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美强惨拿自己当替身>26、第 26 章

  在陈姝落水的同时,永昭殿内,明德帝召见了萧罹和萧斐。

  明德帝一个字没说,只一个眼神,服侍的公公便会意,上前接过竹简,随后朝二人走去。

  萧然和萧罹站在一块,那公公走到他们面前时,犹豫了一瞬。

  萧罹微不可察动了动手指。

  这一犹豫,殿内谁都看出来了。最后,那公公将竹简送到了萧罹面前。

  萧罹迟迟没有接过,只是盯着那竹简,眸中愈发深沉。

  公公察觉出不妥,小声提醒:“四殿下。”

  萧罹丝毫没有要接过去的趋势。

  明德帝这意思很明显,算是在以一种旁的方式告诉萧斐,在他和萧罹之间,他更看重的是后者。

  明德帝眯了眯眼眸,看向下面两人。

  见萧罹不动,公公开始有些难堪起来,正要再次出声提醒,便见一只手拿走了逐渐。

  “公公辛苦了。”萧斐面色和善,带着满脸笑意。

  公公一噎,半晌才微微俯身行了个礼,转身回到御前。

  明德帝有些不悦。

  罹儿这是故意的。

  打开竹简,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话题很快就被转移。

  “父皇,北夷扰乱边境。”萧斐面露忧色,“他们这是……”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明德帝叫他们过来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是要与他们商讨如何解决。

  “皇妹她还在北夷,两国交好,他们怎敢又对大楚生出觊觎之心?”萧斐看着明德帝,又看了眼手中竹简,说道。

  论对战,大楚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没有想到,北夷会这么明目张胆进犯。

  萧罹静静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话,眸子里的光却是愈加黯淡下去,叫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萧斐攥紧竹简,“父皇,孩儿愿意……”

  “不可!”萧罹出声阻止,这让萧斐明显整个人一颤。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萧罹,只觉得他脸上黑得可怕,“四弟……你……”

  他从前一直以为,四弟是对争储不感兴趣的。不然,也不会再外界传他是未来太子传得盛的时候还一点动作都没有,恍若那些谣言都是天边的浮云,风一吹就散了。

  可是现下,他说他要请战,四弟却是第一个拒绝的。

  ……罢了。

  萧斐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他也对争储并无执念。论太子之位,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武功比不上萧罹,只是喜欢看些兵书,懂些治国之策罢了。

  真要护大楚,四弟当是比他要合适的。

  “你想出战?”萧罹侧目,淡淡看向他。

  萧斐点点头,怕萧罹误会了,便赶紧道:“若是四弟想,我愿……”

  萧罹:“不用了。”

  萧斐顿住,疑惑地看着他。

  萧罹上下扫了他一眼,平静道:“你身上带着伤,不适合。”

  更何况,父皇找他们来这里,也不是要找他们出战的意思。

  大楚的人才,还不至于稀缺到连个将军都要从皇子中选出来。

  萧斐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低头看了眼自己前几日被刺客刺伤的手臂,不说话了。

  明德帝静静听完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半晌,才张开口,“此战,不可避免。”

  “朕找你们来此,不是要从你们当中选人。”

  萧罹眸低闪过异色。

  萧斐:“父皇,那是何意?”

  明德帝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看向他们,沉声道:“陈家。”

  云层挡住月华,屋外冷风吹动树梢,发出簌簌的声音。

  谢砚靠在墙上,视线落在缓慢移动的云层上。

  顷刻,从黑暗中传出来几道微不可察的脚步声,谢砚闻声,原本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挑,“来了。”

  “你在等我?”萧罹拿着壶酒。

  谢砚摇头,云淡风轻道:“没有。”

  沉默一秒,他又补充了句,“你要这么想,也无所谓。”

  萧罹嗤笑一声,走到他面前,将酒递上,“子钦,屋外这么冷,你就穿这么点?”

  谢砚见他拿着酒,就知道今日入宫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答反问:“你来做什么?”

  可别是心里难受,来找他的小凤凰诉说心中苦闷来了。

  萧罹莞尔,“看你百无聊赖,来纾解纾解你。”

  谢砚跟着笑,侧目看他,月色下萧罹的脸庞看得并不真切,饶是这样,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酒味。

  酒夹着愁,两者掺和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谢砚轻声道:“是你,来找我纾解你自己吧。”

  萧罹笑,原话奉还:“你要这么想,也无所谓啊……”

  “陈姝落水,打断了后面。”萧罹看着谢砚说道:“你看到了陈姝落水?”

  谢砚并不否认:“看到了。”

  可那又如何?

  陈姝落水,谁都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最后陈姝因落水而不慎扭伤了腿,那些背后之人也只会拍手叫好。

  只要陈姝在皇宫内受的伤越多,那人就越是高兴。

  谢砚看着桌上的杯盏,低声道:“沈黎寒也在,而且恰巧就碰到了这个。”

  萧罹:“你怀疑他?”

