  “殿下!”管家硬生生打断他的话,跪着爬到他面前,说:“殿下!您不可以说这种话!若是传……”

  “让他们传!”萧罹眼里布满血丝,盯着管家冷声说:“这样的结果……我不会同意的。”

  雨短暂停了片刻,谢砚转入一偏僻的角巷,身上水止不住地往下滴。

  苏辞说:“主人,外面都是四皇……太子的人,我们……”

  谢砚拧了几把衣裳,打断他说:“萧罹要造反。”

  苏辞噎住。

  谢砚沉了沉眸,说:“皇帝一声不吭下了口谕,他现在是太子,把找我的动静弄这么大……喜好男人……”

  他轻笑一声,抬眸说:“真是不怕死。”

  不说明德帝会将他如何,就是那些百姓,知道了他们的太子有龙阳之好,日后又该如何看他?

  苏辞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等着。”谢砚说:“京都不太平,皇帝颁下立太子口谕,又从宫中传出找到李风……”

  他看向苏辞,说:“皇帝被逼急了。”

  谢砚眯眼说:“一个逼一个,全都被绑在一根绳上。”

  苏辞不作声。

  谢砚说:“李风是陈家旧人,他一旦招供,陈家坐不住。我们只要等着,等陈家自己把右符露出来……”

  谢砚侧目看苏辞,见那人心疼似的看他,问:“你这般看我作何?”

  “主人。”苏辞知道不该提,但他并不觉得谢砚没听到。

  他们一路走来这么多人都在说,以主人的性子,多半是听到了,却装作无事。

  谢砚说:“有话说,别磨磨唧唧的。”

  苏辞哽咽一下,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谢将军。”谢砚替他说了,“你要说谢将军。”

  苏辞低着头没吭声。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上一任将军竟是主人的父亲。可他记得,谢将军最后的结果,是……

  “他们爱说,就说去吧。”谢砚转过身,忽然笑了:“骂得狠一点,咱们的太子殿下,或许就不会记挂我了。”

  苏辞抬头看谢砚,天上打了声闷雷,一滴雨又落下来,刚好溅开在他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