  谢砚一愣,看向他:“当然不是。”

  “萧罹,你知道的,沈嗣犯了错,沈二公子若是再这么做,到头来被皇上猜忌,百害无一利。”谢砚道:“他不会做这种事。”

  萧罹挑眉。

  原来他这么想。

  沈黎寒擅文,性子温和,光是从这点上看,他就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但谢砚说不是他做的,却不是从这点出发去分析,而是说,对沈家不利。

  在这个关头,他若是还做出对沈家不利的事,倒的确是会被外人猜忌动机。

  谢砚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视线落到酒壶上:“四殿下这是,在皇宫遇到了什么,要来寻我纾解烦闷?”

  “子钦。”萧罹像是想了很久,才说出来,“子钦啊,你……猜的都是对的。”

  谢砚恍神,将身子做正了,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北夷攻入大楚边境……”谢砚若有所思,喃喃道:“这像是计划好的。”

  萧罹:“父皇还未讲完后面,就被陈姝落水的消息打断了。”

  谢砚看向他,眸色清明:“可你也猜到了后面,不是吗?”

  “呃……”萧罹端起酒壶洒酒,却没有喝下去,“北夷来犯,各大家谁不想抓住这个机会?沈家经过猎场一事,正逮着机会立功补过,北夷在这时候来犯,镇远将军自然是首当其冲。”

  “四大家族……范家式微,陈老家主是经历过两朝的人,她有野心,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么个道理,自然也不会出手。”

  谢砚道:“北夷来得这么巧,镇远将军不会看不出来的。”

  萧罹道:“再者,沈二公子自幼饱读兵书,这么点道理,他不会不和他大哥讲。”

  谢砚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镇远将军,已经……”

  “是。”萧罹点头,“此事不能等,镇远将军,已经出战了。”

  谢砚收回目光。

  出战了,这么快。

  看来确实是被催得紧了。

  “镇远将军猎场负伤,本可辞去,却在第一时间请命出战,在百姓眼中,是为一颗保家卫国的赤胆忠心。在各大家眼中,却不尽然。”萧罹看着那杯酒说道。

  谢砚:“身不由己,他没得选。”

  “是啊……”萧罹道:“且不说此战败的成分极大,即便真是那阎王爷显灵不肯收镇远将军,皇上也会寻个理由削弱沈家……民心所向,胜之所往。镇远将军得了军心又得民心,父皇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背后那人能安排北夷来犯,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将军负伤卫国,九成战死沙场。

  即便战败,到时候还乡,也是立下过苦劳,皇上定然不会再就前事而为难沈家。”谢砚道:“镇远将军,这……这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用自己的性命,以男儿铿锵的傲气跪死沙场,恳请皇上,饶恕沈家。”

  一时间,两人皆陷入了沉默。

  屋外云层移开,几道光照进屋内,谢砚拿起桌上那杯酒朝窗户丢过去。

  窗架子被打落,伴随着酒盏破碎的声音,窗户「啪」一下合上。

  萧罹淡淡笑道:“子钦,多好的梨花酿,可便宜了外面那些杂草。”

  “没了杯盏,你便不能喝了?”谢砚瞥了眼酒壶,意有所指。

  萧罹弯了弯嘴角。

  谢砚佯装未看见,继续刚才的话题:“沈二公子无心朝政,此一战后,范沈两家皆不复当年,剩下郁陈两家,可这两家……”

  谢砚叹了口气:“郁飞鸿年事已高,郁小儿子势力浅薄,拿什么和陈家比?”

  萧罹总结道:“所以一切,都朝着对陈家有利的方向发展。”

  谢砚道:“陈家想崛起,势必攀附权贵。”

  萧罹皱眉,语气冷了下来:“可似乎……与他们走得较近的,是萧然。”

  谢砚没有很快接下去,他看到萧罹缓缓拿起了桌上的酒壶,送酒入吼。

  恍惚间,萧罹眉眼之中有了愁绪。

  谢砚眸色一黯,还是将萧罹最不想听的那话说了出来:“所有人都在逼你争储,所有人都希望你是太子……只有陈家不是。”

  萧罹只觉得喉咙很辣,头也开始发疼,他捂着头,讷讷道:“别说了……”

  他不想当太子啊。

  谢砚不顾萧罹模样,继续说下去:“陈家这些年闭门深造,如今倾巢而出,你说,他们……哪来的胆子?”

  萧罹像是预料到谢砚接下来要讲的话,又朝嘴中洒了酒,企图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别说了子钦。”

  “是……”谢砚看着萧罹痛苦的模样,最后说出了那两个字。

  “右符。”